如同冯骁所料想的那般,天色已经快要黑了下来,陶三爷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别的去处。而他也是心里有些忐忑的,毕竟是从冯家逃走的,他可不确定,冯骁有没有找人抓他。
也正是因此,他昨日第一时间就躲了起来,并没有回自己的住所,他本意防备,可也正是因此,倒是让那个狐媚子卷款逃了。想到此,痛彻心扉。天色渐暗,他总归要找一个合适的住所,而他所能找到的位置,也相当有限了。
最危险之处就是最安全之处,这也是他的考量,陶三爷逃回陶家大宅,一时间竟是有些心情郁结,曾几何时,这里还是他的住所,可是不过短短一个来月,他的公司倒闭不说,连这边都赔了进去。不消多说也知道是白修然所为,可是他至今没有找到白修然出手的猫腻。人人都道白修然是老狐狸。今日看着,果然如此。
他翻墙入院,撬锁开门,这边的钥匙,他早就已经丢了,自然拿不出什么钥匙。他没得什么本领,所以鼓捣了许久才开了门。只是一进门,他立刻就察觉不对,这屋子压根就不是没有人的气息。
他瞬间警惕起来,几乎不做他想,他迅速的找了一个角落蹲下。果然,楼上传来细微的声音,不过很快的,也重新归于安谧。
现在已经是八点多钟,这边已经全都暗下来了,陶三爷一身冷汗,他攥紧了拳头,琢磨会是什么人在这边?是什么宵小?难道还真有人来这边偷东西?可是这边一个空房子,又能有什么东西呢?
想来想起,陶三爷越发的紧张,只不过就在顷刻间,他灵光一闪,想到了陶三太太。会不会……会不会是这个女人躲在这里?这般想来,竟是觉得这个想法十分的靠谱。
毕竟,这边的房子已经抵了出去,真是宵小也该打听过,知道这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至于流浪汉,那就更不敢来这里了。可是他媳妇儿就不同了。她回北平走投无路,说不好真的要躲在这边的。
陶三爷千万般思绪,但是却不敢妄动。
而同样的,身在二楼的陶三太太也一样不敢妄动的,她自然听到楼下的声音,可是她可没想到是陶三爷。毕竟,陶三爷还是有住处的,总归不会来这边。
想到这里,她也紧张起来,她掏出枪,默默的别在身后。这些日子她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谨慎小心。
而陶三太太其实真的不懂,为什么她的运势竟然突然间就败了,并且败的十分的颓废。而她更想不到,自己不过是去伤害找弟弟,怎么再回来,就要这样东躲西藏了呢!
这般看来,若是在上海,那么最起码还不至于如此。甚至于,她也觉得自己回来就可以东山再起,可是却没想到她不过在上海滩斡旋两个多月,陶三爷不仅不肯拿出钱,竟然还将大好的产业挥霍败坏致此。
而陶家其他几房因为旧怨,也同样不会理会他们。
当初他们风光之时,恨不能落井下石,如今总算是轮到那些人笑了。
陶三太太抿抿嘴,很快的拉回思绪,她犹豫要不要下楼看一下,但是她却也知道,若是先下去,不定就要落了下乘。只是她还没动,却听到楼上传来一丝丝的声响,这声响还不低,不仅二楼听见,连一楼都听见了。
这两个心惊胆战的人一瞬间觉得更加恐怖。特别是陶三太太,她是知道三楼没有人的。这般动静,让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前有狼后有虎,上下都有人,这真的让她不敢想象。
这样的彷徨之下,楼梯上传来声音,眼看三楼的人分明是要下楼,陶三太太避无可避,万万没想到,下楼的人竟然是白绮罗,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朦胧的月光透着窗户照射入内,果然就见这人不是旁人,正是白绮罗。
一见到白绮罗,就觉得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毫不犹豫的抬手,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白绮罗迅速的闪过,她早就有所防备,而之所以露面也想到必然会如此,因此一点都不怕,她很快的闪过,借着黑暗,竟然迅速的闪避。
陶三太太恨极了,接二连三的扣动扳机,更是歇斯底里的喊:“都是你这个小贱人,如若不是你,我哪里会落得这个下场,我弟弟哪里会失踪,我们陶家哪里会败?”
她气红了眼,恨不能直接将她手刃:“现在你自己送上门,就给我受死吧!”
