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徐来,夹杂着马粪味儿猛地窜进袁雾苏鼻尖儿处,少女不自禁地捂住了鼻子,狭长的眼尾眯瞪一下,“嘶”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指尖儿探了探新鲜模样的马粪,眸色转了转,随即匍匐在地上左耳贴在地面,双眼旋转数回,皓腕渐白,白里透红。
“走了?”
“砰砰”“哒哒哒……”
“咦?怎么又来了?”混乱的声音渐渐靠拢。袁雾苏顺势滚进了一旁的草堆里,由于临时动作导致压倒了抽条状的野草。
“吁”
“嗒嗒”马蹄骤停,“噗嗤”来人狠狠地刹住了马匹,随着沉重的嘶吼声乍然响起。
“难道是我们多虑了?”夹着马屁围着山麓打转,目光时而眺望拂堤杨柳依依的青台山,时而逡巡着四周一切。
“报!禀千户这边有发现!”下马的先锋王军疾驰而来,手里还握着刚刚折断的翠枝。
“蠢货!”“吁”
马辫啪嗒一下,立在马上的男子冷哧一声,棕色骏马扬长而去。
随行人员纷纷瞥了一眼“殃及无辜”的王军,呐叹了一句,逐一打马而去。
“哎,别碰伤口!”落后一步的男子骑在瘦马上余光觑见王军动作,骤然说了一句。
“~真他妈疼”咧着嘴,清秀小脸疼得青青白白,王军咒骂道。
“谁让你白白长了一张让人欺负的脸蛋儿”口哨声呲溜一下冲出来,高亢又悠扬。
“啧~天生丽质难自弃”王军似笑非笑,捂着脸,漆黑的瞳孔里定定一瞅马匹上那笑得浪荡的货.色,脸色更加阴沉沉。
“得了!这药材本就紧缺,你这中小伤,也要不到什么好药材,小爷我屈架给你,治治病”
“嘿”
“就它了,挺符合你的气色”呼哧一下,马鞭划破了寂静的气氛。
“要我说:就这路边的马粪草适合你脸色,尤其是脸上这鞭子伤”
“嚯~”猛吸一口气,双眼安详紧闭一瞬,陈安抬眼便笑得捧腹大笑。
“驾”随着尖锐的呵斥声荡漾四方时,人影影影卓卓。
“庶子!”双目沉沉,晚间的风吹得他手臂又疼又酸。瞥了一眼手背处的鞭痕,王军滚了滚喉头,呲牙冷哧一声。
“天凉了,好个春天”叹了一句,目光略过草丛时,顿了顿。
“嘚嘚”马蹄悠然,归者如野鹤悠悠。
“簌簌”抖搂点头顶上的枯枝败叶,少女缓缓漏了个头,甩了甩手脚,寒霜尽退,冷得人一战栗。
“药材?”
“看来这场战事不易了”说这句话时,袁雾苏杵着木棍,穿梭在草丛中。
掂量着兜里铜钱,心里莫名发慌,她不得不屈服于自己的肚子。
“哎,这是最后一家了,要是再找不到有用的东西,看来我也得乞讨了”喷切一个又一个,抖机灵后袁雾苏耸了耸鼻子,双眼亮晶晶地注视着眼前屋舍俨然的茅草屋,搓了搓手。
“奇怪?怎么有点冷”踏进门槛那一刻她摸摸鼻子,瓮里瓮气地,吸了吸一口气。
“别介!大家都是靖国人”只见少女慢慢举起手来,莫过头顶,乖乖巧巧。
“火折子!”黑暗中传来悉悉碎碎的声音,沙哑叮咚的男音缓缓扬起。
“给……只有这个了”袁雾苏吸了吸鼻子,粗重的鼻音在黑夜里异常响亮。
“大人?”右边突然来了一句,是颇为娇滴滴的女音。
“开灯吧”不知是什么扑嗒嗒响着,男声落尽时好似蛇虫滑动声渐渐剧烈。
“那个……有话好好说。”袁雾苏瞪圆了眼,舌尖儿直打颤。
“噗嗤”灯火阑珊时,袁雾苏下意识地用双手遮住了双眼。
“哟”率先发声的女子成功吸引了袁雾苏的目光。
雾眉如叠山行,少女站得笔挺,一身棕色麻衣宽大又飘逸,一呼一吸也挡不住别样的风情。
“言炘”女人眼皮轻挑,勾唇一笑。
“袁雾苏”吸了吸鼻子,少女眨巴眨巴眼睛,泛着泪光。
“姑娘可是村里的村民?”音调偏低,略涩。
“算是吧”袁雾苏呶呶呶嘴,眼神直直投向不远处的热汤处。
“言靳,盛点汤来”男子浩然一笑,提了一句,抬起手示意袁雾苏坐下来。
“嘶”擦肩而过,言炘冷冷地扫一眼某人,袁雾苏顿时喷切连连,不消片刻便面红耳赤。
“嗨呀”一碗热水滚下肚,袁雾苏顿时眼神清亮又透彻。
“袁雾苏,青台村民,前几日上山采药,几日不曾回家,昨日从群山里摸索着回家,老远就看到烽火了,哎!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说到此处,少女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渐渐挂上了颗颗圆润的泪珠。
“山林野兽繁多,姑娘倒是胆大”圆润的指尖儿转动着竹筒,小白脸男子轻笑道。
“只身一人倒是不敢,家里原来有一只体型较大的土狗做伴,半人高膘肥体壮,扑倒……”
“哎!就他吧,就那么壮体型的男子不是问题”
袁雾苏看了看碎成几半的狗碗,突然来了兴致,眼神幽幽地瞄了一眼男子身旁的言硕叹了一句。
“这倒是有趣”莹白的手指好像镶嵌在棕色玛瑙上,很是白皙美好。袁雾苏神色迷离,蓦地倾身向前,梗着脖子。
“看来本公子的手指很是惹人爱”公子笑得坦荡荡。
“没……”
“就挺白的”屋子里刷刷几道如炬目光径直打在袁雾苏身上,几道硕长的倒影砸在地面,遮住了袁雾苏的影子,她咽了咽喉头。
“那个……能不能给点吃得”
“你想吃什么?”公子很是大方,眼神清正。
“我叫姑苏成”
“咳咳!”袁雾苏呛得嗓子眼儿直咳嗽,浑身一震。
“姑苏城里边的?”少女站在桌边,摇摇晃晃,不得安宁。
“嗯”
“你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嘛?”双眼透着一股劲儿,袁雾苏上下打量着眼前人:身高七尺,体态偏壮,浓眉大眼,确实……太普通了,满目不可思议。
“吃”回屋子里取吃食的言炘将一碗汤面端进来时,屋子里抽气声此起彼伏。
“啧”袁雾苏缩了缩脑袋,无辜大眼睛布灵布灵控诉着不远处的言炘,随即抱着竹碗樽在门边,小口嚼着。
“呕”边吃边吐,很是催泪。
“你把臭臭草放进去了?”一旁强壮如牛的言硕进了室内,皱着眉头,不满道。
“明知故问”言炘那扬起的唇角突然消失。
“那你这半个月好好照顾那丫头”言硕横眉一扫,瞬间喷了一句话,唾沫星子乱飞。
“切”言炘弹了弹袖子,一脸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