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一声,袁雾苏被什物横扫在地的清脆响声惊醒。
“唔”随着薄被话落,纤细妙曼的身姿在小巧麻衣笼罩下紧绷绷,少女晃了晃头,贝齿紧紧咬着干涩起皮的唇角,吟哦声似有似无。
“这么说,你家将军是军令有所不受咯?”话音缓缓而落,上位者那份斥责的口吻听得人心情堵塞不畅。
“禀殿下,将军率军出去征集粮草,不日将回!”跪在地上的男子仿佛轻笑地冷哼道。
“?”袁雾苏贴耳对着土泥巴墙,眼神此刻一片澄澈,满眼疑惑不解。
“既然胡将军日理万机,那副将军姑苏行呢?”拍桌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屋子里气氛有点冷。
“……身体……不好,不易见客,望殿下赎罪”男子回话很轻柔,不疾不徐,淡淡如水。
“你!”
“很好!”
“滚出去!”
咆哮声平地而起,屋子里噼里啪啦一堆东西发出刺耳的杂音,夹杂着男人铿锵有力又规律的步伐。
“殿下息怒!”
“这古墨风越来越不像样!父皇的召令不尊,本殿下的御令也不应,他这是要造反不成!”姑苏城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地拍打着桌面,老远都能听见啪.啪.啪的响声。
“殿下赎罪”
“呼~”接过言炘手中的热汤,姑苏城片刻后吐纳了一口气。
“都起身吧”汤碗放置在桌面上,热气缭绕。
“殿下,恕奴婢直言:咱们暗线来信: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那古墨风现在在哪?真如赵狐狸所言?”庆隆太子眉目一挑,葛优躺身板瞬间挺拔,音调沉重许多。
“并无”抢话的言炘双眼咕噜咕噜转,双眉俏扬。
“言炘你去瞅瞅那姑娘可醒了”
灯头烛火忽闪忽闪,姑苏城突然想起来某位姑娘那灵气逼人的眸子,随即吩咐了一句。
沉凝片刻,头顶上黑影窜动,言靳便听到了主子的命令。
屋子里渐渐身影涣散,回复了寂缪下来。姑苏城歪到在一旁的绒垫上,手指不停地磨挲着天青色的络子,唇瓣边噙着一抹笑意。
“咳咳!”被一碗热乎乎的汤水烫醒,袁雾苏慢悠悠地“苏醒”。
“我这是怎么了?”嘶哑的嗓子发出软软的话音,像毛絮轻柔挠得人心湖痒痒的。
“怎么不烫死你得了”言炘撇撇嘴,嫌弃地看着自己手上溅到的烫水,勾着眼狠狠地剜了一眼“弱小无辜又可怜”的袁雾苏。
“啧啧,你这货色我们公子见多了”狠狠在袁雾苏身上蹭了蹭,言炘宛转起身,一颦一笑很是醉人,身姿摇曳着别样风情。
“货色?”双目沉沉,透着一股戾气。
“同为女人,我是平民,而你不过是小小一等奴婢”
“倒也是,一个卖身货色怎么能跟我这种自由身相提并论”袁雾苏摊靠在床头,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乌黑的秀发,笑得眉目如画,语气如刀。
“简直是粗鄙”明媚的笑脸猛地阴沉沉,眼底一片阴翳,言炘骤然疾如风地闪现到袁雾苏面前,意欲掐断那俏嫩嫩的天鹅颈。
“啪嗒”一下,女人身影踉跄,
“是谁?”
“躲躲藏藏,不愧是鼠辈!”尖锐的刺疼让她脸色涨红,赤红之瞳四处搜索着可疑影子,不消片刻额头青筋虬乱,脸色青青白白。
“贱人!算你走运,咱们走着瞧”愤懑的口吻听得袁雾苏咯噔一下:我这是躺着也中枪?有没有搞错?
悄悄的来,灰溜溜的溃逃,屋子里再次寂静下来。
“咳”袁雾苏清了清嗓子,脸色纠结。
“舍得出来了?”
门被吹开时,屋檐下的高大黑影瞬间窜进了屋子里。
“唔,你看起来有点苍白?受伤了?”携裹着凉意,待黑影凑近时,听见熟悉的音调,袁雾苏眉眼舒展开来。
“受凉了,有点伤寒”语气软绵绵如抽丝的蚕茧。
“喝药了?”古墨风嗅了嗅,细细端详着眼前人。
“喝了,这会儿正是乏力”脑袋昏昏沉沉,袁雾苏止不住地点点脑袋,眼底一片雾青色眼袋。
“我带你离开这里,走!”
“要我走可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姑苏城嘴里那个古将军?”袁雾苏执拗地扯住了古墨风黑色衣袖,嗫嚅道。
“嗯”鹰鸠般犀利的目光扫过四周,少年闻言便缓缓转身,黝黑的瞳孔里倒影着小小的人儿,他珉着嘴正色道。
“军营现在是不是缺粮?”