白绮罗一言不发,她自己自己安静的默数,1、2、3……7,还差一发。
她仔细算着陶三太太的子弹,眼看还差一发,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突然间一个健步窜了出去,这样的黑暗之中,陶三太太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她几乎是眼看着白绮罗瞬间滑过二楼的扶手,似乎瞬间跃了下去。
她是晓得的,白绮罗的身手很好,可是她已经无路可退,而且恨意涌上心头,当真顾不了那么多。她提着枪,三步并作两步窜下了楼。
而此时,白绮罗却顺势又攀爬回二楼,于陶三太太看来,她是跳下了楼,可是实际却不是的,她不过借着这里的黑暗一手抓在栏杆吊在那里罢了。
如若等她们二人自己闹起来,还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且,陶三太太手中有枪,不把子弹消耗掉。她也恐生出什么变故。原本冯骁是要来的,但是阿罗坚持要自己来。若是冯骁,陶三太太未必会这样激动的乱了分寸。
但是她出现就不同了。
陶三太太恨她入骨,一定会失了方寸,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绮罗重新回到二楼,这次声音低了很多,她倚在墙角,往楼下窥视。而此时陶三太太已经窜到了一楼,她与陶三爷视线瞬间对上,二人都升腾起巨大的怒火。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用在他们身上可真是淋漓尽致。
陶三爷愤怒:“你这毒妇,果然是你!”
他先头听到楼上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声音及枪声,已经吓得半死。可是现在看到她,竟然又嚣张起来,结婚二十年,她一直都把他踩在脚下。他一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这都是可以的。可是她一个女子竟是如此的不守妇道,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与陶家的身份,竟然在外面勾勾搭搭,丢尽了他的脸面。
人人都在背后嘲笑他是绿帽子缠身,往日里他不敢多说一句,甚至不敢与她争辩。只为了让她能够继续为陶家赚钱。可是今时今日,也正是由于她,他们这么多年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了。
想到此,陶三爷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陶三太太一贯都是被他供着的,哪里经受过这些,她震惊的看向了陶三爷,说:“你敢打我?”
她嗷了一声,冲了上去,疯狂的厮打陶三爷:“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竟然还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你竟敢还敢生一个私生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没有我,你能过这么多年的好日子吗?早就已经完蛋了!可是关键时刻你这没脑子的竟然连一点点钱都不肯拿出来。你知道我在上海处处装孙子,过的多苦吗?就连回了北平,我都没个住处。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你竟然就能将家产给败了。你这个废物!”
陶三爷也不是省油的灯,陶三太太这般,他倒是也毫不客气,直接就动起手来:“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连个儿子都生不出还敢在我面前嚣张,你以为你是谁!”
陶三太太瞬间红了眼,这个时候她竟是也想不起什么白绮罗了,只记得面前男人的话。自己的枕边人这样狼心狗肺的伤害自己。她睚眦俱裂:“你个混蛋,这么多年,我难道是为了自己?再说,不是你说不着急生儿子吗?不是你说儿子女儿都一样吗?不都是你说的吗?现在你怪我生不出儿子?”
陶三爷嗤笑一声,说:“我哪敢让你再有孕?谁知道你怀的是谁的?若是你真的有了,我不是平白要为别人养孩子?我已经戴绿帽子了,难道我还要帮旁人养孩子?难不成我是活王八?实话告诉你,你根本就不能生了,我在十几年前就吩咐厨房在你的吃食里放寒凉的东西,你以为你月事为何不准?日积月累,再好的身子,你也别想了……”
两个人在楼下互揭疮疤,绮罗站在二楼的墙边,竟是一时无言。
她当初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竟然有这么多事情。不过,她倒是没有一分的同情心。她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同情坏人。如若同情坏人,那些被他们害过的姑娘又如何呢?
