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三十四(1 / 1)

申时末。

柳飞絮与陆峰丛和容净丹一起前往皇宫参加宫宴。进入皇宫后,陆峰丛与她们分开,他前往皇帝所办宫宴所在的祈年殿,柳飞絮与容净丹一起去往后宫,得先去拜访皇后娘娘,而后与所去请安问候的后宫娘娘、朝臣女眷一起前往后宫宫宴所在的紫月轩。

前往皇后娘娘凤仪宫的路上,容净丹小声开口:“飞絮,等会儿见到皇后娘娘,不必紧张。”

柳飞絮点头:“是。”

紧张倒是不会。

没记错的话,皇后娘娘是太子容奕锦的生母。虽不说宠冠六宫,但皇帝陛下对她一直不错,容奕锦出生后不久,便被册封为太子,其余妃子即便受宠,所生儿子也不过是皇子身份,自始至终并未改变。

但有一点,柳飞絮很好奇,容净丹与皇后的关系似乎不错,可她们的儿子陆川寒与容奕锦的关系却很不好。每次见面都跟仇人碰面似的针锋相对。

柳飞絮心中疑惑,却不敢直接询问容净丹。她觉得,容净丹给不了她准确的回答。

一路前往,过了几道大门后,又拐了个弯,前面不远处便是皇后娘娘的凤仪宫了。宫门前有序站着几排丫鬟、宫女,想来,是在里面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女眷与后宫其余妃嫔带来的。

乍一眼看那丫鬟与宫女数目,凤仪宫内,想必人不少。

进去前,容净丹再次提醒:“不用紧张,跟在我身后便是。”

“嗯,”柳飞絮点点头:“知道了。”

其实柳飞絮一点儿也不紧张。除非是家中或师门突发变故此种危急事情,其余能让她紧张的事,着实不多。

师傅从小便教她,遇事不慌,方能不误正事。

容净丹先踏进凤仪宫的门,柳飞絮紧随其后。为方便,柳飞絮没有带青青来。

进去后,果不其然,里面已然聚集了不少妃嫔与朝臣女眷,见她们来了,齐刷刷朝她们看去,眼神不同,神色各异,心思更是千差万别。光是看她们的表情,柳飞絮很难立即猜出她们心中所想为何。

她淡淡收回目光,随容净丹一同给皇后娘娘行礼。

容净丹弯腰福身:“见过皇后娘娘。”

柳飞絮也立刻行礼,弯腰幅度略大一些,以显恭敬。

皇后娘娘笑容温和:“免礼免礼,快赐座。”

容净丹道:“多谢皇后娘娘。”

柳飞絮跟在容净丹身后,在一旁位置坐下。刚抬头,便瞧见皇后娘娘正看着她,那眼神似是在打量。

柳飞絮不由疑惑了下。

皇后娘娘察觉到柳飞絮已然发现自己,便朝她笑了笑。

柳飞絮:“?”

旁边隐约有交谈声响起,柳飞絮似乎听见了“陆川寒”和“肃远侯府”几个字,但不是很清晰。她往旁边看了眼,离她不远的位置上有个模样可爱的姑娘正盯着她看,见她看过来,立即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看去另外一边。

她梳着两个发髻,转头过去时,挂在发髻上的蓝色流苏随之晃动。

柳飞絮眯了下眼。

接下来又有几个前来请安的朝臣女眷,行礼后亦是安排坐下。

兴许是此处人多缘故,即便是压低声音,每个人讲一句话,都觉得有些吵。

柳飞絮低下头望着自己右手手腕上的那两只翡翠玉镯。那是昨晚陆川寒拿给她的,说是张溏远他们给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副白玉珊瑚,此刻正摆在她房间里的梳妆台上。

另外那一块用来打造武器的精铁,她暂时用不上,便在征得陆川寒的同意后,将它在今日回柳府吃过糕点后送给了孟惊远,让他拿来打造一把新的佩剑。

当时孟惊远还很惊喜,听说是陆川寒给的后,虽然有些许疑惑与诧异,但还是收下了。

以柳府的财力,自然不缺好剑,但这种尚未成型的精铁他却更喜欢。如此这般他便可以自己设计一把独一无二的属于他的佩剑!

