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白虎和玄武尽皆怔忪。
平心而论,这些年来的相处虽然有过摩擦有过不愉快,但禺疆和蓐收真的没有亏待过自己的地方,包括大荒之战刚刚结束的时候,封号神君实为阶下囚徒的他们并没有受到过任何不公平的对待。禺疆怕玄武住不习惯,特意跑了一次大荒将原来的寝殿复修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蓐收虽然没有他那么细致,但对白虎也是全心全意的尽己所能,更别提天帝曾经下令封住灵脉的镇魂钉,根本见都没见过。
见他二人迟迟不语,重黎又转向自己这边,说道:“禺疆、蓐收,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到底有没有对不住执明君和监兵君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重黎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凭他二人对其的了解,一定是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想到此,禺疆率先开口回答,“我自认没有。”
蓐收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只有一次趁着大白变回真身以后拽了拽他的尾巴,因为实在是毛茸茸的太可爱了,一时没忍住……”说完他惭愧的低下头,“我错了,我道歉。”
众人:“……”
白虎:“……”
这种事真的可以不用说。
玄武:“祝融神这是何意?斗不过就要晓之以情,这算盘打的未免太容易了吧。”
重黎:“执明君多想了,我只是想弄弄明白,与你们到底有何仇怨。”
玄武冷嗤一声,“你明知故问?”
白虎朝他使了个眼色,让其不要多言,“祝融神,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谁说的?我只是心疼孟章君,计划的那么久,结果一个都没成功,也不知心里作何感想。”重黎看了一眼碧凌,“你说像现在这样,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多好,实在不行气不过,出去打两场也好,弄成现在这样,何必呢。”
碧凌:“你个浑小子,还打两场?谁不知道蓐收是你们这边的,一打一有人能赢过他吗?!”
“也对哦。”听罢,蓐收略显苦恼,“那不然让他们二打一?我也可以勉强试试,不过万一赢了是不是不太好呀?~”
禺疆轻咳一声,示意他低调。
碧凌:“……”
算了我不说话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时,白虎适时提醒道:“祝融神,我还是那句话,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就算当年大荒之事与你们没有关系,那勾芒神呢?他可是以四方神之名上的战场。”
当年东皇太一与五帝执意出兵大荒,祝融阻拦未果,四方神又必须有一人跟随出征,句芒便自请担下了这个任务。
重黎:“那我请问二位,句芒可曾毁坏大荒的一草一木?又可曾杀死大荒的一兵一卒?”
一直没有言语的朱雀向后一靠,闲闲的倚在椅背上,撇嘴道:“跟他们说那么多干嘛,说了又不听,纯属浪费口舌。”
玄武看向他,又是简单的两个字,“叛徒。”
朱雀挑眉——老子乐意用你管!
重黎及时将话题拽回,“那就抓紧点时间,反正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句芒当年的确参与了大荒之战,所以孟章君因此记恨他了?依照孟章君的性子来看,向我们几个下手好让他心疼心疼?”
玄武明显不想继续谈论此事,如果今天不是给碧凌面子,他都懒得坐这里,毕竟有这功夫回去睡个觉也是好的,“祝融神不是自诩聪明吗,自己慢慢猜吧。”
白虎看向碧凌,“我二人一会儿离开,你又待如何?”
碧凌:“当然是回去咯。”
白虎没有强求,只默默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回答重黎的问题,带着玄武起身告辞。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重黎若有所思。
眼见自己俩徒弟已经走了,碧凌自然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虽说这场谈话什么效果都没有,还绕来绕去的不知所云,不过他已经尽力了,小辈们的事他老人家也不打算继续操心,可是……
他扬手一指朱雀,“你俩先把手放开!随我来,我有话说!”
朱雀极不情愿的随他一同离开,大帐里就剩下他们三人,禺疆反复想了想刚才的事,问道:“你在计划什么?”