他们这么多年,真的做了太多的坏事。有运气好的能够改名换姓去外地,就当做被狗咬了,没有这件事儿,重新过上新生活。可是也有过不来这个坎儿的。
只她认识的,就有两个了。她们都算是坚强的,所以才可以一个改名换姓去了奉天重新寻觅了感情,而另一个则是带着钱和孩子奔赴远方。可是同样的,几乎是肉眼可见,这二位都是特别坚韧的。
那些脆弱的,又不定是什么下场。
像是她听墙角那个跟伍志海鬼混的姑娘,她已然忘记她叫什么,可是却也知道,她以后的人生,可能也不会好。若是没有陶三太太,可能她还是循规蹈矩的成长,嫁人。但是现在整个北平都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她自己也习惯了自甘堕落。
还有一些不能容忍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也许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更不要说,陶三太太为了威逼利诱而做出的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事。
所以不管如何,她都没有一分的同情,他们互相打死对方才好呢!也省的活着害人。
此时二人已经吵到陶三爷的儿子,陶三爷掐住了陶三太太的脖子,叫嚣:“把儿子还给我,你快点把儿子还给我!你这个毒妇你……”
正在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阿罗楞了一下,冯骁坐在墙头,几乎是从外面掌握,他们一内一外,相互呼应。可是以他的性格,是一定不会这样进来的。而且,就算他要进来,也绝对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弄出这么大动静,必然是平日不习武,甚至不擅长做这个的人。
正是因此,阿罗立刻将自己的枪上膛,盯紧了门口。
别说阿罗吃惊,连楼下二人都懵了一下,随后这才想起,这栋房子里不仅有他们,还有白绮罗。
陶三太太立刻:“白绮罗呢?”
陶三爷惊诧:“她在?”
陶三太太:“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吧?她明明跳下一楼了!”
说起这个,陶三太太冷冷:“你们是不是也有一腿?”
此言一出,生生把阿罗恶心的差点吐出晚饭,她强忍着没有伸手对陶三太太开枪。这个女人,似乎永远都在突破别人的下限。
陶三爷冷冷的笑,得意洋洋:“有又如何?你管得着吗?”
这人恬不知耻,倒是也在嘴上占着阿罗便宜,白绮罗脸色比月色还黑,她死死的盯着他们,恨不能杀人。
“嘎吱……”
就在阿罗几乎要绷住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陶家夫妻看向门口,俱是一愣。
门口的不是旁人,竟然是伍志海与陶明敏。
陶三爷尚且不觉,陶三太太却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她瞬间就把枪口对准了陶明敏,怒道:“你这个死丫头,你竟然还敢来!”
陶明敏往伍志海的身边缩了缩,躲在他的身后,她声音柔软娇美,委屈:“老爷,我妈疯了,你可要保护我。”
只是若是让阿罗来说,她却觉得陶明敏有一丝丝的诡异。纵然他们不熟悉,可是她所认识的陶明敏,不是这样的。可是,那些她的身边人却没有感觉。
伍志海蹙眉看向陶三太太,说:“我帮了你那么大忙,可不是让你用枪对准我的女人的!”
陶三太太怒吼:“她是我的女儿!”
这个时候,她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原本还想着重新再爬起来,但是眼看现在这个情形,哪里又有那么多念想了呢!左右都已经如此,她哪里还会管那么多呢!
她什么都不怕失去,丈夫!女儿!这两个白眼狼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一家人!
“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伍志海在楼家不受重视,来到北平还要偷偷摸摸,没想到现在陶三太太都不听话,他怒道:“你也不想一想,你是怎么求着我帮你的!现在你平安回到了北平,倒是发疯!你就不怕,我也不放过你?”
他冷飕飕的威胁。
陶三太太冷笑:“我若是不把明敏献给你,你会帮忙吗?说的倒是好听。”
楼下陷入一团混乱的口水战,阿罗听到细微的响动,她抬头一看,就见冯骁过来了。他蹙眉,说:“我看,事情不太好。”
冯骁的声音压得很低,而楼下的人争吵的十分激烈,这个时候已经根本就想不起其他。
阿罗:“什么?”
冯骁凑在阿罗的耳边:“按照岳父与楼世云的计划,伍志海是要杀楼世云的人,但是现在他们混战成这样。我就怕事情不妥。”
他看得出,此时楼下几人都已经激动的不成样子,说不好谁就发疯杀了谁!
他们最想要的结果是陶三爷杀了陶三太太,但是眼看现在却未必能成型。
“他们怎么这个时候赶过来了,真是多生事端。”
阿罗也不敢说,一切尽在掌握,毕竟这样的混乱之下,谁被误杀都是有可能的。或者,他们可以坐在一起,又变成和睦的一家,共同对付他们家!
“是陶明敏带伍志海来找她妈藏的私房首饰的。”
他们二人进门之际,他已经全然都听到了,虽然不知陶明敏是否还有别的心思,但是伍志海是基于这样的原因跟陶明敏一起来的倒是没错。
“我不信。这里能有个屁首饰!难道她就觉得她爸走离开之际不会好好的搜查一番么?呵!”