毕竟,这种高纯度的精铁难寻,平日里姑父和飞鸾姐姐都忙,他也不好意思开口找他们帮忙,忽然得到这件礼物,他自是心中极其欢喜。

在那之后,孟惊远看陆川寒的眼神便顺眼了些,也没有再处处针对他了。

没了孟惊远找茬,陆川寒在柳府的哪几个时辰过得其实还不错。柳府中人大抵都看在柳飞絮面子上,没人对他不敬。

对他的礼遇,自然也是柳府姑爷的待遇,不曾懈怠分毫。

思绪收回。

柳飞絮眼眸低垂,左手轻轻抚摸过右手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清透翠绿的玉镯触感冰冰凉凉,指甲一下一下轻轻戳上去,还能发出些微“铛铛”声响。

她眨了眨眼,又暗暗深吸了口气。好无聊。

周围是各个女子的讲话声,耳边亦有她们的笑声传来,空气里弥漫着她们身上散发出的各种香料气味,还夹杂着几种摆放在屋内的糕点气息。

这种味道,很香,但对柳飞絮来说其实并不好闻。她稍稍控制了下呼吸力度。

柳飞絮端正坐在椅子上,没有与旁人讲话,除去容净丹,她也不认识别的人。可此刻容净丹正与皇后娘娘讲话,她不便出声打扰。

百无聊赖下,倦意缓缓袭来。她有些困了。

她使劲眨了下眼睛,左手手指掐了把右手手腕,才让自己勉强保持清醒。

等到皇后娘娘所邀请的人都到齐后,皇后娘娘才安排她们一同前往位于皇宫御花园后方风景极佳的紫月轩。

站起身后,柳飞絮稍稍舒缓了下身体,才把快要侵-占她身体的睡意给赶出去。

容净丹牵起她的手,柔声道:“是不是觉得有些无聊?”

柳飞絮笑了下。

“川寒小时候跟我来的时候也这样,不过臭小子那时候可就直接睡着了,我花了好些力气才能把他给喊醒。”

柳飞絮还是笑着:“符合他的作风。”

“他从小就那样。”

柳飞絮嘴角上扬一些。是啊,他从小便是那样。

紫月轩。

轩内女眷的位置按她们所属朝臣位份排列。容净丹是肃远侯府夫人,又是皇帝的妹妹,位份实则只在皇后之下,坐在与贵妃几乎等同的位置上。柳飞絮坐在她身后附属之位。

刚入座,有东西弹中她的小腿,继而掉在地上,滚动几圈后,安静停下。

看起来,是个小纸团。

柳飞絮挑了下眉,往四周看了眼,最后视线落在了与她之间隔着四个位置的那位姑娘身上。她眯了下眼,这个姑娘好似是在凤仪宫中盯着自己看的那个。

那姑娘也看了她一眼。但与上次相同,视线对上那瞬间,那位姑娘立刻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看向了别处,好似她不过真的只是不小心对上了柳飞絮目光,而非特意看去。

柳飞絮低头看了眼腿边纸团,思索了下,没理会。

片刻后,又有另外一个纸团被丢到她这里,这回直接丢向她的大腿,安稳落在她衣裙上方。

她愣了下,转头看去纸团被丢来的那个方向。

还是那个面向可爱的姑娘。

柳飞絮不由疑惑,她到底要做什么?出于好奇,柳飞絮拿起纸团打开看了眼,上面只有简单几个字:

御花园桃花林见。

柳飞絮挑了下眉。自己似乎不认识她,为何要此时约自己去桃花林见?

兴许是见柳飞絮已经打开了纸团,那位姑娘抬起手轻轻指了指她,而后找了个借口起身走出了紫月轩。

柳飞絮看见了她的动作,但……

手中舒展开的纸团被柳飞絮重新揉成一团,丢下,没有理会。没有人规定过,看见了这么个纸团,就得真的按纸团上去做。

何况,陆川寒再三叮嘱的话,她记得很清楚,不至于傻到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去见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她又不是傻子。

夜色渐深,浓重的夜幕渐渐将大地笼罩,举办宴席的地方灯火通明,而无人之处,却是一片漆黑。

有个黑色身影潜入漆黑夜色中,身形迅速朝向东宫而去。

此刻,太子容奕锦与心腹侍卫皆在祈年殿参加中秋宫宴,东宫虽仍有侍卫守护,但那些人不足为惧,他们甚至没能发现有人纵身一跃上了东宫围墙,而后跳入了东宫内院。

来者一身黑色夜行衣,满眼警惕望着四周,而后按照脑中所记住的地图画面,小心翼翼向他要去的目的地寻去。

容奕锦书房外的一队巡逻侍卫离开后,躲藏在树上的黑衣人随即跳下,毫不犹豫进了书房。刚关上门蹲下,书房外另一队巡逻侍卫随后赶到,中间间隔只差不到半杯茶功夫。

此地守卫如此严密,想必里面肯定有秘密。显然,他没有来错地方。

他取下面纱,陆川寒那张辨别度极高的俊郎面容随即露出。他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挪动身体从门口位置往里面走,待确定外面的视角见不着他时,他才直起身子来。