“这事儿我会处理,你本该是待嫁闺中的年纪,不要牵挂太多”你要的大好河山,你要的最美情郎,我都会捧上。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感受到鬓边的温度,袁雾苏低着头,小嘴儿还不停地嘟囔着。
“快点儿别让那贱丫头跑了”屋外慢慢热闹起来,混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对了,我怎么找到你呀?”袁雾苏猛地抬头,那双温热的手掌瞬间捧在颊边,咻一下作为练武之人的古墨风呆愣片刻缩回了手。
“这个你带着,有需要就把这个放到墙角就可以”说着古墨风从怀里掏出一小袋子玉米粒儿,塞进袁雾苏怀里。
“这里很危险,你想离开了,随时联系我”古墨风视线从少年圆溜溜的大眼处移到袁雾苏怀里的玉米粒儿上,神情庄重。
“?”我见过给口哨,给烟雷,给信号弹,没见过给玉米粒儿的,将军你这么缺粮?
“这个给你,你穿上吧”临到窗口,古墨风磨磨蹭蹭地脱下自己的衣服,露出薄如轻纱的铠甲,双手捧上,送到袁雾苏面前。
“该死的,这男人怎么这么对我胃口”
“不,施主!一定是胃口好,消化快,要不要来点动脉?”庙里咚咚咚响,敬业的小和尚看着滚老远的木鱼,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为什么给我衣服?”快说我是你的心上人,怀中,朱砂痣。
“喔,衣服小了,勒得难受,你可能正好”少年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那你乖点,我走了”又是摸摸头。
“施主,情这这一字总是冷暖自知,莫执着太多”小和尚抬眼便看到袁雾苏那期盼的模样,面皮抽抽,一脸郁闷。这年头女鬼的春天也来了?
“你有你的选择,我们有自己的抉择”袁雾苏眯瞪着双眼,喃喃自语道。
“……”行吧!施主大了,我算是惹不起惹不起,菩提树下的女鬼真可怕,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守着小庙,对了,还有那颗焉儿哒哒的菩提树。
“嗯,该浇水了”小和尚,昂着头樽在团蒲上,摸着脑袋似有顿悟。
“嘎吱”门扉洞开,一行人浩浩荡荡前来,屋子里瞬间拥挤许多,
“这就是你说得生龙活虎?”信步而来的姑苏城捏着衣袖,定定地凝视着床榻上的女子,质问声粗重。
“殿下赎罪!奴婢进来时这姑娘苏醒过来了,脸色红润”言炘顶着几双责怪的眼神,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嘤嘤戚戚好不可怜。
“言靳,你好好脉”凑近床榻时,细微的呻.吟声,姑苏城莫名有点气恼,“嘎吱嘎吱”原来下榻时他踩到了言炘的双手,手指摩擦在地板上,骨节异动响亮。
“滚过来”拂袖而去的姑苏城在门口吼了一句。
“喏,奴婢遵命”地上的言炘浑身一震,双手不消片刻便红肿,鹧鸪般地低着头,退出了屋子,快速地跟上了姑苏城的脚步。
“怎么样?”言硕近身凑近床榻时,挡住了烛光,投下大片阴影,他看不清言靳的脸色,随即问了问。
“情况不太好,风寒加重了”顺势取下干燥的手帕,叮咚~侵湿手帕后,探了探额头的温度,忧虑不已。
“难道言炘没喂汤药?这女人整日里争风吃醋,净胡来,我去熬药,你……”言硕吞吞吐吐,憋红了脸怎么也说不出来那句“你守着儿,看着点”,因为在他印象中,言靳是个挑剔的医师,除了亲朋好友,他一概不治,美其名曰:专人专用,其他免谈,实则懒得出奇。
“你在不去熬药,这人可就烧傻了”言靳看不见烛火,脾气臭臭的。
“那你可别睡觉啊”言硕想了想有可能这人对殿下有用,他能屈尊降贵来照顾那丫头,省了一番口水,兀自麻溜地出去熬药了。
至于言炘,两人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她日常早出晚归,毕竟殿下隔三差五让言炘“滚出来”“滚进去”,滚着滚着就滚到床榻上了。
烛火哔啵响,瘦长身影倒映在窗柩上,昏黄的光线令人昏昏欲睡。
“也不知你到底有什么好?令主子如此在意”坐在一尺之外的言蕲深咖色的瞳孔里浓浓的探究之意,手指点着额头,细细打量着眼前女人,出了肌肤宛如凝脂,身段好点,倒也没啥不同。
想不通的言蕲死死地皱着眉梢,眉毛都快pu.a没了,听见袁雾苏的痛咛声,吓得“嘶”一声,望着躺手心的黑毛,他疼得眼睛抽抽:本来就少毛,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剑眉星目”,就这么光秃秃了,让你手贱!让你手贱!(此处省略某医者自我懊恼一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