冯骁:“也有可能,她就是冲着她母亲来的。陶明敏很恨陶三太太。”
白绮罗看过去,月光下的陶明敏果然是难掩眼中的杀意。
她终于想到自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了,陶明敏的眼神,就着一丝广线,她感觉到了陶明敏眼中浓浓的恨意。
也许,她真的不是来找什么首饰,而是有心想要利用伍志海杀陶三太太?
想到此,白绮罗:“警察总署那边……?”
冯骁:“我进来之前支会过了,我也通知记者了!这边要是有个什么,明日就会全然上报。”
白绮罗想了想,果断又坚定:“陶三太太手里只有一发子弹,伍志海也该受点教训,只要不死,就没问题!也不会影响我爸的计划!”
这般一想,阿罗更加的想明白了,她说:“他们这么吵下去不是办法,说不定吵着吵着还能握手言和共同对敌呢!这种没有节操的人,你就不要指望他们能多么坚定立场。我帮帮他们!”
白绮罗抬起了自己的枪,冯骁笑着靠在一旁,并不阻拦阿罗,好似不管阿罗要做什么,他都能拍手叫好,而大不了,他还可以善后呢!
蹲下瞄准了伍志海,说:“你猜我能不能打中?”
冯骁失笑:“我都能,你比我还强,自然可以做到。”
说话前,阿罗扣动了扳机,突兀的一声枪声响起,伍志海扑通一下摔倒在地,这一枪,正好打在他的小腿上。他嗷了一声,叫了出来,才养好了伤,没想到竟然又再次负伤。
这房间里太暗了,若是居高临下向下看尚且还好,甚至可以感觉到月光映照在人的脸上。可是他们都在一楼,并没有这样的感觉。而陶三太太又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举着枪叫嚣。一时间,伍志海想也不想就叫:“贱人,你这个贱人竟敢杀我!”
陶明敏似乎也没有想到,她叫:“老爷!老爷!”
她可是似乎又想到什么,转头就跑,她原本是想引着伍志海来杀她妈,但是没想到竟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仓皇的就要开门,伍志海与陶明敏的声音太大。以至于陶三爷与陶三太太都吓了一跳。
陶三爷突然想到,是决计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在这里的,特别是现在伍志海受了伤。他本就得罪了冯骁夫妻,如若这个时候再闹出什么,进了警察总署。冯骁是决计不会放过他的。
正是因此,他很快的冲过去,很快的追上了陶明敏,瞬间捂住她的嘴:“别出去!”
伍志海眼看这个情形,以为他们夫妻这是要谋害他们,他迅速的往墙角爬,随手掏出了枪,他也不是全然没有防备的。
陶三太太这边也留意着他,眼看如此,她叫:“把枪放下!”
还没说完,就看伍志海根本没有听的意思,她啊了尖叫一声,扣动了扳机。
她的枪法并不好,但是伍志海已经中枪,根本不能动,瞬间就是伍志海的惨叫声。
冯骁与阿罗都没想到陶三太太竟然会对伍志海开出这一枪,二人都双双变了脸色。只是冯骁看到伍志海中枪的位置,立刻就捂住了阿罗的眼睛。
阿罗想把他的手拉下来,冯骁低声:“别看!”
这突兀的一枪,让陶三爷也懵了。
陶明敏顺势拉下他的手,立刻说:“爸,我妈疯了,她要杀了我们所有人!快想办法啊!”
陶三太太好不犹豫的对准了陶明敏,扣动扳机,只是这一次,枪卡了壳,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想到她没有子弹了,陶三爷立刻冲了上去,他毫不犹豫的掏出自己藏在身上的匕首,冲了过去:“你这个毒妇!你把我我儿子藏哪儿了!你快还给我!”
陶三太太被陶三爷揪住了衣领,却不肯示弱,她叫:“我杀了!我已经杀了!一辈子都没有人给你送终了!哈哈哈哈,没有人!”
孩子逃了出去,走失了,不过她是决计不会说的。
她坚持:“你的儿子死了,你心心念念的儿子死了。你只有一个……唔!”
陶三爷的匕首终于刺入了陶三太太的身体里。她不可置信:“你敢?你敢杀我?”
这个男人一贯都是被她踩在脚下,可是现在他怎么敢!
