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五(1 / 1)

皇宫,紫月轩。

临近亥时,夜深风寒,月凉露重。漫长又无聊的宫宴总算结束,各府女眷纷纷向皇后娘娘行礼后离开。

容净丹安静站在皇后身侧,等其余女眷离开的差不多后,才行礼准备离去。跟在她身后的柳飞絮与她一同行礼,得到皇后应允后,方才转身离去。

走出紫月轩,柳飞絮缓了口气,沉闷的心情这时候才得到些许舒缓。她果然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周围都是有说有笑的陌生人的场合。

容净丹看见她神色疲惫,笑着伸出手去牵起她的手,又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两下:“飞絮,今夜是不是很累?”

柳飞絮愣了下,笑着摇了摇头。

即便是真的累,她也不能直接说出口。毕竟,这里仍然是皇宫,到处都是皇后的耳目,时时刻刻皆需谨言慎行。

容净丹也没有追问,但她能从柳飞絮的脸色中看出来她参加这次宫宴真正的想法。显然,柳飞絮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是因为皇后娘娘邀请,自己要来,她便顺理跟着一道来了。

仔细想想也是,曾经那般悠闲自在、不受束缚的柳飞絮,怎么会喜欢皇宫里这种规矩众多、又无聊乏味的场合呢?

容净丹又拍了下她的手:“早些回去吧,川寒肯定在家中等你。”

柳飞絮点点头:“好。”

两人从后宫走向皇宫宫门,肃远侯府的马车已经在等着她们。

陆峰丛那边尚未结束,有另外一辆马车在此处等他,她们不必等他。

柳飞絮扶着容净丹先上了马车,她自己要上去时,身后传来一个姑娘清脆却有些愤怒的喊声。

“柳飞絮!”那姑娘喊的是柳飞絮的全名。

柳飞絮顿了下,停住自己上马车的动作,已经坐在马车里的容净丹不由往外看去。

迎面怒气冲冲大步跑来的,是先前在凤仪宫中偷偷打量柳飞絮、又在紫月轩内给柳飞絮扔纸条的那个姑娘。但,柳飞絮并不认识她。

在紫月轩中她便回想过,但确确实实,她是真的不认识这样一个姑娘。

那人气呼呼在柳飞絮身前站定,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怒意的瞪着柳飞絮,一脸不高兴模样。

柳飞絮挑眉:“姑娘找我,有事?”

“你不知道我是谁?”那姑娘显然有些意外。她以为柳飞絮认识她,起码会知道她的名字。

柳飞絮道:“我需要知道你是谁么?”

“……你!”

“她是兵部尚书的女儿,白若竹。”马车里的容净丹开口提醒。

白若竹见着容净丹,先是愣了下,而后恭恭敬敬行礼:“见过夫人。”

容净丹轻点了下头示意:“白小姐,你找我们家飞絮,所为何事?”

闻言“我们家飞絮”几个字,白若竹眼中明显有诧异闪过,但很快恢复正常。

她继而看向柳飞絮:“你应该看到我给你的字条了才是,为何不来御花园的桃花林见我?这大晚上的,我可是独自在那里等了你半个多时辰!既然看见字条了,你为何不来?”

面对白若竹的质问,柳飞絮没有慌张与着急辩解,倒是轻笑以一声,反问:“我为何要去?”

“因为我……”

“因为你给我一张字条?”柳飞絮眯了下眼,往前走了一步,白若竹心下不由一惊,莫名有些慌乱,眼看柳飞絮靠近,便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柳飞絮又道:“我不认识你,为何要因为你一个陌生人丢过来的字条便去一个我根本不熟悉的地方见你?你是觉得你的身份贵重到我必须要去见你?还是觉得我有必须要去见你的理由?”

白若竹顿时慌了,眼神有些闪避,不敢去看柳飞絮的眼睛。她抿了抿唇,眼睛往旁边瞟,双手不自觉攥紧衣角。

“我……”

“显然,两者你都没有,”柳飞絮打断她的话:“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去见你?”