他打量了下容奕锦的书房,神色凝重,与往日那副纨绔不化的模样截然不同。他往书桌所在位置的墙面开始搜寻,一路摸索而过,最后在摆满了各色精美花瓶的架子上触碰到一处可移动的异物。

那是一只浑身纹满了深蓝色奇怪花纹的白底花瓶,兴许是被触碰过多次,瓶口位置有些许磨损,花纹有点模糊不清。

陆川寒抿了下唇,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伸出手按住花纹磨损的位置将它转动。

“滋滋”两声后,花瓶所在的架子往墙面嵌入进去,而后左右分开,一道漆黑的通道瞬间展露在陆川寒眼前。

陆川寒眯了下眼,果然这书房里有点东西。

他往后看了眼,确定没人发觉后,进入了那条漆黑通道。身后的架子随即移动,恢复至原位。

通道内忽的闪过一道火光,原本漆黑的地方瞬间亮起烛火,两边的墙壁上不知是何种原因竟自然燃起烛火来。陆川寒愣了下,下意识警惕着后退了几步,可而后发现一切正常,就只是燃了那么几盏烛火罢了。

他紧抿着唇,继续往里走。

行至通道的尽头,是一处紧闭着石门的密室。陆川寒试着推了下,没动,石门上没有钥匙孔,显然,打开石门的办法并不在这道沉重石门上。

他往旁边的墙壁摸索过去,没发现开门的办法后,又顺着石门周围的地面一路用力踩过去,最后在石门右侧偏上的位置踩中了一块可踩凹下去的石块。

石块被踩下去后,石门缓缓打开。

里面,一片黑。石门才打开,从里面散发而出的死寂与腐烂血腥的气息让陆川寒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窒息。

堂堂东宫,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个地方!

容奕锦,你藏的还挺深啊,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还玩密室这一套!

哼!

陆川寒神色凝重些,继而抬手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往里面探去。

他脚步声轻,可在这种满是死寂与阴沉的地方,再轻的脚步声也都会被放大。他甚至能够完全清楚的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陆川寒不由紧张些许,周身的警惕不敢松懈分毫。

越往里走,那股让人觉得压抑与窒息的气息便愈发浓烈。他有些不舒服,还有那么点反胃。

在密室的最里的一面墙壁上,有个人……准确一些来说,是个半死不活的人被锁链禁锢在那里。

那人两肩的琵琶骨被铁钩直接贯穿,铁钩上挂着锁链,直至身后墙壁,他的脖子被铁链缠绕着,双腿更是如此。

空气里有腐烂与血腥的恶心味道弥漫。

好似,是从那人身上传来。

陆川寒往前两步,仔细看了几眼。他被贯穿的琵琶骨的位置,伤口虽没有再流血,可那处衣裳却被鲜血侵染。

也许是因为他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衣裳极脏,此处光线又昏暗,方才那一眼,陆川寒竟然没看出来他那破烂衣裳上所沾染的,竟然都是他自己的血!

那人凌乱又脏的长发将他垂下的脑袋整个遮住,整个人身体往下跌,可却碍于铁链的束缚只能半身跌下,就好像……此时此刻出现在陆川寒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

东西。

陆川寒脸上是难以掩饰住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长发遮拦下,陆川寒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只能小心着往他靠过去。

他低下头,试探着喊了个名字:“上官麒?”

没得到回复,他又接着喊了声:“你,是上官麒么?”

那人像是被这个名字触动,原本好似死了一般的身体猛的颤抖了两下。

陆川寒不自觉后退些许。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那是一张如同死-尸般苍白无血色的面孔,双眼深凹下去,一双空洞的眼眸下,是浓厚的黑眼圈,眼里布满了可怖的红血丝。

他没有血色、亦开裂成缝的嘴唇艰难开启。

阴森幽暗的密室里,他的声音,如同死灵呼唤。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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