“你这个该死的,你杀我,你杀我你儿子也活不过来,你没有儿子……唔!”陶三爷被激怒,他疯狂的又刺了几刀。
这样血腥的场面下,陶三太太竟然还能绝地反击,她突然间就抬腿,重创了陶三爷那个位置。陶三爷咣当一声摔倒,陶三太太强撑着将陶三爷的匕首从身上拔下来,一下子砍向了陶三爷。
陶三爷中了一下,一脚踹开她,陶三太太咣当一下撞在钟上,她此时已经气若游丝,她盯着陶三爷,“你、你没有良心!”
大厅里的声音乱的不行,眼看三人都已经受伤,陶明敏慢慢的走到了伍志海身边,悄无声息的拿走了他的枪。她来到陶三太太面前。纵然气若游丝,人总归也是怕死的。陶三太太正欲叫,就看陶明敏把枪口对准了她。
她愤恨:“你连自己的女儿都出卖,你去死吧!”
“砰砰砰砰!”枪声响起,她不知扣动了多少枪。
陶三太太一句话也没有,直接咽了气。
而此时警察总署的人已经到了门口,他们接到通报就立刻赶来了,还没等进门,就听到砰的一声。他们迅速警备起来,正准备进门就看到赶来的记者,这些记者自然也听见了,可是这时都怕死,谁也不敢上前,皆是缩在外面的角落里,动也不敢动了。
一干人等冲进院子,可是陶明敏似乎一点也不怕的,她来到陶三爷的身边,再次举枪:“你们一起去地下继续互相折磨吧!”
陶三爷:“不、不,都是你妈害你,我还是疼你的……”
她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她接连开了三枪,陶三爷睁大眼睛倒下,不敢相信最后杀他的是陶明敏。
外面不知这里面发生了什么,立刻都趴下,陶明敏来到伍志海身边,她再次举枪,伍志海此时已经吓疯了,他尖叫:“别杀我!你别杀我!你别,一夜夫妻百夜恩啊!”
陶明敏突然就笑了出来,她哈哈大笑,笑够了,使劲儿扣动扳机。
一枪打中伍志海的肩膀,伍志海尖叫出来,她继续扣动扳机,只是这时,阴差阳错,枪中竟然没有子弹了!她使劲儿扣动几下,发疯的向后一甩,怒道:“这个破东西!”
不过虽然没有了枪,也并没有影响陶明敏发疯,她对着伍志海那个重要的位置使劲儿的踹,他被陶三太太打中的那枪本来就在这附近,被陶明敏这样疯狂的踢踹。
伍志海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陶明敏哈哈大笑,她一身的血,仿佛一个疯婆子,她笑的厉害,“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男人!真是恶心死我了!你去死吧!哈哈哈哈,我让你以后再也不行!看你还能怎么办!哈哈哈哈哈……”
白绮罗握住了冯骁的手,她突然心里有些沉重,冯骁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凑在她耳边低声:“别怕!”
也就在此时,警察总署的胖队长带人冲了出来,他立刻:“把武器放下!”
伍志海发疯的叫:“救我,救我啊!她疯了,她已经发疯了!”
纵然如此,陶明敏还是没有停歇的踹:“我让你侵犯我,这一次,你再也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坏人都死了,坏人都死了呢!”
她眼神迷乱,带着疯癫。
进门的警察四下一看,果然就见周遭全是血迹,一屋子的血腥气,这股子气味儿简直是让人恶心的想吐。
他现在已经不管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道:“开灯,这黑灯瞎火的怎么回事儿啊!”
其中一个小警察说:“这边开了也没用,电早就掐了。”
两个人上前拉住了陶明敏,陶明敏不断的拳打脚踢,嘴上喃喃自语,也不知嘟囔什么。只是疯狂的叫,一会儿笑,一会儿叫,一会儿又哭……
胖队长:“先把人抬出去,去,让外面的记者帮忙,先给伍先生送到医院啊!”
在场都是男子,他们也都完全不敢看伍志海的关键位置,一片血肉模糊,陶明敏真是发了疯的用力的!同是男人他,他们都晓得这样的痛苦,只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发冷!
而此时陶明敏还是发疯的笑,笑够了之后又哭,哭的厉害:“我没有爸妈了,我没有了。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我没有爸妈了!”