重黎摇摇头,“晚上再说吧,有些事,我还要去证实一下。”
……
夕阳西下,萧瑟的寒风吹过这片荒凉的土地,带起片片飞沙。
一处凸出的石岩上,景玄孑然而坐,神情冷漠的看着夕阳余晖,仿佛一只孤傲的狼。
“大夫不是说要静养少吹风吗,不听医嘱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重黎也学着他的样子在旁边坐好,望着眼前的景色,与他闲话道:“身子如何?我听大夫说你可不怎么听话,再这么下去,伤口恐怕好的更慢。”
“无碍。”景玄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这个样子倒让重黎想起了二人初初相识的那段日子。
景玄比自己入书院的时间晚上一些,然而喜欢沉默独行的他,却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了监兵院的第一名,毕竟以武为尊的地方,实力就是王道。景玄的天赋似乎比旁人强上许多,直到现在重黎依然记得,某天,监兵院举行了一场内部试炼,一对一进行比试,输的下场换人再上,结果景玄一人将监兵院学子打败了大半,从此便当之无愧的成为了监兵院的魁首。
那时的他们还没有到外出接功德的时限,每天就是读书与修炼,生活枯燥的像一滩死水,重黎向来怕这个,也是在那时,四个学院来回找乐子,于是又认识了沂桑与华衍。
他们四人之间可谓是性格迥异,本以为只是点头之交,谁知一点点的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想起那段往事,重黎唏嘘不已。
景玄:“与我再比试一场吧。”
“这么着急吗?”重黎神情疲惫,抬手揉着额角,“不如等你伤好再说。”
“不用。”景玄一口回绝,“就现在吧,比试之后,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是吗……”重黎暗暗握紧了离鸿,强撑着露出一抹微笑,“那你可别说我趁机欺负病人。”他站起身来,简单活动了一下筋骨,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出招吧……”
寂静的山崖上顿时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打斗声,禺疆和蓐收本来在吃饭,猛然一听还以为又出了什么紧急状况,饭碗一撂连嘴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跑出查看情况,结果发现是重黎和景玄。
蓐收:“吓死我啦,还好还好。”
禺疆抬头看着半空中你来我往、过招连连的二人,疑惑道:“祝融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就跟病人打起来了。”
说到这个,蓐收也好奇起来,“难道是大夫说比试一番可以加快伤口愈合吗?”
禺疆:“……”
虽然认识了这么多年,但这个思考问题的方式还真是越来越跟不上。
“走吧走吧,赶紧回去吃饭,祝融不是说晚上还有事要商量吗。”禺疆拉着他就要往回走,结果蓐收却一动不动,就那样一直看着二人的身影,眼睛都忘了眨。
“怎么了?”
蓐收扬手一指景玄,“小呆禺,我们好像被骗了呢……”禺疆一开始没理解他的意思,只是顺势看了过去,他于武一道不及蓐收,坚持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了问题,“四院演武之时,他在隐藏实力?”
“是哦。”蓐收道,“虽然祝融融也没用尽全力,但是与之前那次相比来看,他的实力明显高出那么大一截,这才过了多久,怎么想都不合理呀。”
看着重黎现在的举动,再联想在大荒里发生过的事,他们二人心知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然而凭借对其的了解,又觉得他现在一定很难过吧。即便在书院逗留的时间较短,他们也能看出,重黎是真心把他们三个当朋友的,现在两个身死,一个又变成了这样,倒也难怪他一直闷闷不乐,就连看着朱雀的时候,眼中的神采都有几许黯然。
蓐收:“小呆禺,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有点担心呢。”
禺疆虽然也很担心,但是理智告诉他,也许重黎并不想让他们插手此事,还是由其亲自解决比较好,“别去了,能不提就尽量不要提,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而山崖上,一场激战酣畅淋漓,二人缠斗了小半个时辰,最后默契的收招回手。
景玄身上伤口崩裂了几道,溢出的鲜血将衣衫染了个透,胸前大片大片的全都是血渍,他却好似无知无觉一样,“痛快!”
重黎无奈的看着他,眼底疲惫越来越重。
景玄回到刚才的地方,收起裂空锏,顺了顺气继续平静的望着即将消失的夕阳,“我答应你的,绝不反悔,想知道的大可以问。”
“那好。”重黎也归位坐好,几乎辨不出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哑着嗓子问道:“现在我该如何称呼你?景玄?奎木狼?还是监兵神君座下、西方七宿之首、奎宿——天将星君。”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作者菌在前四十来章都有提示的,下一章统一整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