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湖水蓝对襟襦裙,外罩水仙纱大披帛。若隐若现,肤白如雪。
襦裙上浅下深,渐变得如梦如幻。裙头用黑色衬着红色的祥云刺绣。裙摆处用上等的丝线勾勒出朵朵楚楚的荷花骨朵儿,行走时,花随风动,仙气十足。
三千青丝挽起,云鬓花颜,只以蓝色的通草绒花作点缀。
略施粉黛,唇红齿白,眉如远山。
“姑娘,会不会太简单了?”红荔拿着白玉簪子,看了又看。
她总觉得霍水儿的发髻上空落落的。
将胭脂放回妆盒,霍水儿看了看镜子,这身打扮正好发挥了原主身段玲珑,相貌出众的长处,妆面干净清新。
夏日里,没得让人觉着火热得烦躁。
故而她摇摇头,“就这样吧。”
手上难免觉着有些没着落。
霍水儿挑了一柄团扇。
团扇是季渊送的,用轻薄的乌干纱,配以棕竹扇柄,上面绣了红色的锦鲤,生动活泼得很,倒是喜人可爱。
锦鲤和荷花倒是应景,霍水儿立时就喜欢上了,在镜子前面照来照去,水蓝色的裙摆就像是波纹般晕开。
紫苏含笑进来,“姑娘,出发吧。”
算算时间,殿下也该到了。
“嗯。”霍水儿点点头。一行人照例往后街去。
那边朱珠再次去荣庆堂寻了老太太。
老太太看了眼她的发髻,眯眼一笑,“这珍珠你戴着倒是合适。以后不要那么素净了。”
“是。”朱珠应了一声,心里发苦。
“随我入宫吧。”身边的嬷嬷搀扶着老太太起身。
老太太今日穿得甚是隆重,满头珠翠晃眼得紧。
“入了宫之后,谨言慎行。”老太太提点着朱珠,怕她不带脑子说话冲撞了哪位主子,平白无故得惹贵人不喜。
“是。”朱珠没进过宫,因此也是一脸茫然得答应着。
老太太又补充道,“若是有什么展示才艺的场合,不要扭捏,不要端着,想掐尖儿,脸面什么的,就要自己扯下来往地上丢。”
朱珠一边听,一边点头,脸面?在锦绣前程面前,脸面算什么呢?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呢。
“和那些贵女好好打关系,能和霍家一同列席的,身份都比你高。要顺着她们的意,多结交些高门贵女,也算是有了自己的社交圈。”
老太太原意是想用自己的寿辰做场子,让朱珠进入京城贵女的圈子,没想到横空来了场接风宴。
这也好,她走得慢慢的,霍家来往的都是清贵家族,还是局限了些。
今儿个宴会上来的世家才算齐全呢。
朱珠攥紧了手,没来由的紧张在她心里迅速得蔓延开来。
“娇娇甚美。”季渊瞧见宛若出水芙蓉般柔美的霍水儿,眼眸幽深。
霍水儿低头浅笑,借他之力上了马车。
马车内宽敞舒适,一股子凉意袭来,霍水儿又瞄到一盆冰放在角落里。
今日季渊事务似乎有些繁多,车内左右支起两张小桌,一张上摆满了本章,许是来的路上他正翻阅着。
霍水儿心下叹道,这个男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忙碌。
坐在软软的垫子上,季渊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几碟果干之类的零食。摆在霍水儿面前的小桌上。
霍水儿注意到,这些都是两人一起出游时自己买过的吃食。
她心下一动,因为季渊的细心,有些说不清的异样。
“怎么?怕我饿着?”霍水儿歪头一笑。
季渊捏了捏她的脸颊,眸子里盛满了温柔,“有些要务要马上处理,怕你无聊。”
“唔。”霍水儿将视线移回面前的小桌,拣了一块果干用着。
见她吃着东西,季渊也就偏头看起了本章。今早姑父专程来东宫找自己,讲了些蜀地最近的异样,他心里挂着。
霍水儿早上用了一碗甜甜的南瓜粥,又用一碟酸芋梗。
可能是因为原主体质的原因,曾经横扫食桌的她,现在确确实实是一个喝露水的小仙女。
不过就一点点东西,现下还有很强的饱腹感,也不怎么吃得下这些零嘴了。
随意用了几个,觉着有些无趣。她便单手撑着下巴,转头看着季渊。
后世有句俗话,“认真工作的男人散发无穷的魅力。”
霍水儿想,放到古代也是一样的合适。
男子的侧脸线条冷峻刚毅,身子坐得笔直,即便是看奏本这样简单的动作和事情,整个人也散发着隐约的肃然。
她大概有些懂为什么很多朝臣谈起季渊心有戚戚然了,他身上有股杀气,是战场上带下来的,鲜血染就的威压和气场,常人多是害怕的。
可就是这样的男人,居然会留意自己的喜好,操心自己的身体状况。
因为知道了她喜欢吃辣,出门大多带自己吃辣。京城里现在就没有霍水儿没有尝过的蜀菜馆子。
白日里偶尔提了一嘴城南的花糕做得好,晚间就送到自己跟前来。
送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儿已经是常态,现下连团扇,首饰,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也开始送了。
甚至
霍水儿大概永远忘不了,季渊写信数落自己吃冰碗上头的事情。
她简直不敢想,那双写惯了奏折的手,竟然写了满满一张全是大白话的纸,批评了她的贪嘴。
还有为了惩罚,而将自己的双唇吻肿
她略微有些羞耻得想,这个男人撩人好像从来不自知。
霍水儿不自觉得勾了勾唇角,有些自嘲得想,如果没有看过那本书,不知道最后两人没有结果,不知道苏玉最后会回来
谁能一直克制着自己在这样的铁汉柔情里不动心呢?
不可丢了心,不可丢了心霍水儿不止一次这样告诫自己吧。
许是她的视线太专注,季渊心里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她,“好看吗?”
“唔。”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
霍水儿被抓包,一点也不窘迫,讨好得笑了笑,煞有其事得说,“殿下英明神武,小女子一颗芳心,都丢在殿下身上了。”
那双狐狸眼里尽是狡黠和灵动,季渊心里失笑,也只有这些时候,她会叫自己殿下了。
“当真是丢了心?”他存心要逗逗她。
“小女子日夜思念殿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霍水儿假意擦了擦眼角,娇娇柔柔得说。
“唔。”又是熟悉的龙涎香,霸道得在她的口腔里横冲直撞。
娇娇,既然是丢了心,便不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