“……”白若竹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是兵部尚书的独女,自幼是被家里捧在掌心中长大的,几乎要什么给什么,别家府邸的人见着她,也得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让她几分。可白若竹不曾想,这个柳飞絮竟半分面子都不给!

而且还是在肃远侯夫人容净丹面前,竟也是如此!

白若竹的手指紧紧揪着衣角,嘴唇轻咬着。她心里很不舒服,可她并不占理,若强行指责柳飞絮,容净丹肯定会护着柳飞絮,到时还是自己吃亏。

她望着柳飞絮,眼神愤愤。

柳飞絮道:“若白小姐没有别的事,那么天色已晚,我们就先回去了。”

柳飞絮笑了下,转身上了马车。

白若竹站在原地,忽然朝她背影喊了句:“陆川寒不喜欢你,就算你嫁给了他,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柳飞絮转身看了白若竹一眼,却朝她露出个笑容来。

白若竹愣了愣,满眼疑惑。她……不生气?也没有疑问?为何……为何要笑?她这忽然笑一下是什么意思?!

马车车帘随即放下。

白若竹心中有疑惑,可尚未来得及开口,马车便已经往前走去,将她甩在后面。

白若竹张了下嘴,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愤愤然跺了下脚,没好气的低声“啊”了一下,以发泄心中愤懑。

她不明白,刚刚柳飞絮为何要笑?是自己说的话可笑?还是她觉得自己这个人可笑?!

可恶!!

果然,就像六皇子容鑫钰所言,柳飞絮这个女人真不是什么善茬!!!

回肃远侯府的马车里,容净丹问柳飞絮:“方才白小姐所言,你不在意吗?”

柳飞絮笑了下:“为何要在意?”

容净丹顿了顿,眉头稍皱了下。不在意?她的“不在意”指的是不在意白若竹说的话,还是不在意陆川寒是否喜欢她?

容净丹张了张嘴,正欲追问。

柳飞絮又道:“夫人,他人所言,我从不随意听信。”

容净丹望着她。

柳飞絮转头看向容净丹,脸上笑容温和:“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

以及,遵从本心。

她更相信身为自己夫君的陆川寒,而非一个初次见面便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自以为是的女子。

陆川寒是否喜欢她,她能感受到,无需他人多言。

东宫。

容奕锦从祈年殿回到东宫,已是深夜。夜色浓重,风中寒意阵阵,吹拂在身时,有那么几分寒意。

他喝了不少,头有些疼,这个时辰,倦意更是不请自来。

刚至东宫内院,便有侍卫匆匆忙忙赶来,一口气尚未喘匀便满脸惊恐禀告:“太子殿下,不好了,有人闯入了您的书房!”

容奕锦瞬间睁大眼眸,方才还有那么些许倦意与头疼瞬间消失。

他伸手揪住侍卫衣领,眼神冷冽:“你说什么?!”

侍卫不敢多言。

容奕锦心中暗道一句“不好”,松开侍卫衣领后脚步急促赶去书房。书房外的院中显然有打斗迹象,躺在地上的那些侍卫还在哼哼唧唧,想来事情才发生没多久。

他握紧拳头:“刺客从我的书房带走了什么?”

“……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应该是一个人。殿下也不必太着急,已经派人追过去了。”

“什么!!”容奕锦怒目圆瞪,继而慌张:“加派人手,快追!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人给我追回来!!”

“那……刺客呢?”

“找到后,格杀勿论!”

“是!”

侍卫立即带着另一队人马前去追寻。

容奕锦抬手扶着脑袋,忽然间,脑子里的疼痛越发强烈,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同时啃噬着一个位置。

他紧皱着眉,脸色有些苍白。

看来,今夜是睡不了一个好觉了!

该死的,到底是谁敢夜闯东宫,还打伤了如此多的侍卫?!

莫不是柳飞絮他们……不!

容奕锦很快否认了自己脑中念头。柳飞絮他们根本不知道上官麒在他这里,不可能找到这里来!可若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到底是谁有这个动机与本事!!!