陶明敏被拉了出去,伍志海也被送去了医院,胖队长看向那两具尸体,这是完全没有救了的。
其中一个低声:“头儿,你说这是咋回事儿啊?”
胖队长:“这都看不出来吗?”
他抿抿嘴,小声说:“肯定是伍志海杀了陶三夫妻二人,陶明敏才发疯为父母报仇的。”
其他几人附和点头,应当是这么回事儿了。
胖队长:“我等一下跟署长和副署长联系一下看看,但是大家暂时都不要对外说。”
其中一人惆怅:“我们还用说吗?外面那些记者只看这场面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咱们什么也不说,他们不猜得出来啊!”
胖队长抬手抹了一把脸,说:“那也不能是我们的人说出去的。不然说不清楚。”
“是!”
人都被拉了出去,活着的,死了的……而外面的记者没想到现场竟是这个混乱的样子,一时间都凑了上来,问:“到底发生么了什么?”
“刚才被送走那位血肉模糊的,是伍志海先生吗?”
“死者又是什么人?陶小姐怎么会发疯的?”
……
胖队长:“好了!再多问就把你们抓起来!”
顿一下,他揉着太阳穴,说:“我们这边还为难呢!”
这么一说,大家立刻联想起来,怕不是伍志海先生涉案,若不然,他们为难什么?
众人立刻更加躁动起来,不过眼看这些警察皆是离开,他们倒是也不跟着往警察总署走,反而是直奔医院了!
毕竟,不管是血肉模糊的伍志海还是发疯的陶明敏,都已经被送到了医院。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地方一下子安静下来,而此时冯骁与白绮罗也悄无声息的从三楼的后窗,遣了出去。只是等到上车,车子开离了这个位置,绮罗才有些缓过来,她低声说:“其实,陶明敏除了人跋扈一点,又没有数儿,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儿。当然,她是不盼着我好的,可是,她现在的下场,真的让我没有想到。”
冯骁握住她的手:“可是,害她的不是我们,而是他的父母。而他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白绮罗点头:“说的也对。”
迟疑一下,她问:“你说,她是真的被刺激大了疯了,还是……装疯?”
冯骁笑了出来,他反问:“那你觉得,真疯与装疯,有什么不同吗?”
白绮罗筹谋想了想,随后抬头,很认真的说:“没有的!”
总归,也还是没有的。
不过她又说:“我突然很庆幸,庆幸我有一个很好的父亲。”
冯骁含笑揉了揉阿罗的头,说:“你也有一个很好的丈夫。”
白绮罗扁扁嘴,说:“你可拉倒吧?你看,事情也不是尽然如你所料。你看横生出这些枝节。所以,与我父亲比起来,你还差的远了。”
冯骁:“那我不如老丈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有句俗话是姜还是老的辣,所以我很能接受这点啊!而既然我老丈人看中了我,选了我做他女婿,就说明我这个人还是很有优点的。这么一想,是不是又觉得我很好了?”
冯骁看得出,因为陶明敏杀了他父母,阿罗是有一些触动。也不一定是同情和难受,只是推己及人,总归有些心酸,所以他恨不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逗她笑。
他认真:“来,哥哥再给你说一个新预言,明天的头版头条,所有报纸都会暗示,其实是伍志海杀了人。”
白绮罗想到刚才的一切,再想一想结果,恍惚道:“若是没有看到过程,我大抵也会那么想吧!毕竟,真相是那么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是陶明敏杀了陶家夫妻呢!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你说……谁能想到呢!伍志海和陶明敏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出现在了陶家的大院,好像一切都是天意。老天爷催着陶家夫妻去死。而伍志海也活该遇到这样的结果!所有说,人真的不能做坏事,会有报应的。天都不会饶过他。”
冯骁颔首,揉揉她的头,说:“所以我们都会长命百岁,因为我们这么行侠仗义,替天行道。”
阿罗浅浅的笑了一下,她认真:“我突然很想我爸!”
冯骁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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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的书房,白修然正在抽着雪茄看文件,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
在这样的夜晚,这声音十分的刺耳,白修然接起电话,“白修然。”
电话那头声音没有起伏:“白先生,事情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全数都办好了。”
白修然轻轻的笑了一声,说:“很好!”
他挂掉电话,打开了窗户,窗外气候似乎不错,空气也有些清新,白修然立在窗前,冷漠带笑:“该死的人,一个个都去死吧!”
他碾灭了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