宁王府。

夜深至此,宁王容沛舟刚从皇宫回来不久,却仍在书房等待。院中忽的有动静响起,像是有人带着重物落下,他愣了下,匆忙走出书房去查看。

刚站定,便看见一个黑衣人扛着一个类似尸-体模样的人朝他走过来。

黑衣人抬起头,眼里满是着急:“皇叔,快,请大夫!这个人要不行了!”

容沛舟大惊,让陆川寒将人带回书房旁的侧卧休息,自己则立刻喊人去将宁王府上的大夫请来。

已经没剩下几分人气与生色的上官麒便那样死气沉沉躺在床上,若不是伸出手指放在他鼻下还能探到些许呼吸,容沛舟都要以为他是死了。

但他没死。

容沛舟稍稍松了口气。可继而更严重的问题到来,他伤成这副模样,难以想象他在东宫太子的手下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酷刑。

宁王府的大夫匆匆赶来,为上官麒处理好伤口,又替他诊脉后,面色凝重,半天讲不出一句具体的情况来。

陆川寒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大夫,情况怎么样了啊,你到底说话啊!”

大夫收回把脉的手,一声沉重的叹息随即响起:“请恕老夫的医术浅薄,这位公子的情况不容乐观,以老夫的医术,救不了他。”

陆川寒与容沛舟皆是震惊:“什么?”

容沛舟一把拽开大夫,坐在上官麒身侧,满眼担忧。

“他不能死!”他近乎咬牙切齿道:“去想办法,不管用任何手段,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必须把人给本王救活!”

“可是……”

陆川寒瞪了大夫一眼:“可是什么可是,还不快去想办法,别在这里打扰宁王殿下!”

老夫愣了下,随即明白了陆川寒的意思,连忙行礼,匆匆转身离去。

房内很快便陷入一片寂静。

容沛舟注视着床上的上官麒,望着他身上的伤,又是悲伤,又是愤怒。

陆川寒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皇叔,别担心了,他都能从太子手下活下来,现在也能熬住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为他治伤。”

闻言,容沛舟闭眼深呼吸了下,缓缓起身。

他看向陆川寒:“你没事吧?”

“我?”陆川寒笑着耸了下肩:“我能有什么事?好着呢!”

“和东宫的人起冲突了?”

“……也不算是冲突,就是带他出来的时候没算好时间,撞到巡逻的侍卫了。”

见容沛舟皱眉,陆川寒又道:“不过你放心,我当时蒙着脸,他们没看见。”

容沛舟叹了口气。

陆川寒笑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哎呀,皇叔,你就放心吧,谁会将深夜潜入东宫的刺客和京城一个断腿的纨绔小侯爷联系起来啊,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好好照顾上官麒,我先回去了,柳飞絮这会儿肯定已经回去了,我要是回去晚了,轻则挨骂,重则挨打啊!”

“……”

容沛舟张了张嘴,紧蹙的眉头展露着他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但看陆川寒那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又觉得他的话似乎也并无不妥。

谁会将一个夜闯东宫打伤一众侍卫的刺客,和京城肃远侯府那位纨绔、不学无术的小侯爷联系起来呢?就连陆川寒的父母都不知道陆川寒其实会……武功。

他装的很好。

他装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仗着肃远侯府的权势为所欲为的纨绔子弟,他演的就真的好像他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用、什么也不会的废物。

而这世上众多事,并不是每一件眼睛所看到的,都是真的。

容沛舟轻轻叹息一声,继而点头:“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注意安全,别让人发现了。”

“放心放心,我从屋顶上走,现在这么晚了,天色如此黑,不会有人看见的。”

陆川寒笑着朝他摆了摆手,干脆利落的走出了房间,没有半点犹豫。

容沛舟随着走出书房,但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陆川寒便已经跳上了屋顶,穿着一袭夜行衣的陆川寒很快便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容沛舟抬头看了眼被乌云密布的天。

中秋之夜,却忽然,瞧不见圆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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