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只黄蜂成铺天盖地之势袭来,抬眼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遮云蔽日好似要吞噬所有的光亮。那震耳欲聋的嗡鸣声仿佛穿耳魔音,搅的脑中乱糟糟一团,让人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转眼间,那群黄蜂已成包围之势,却十分奇怪的没有任何进攻的意图,只是织成了一张厚网,似乎只想暂时困住他们。荧荧烈焰凝于指尖,重黎神情戒备的注意着四周的动向,这时,蜂群中出现了一丝异动,大批黄蜂涌向一处,片刻后,竟隐隐的现出了人形。
一年轻男子出现在蜂群之中,他看了一眼重黎,目光旋即落在了朱雀身上。
“钦原拜见陵光神君。”
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没想到钦原竟主动送上了门。
朱雀:“来此何意?”
钦原:“陵光君到此,我若不前来拜见,未免显得失了礼数。”
朱雀:“派群蜂围攻就不失礼了?”
钦原没有回答,只是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底,权当赔罪。
重黎轻轻拽了拽朱雀的袖角,凑到他耳边小声的叮嘱了几句,朱雀听罢一头雾水,不过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强行按下了心中的疑虑,又问道:“来都来了,不如束手就擒如何,也免得我亲自动手。”
钦原:“受主之命,自当竭尽全力,还请陵光君见谅。”
朱雀:“也对,那不如这样,我与你打个赌,若三天之内找到你,你便不得反抗,乖乖的与我回去。”
钦原一听,当即变了脸色。
朱雀冷嗤一声:“居然派个分|身前来拜见,你所谓的礼数,不过如此。”
钦原微微颔首,只是死咬着牙关,不再回答。
朱雀:“你说受主之命,但陆吾神没说不能与我打赌吧。作为失礼一事的赔罪,就陪我赌上一场,如何?”
见钦原神色复杂始终不肯松口,重黎赶忙道:“陵光君如此宽宏大量饶你一罪,你居然还挑三拣四的不知悔改,非要陵光君纡尊降贵的亲自与你动手不成?”
钦原抬头看他一眼,眼神略显犹疑,内心似乎还在挣扎。双方就这样相持了能有小半盏茶的时间,他终于松口:“那好,在下恭迎陵光君大驾。”
言罢,那铺天盖地的蜂群立刻将他包裹其中,片刻的功夫便不见了踪迹。
朱雀以灵力探查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下走的真是干净,竟连一只都不剩。耳边重新安静下来,他深呼吸几次将那嗡鸣声从脑中驱走,转身问道:“你到底玩的什么把戏,刚刚让我说的都是什么乱糟糟的。”
“管他乱不乱糟,好用就行。”
想想刚才钦原的模样,重黎不禁感叹,“没想到啊没想到,钦原竟然是一个如此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他曾在脑中幻想过钦原的样子,凭其一己之力在玉虚仙屿夺取了上万只凶兽的生魂,重黎总觉得他狡诈多过鹑鸟、凶猛胜于土缕,却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个样子。
重黎:“他这人太重规矩礼法了,明知道我们是来抓他的,还派个分|身前来拜会一下,毕竟陵光君亲自驾临,以他的身份如果不前来拜见,实在是于理不合。”
朱雀:“你怎么知道那是个分|身?”
虽说名叫分|身,但也是分出的部分魂魄,如果不仔仔细细的检查,很难看出其中端倪。
重黎:“因为那群黄蜂,你看他的样子,明显不是过来打架的,那带着那群黄蜂还有什么意义。壮声势?吓唬人?显然是为了混淆视听,那嗡鸣声吵的人心烦意乱,很容易惹人烦躁让人忽略一些事情,说到这儿就不得不说这办法真是绝,我耳朵现在还疼呢。”
朱雀抿抿嘴角,对他似乎又改观了几分,“还有那个赌约,为何要定下三天期限?”
“只是为了验证某个猜想。”重黎继续解释道:“假如说我们没有看出刚才来的是分|身,那么接下来会如何行动?”
朱雀:“出手将他制服,或者被他逃走后一处处的搜查,直到抓到为止。”
重黎:“没错,但出手将他制服的可能性很小,毕竟这里离村庄太近了,他知道我们会有所顾虑不想殃及村民,这样一来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他逃走再开始一处处搜查。可仔细想想,这崇岭究竟有多大,就凭我们两个人再加上个时灵时不灵的破罗盘,要想抓住他简直机会渺茫。”
朱雀:“可这跟那个赌约有什么关系?”
重黎:“当然有关系,我本来是想诈他一下,如果他没有任何负担的点头同意,那说明他的行动完全不受限制,甚至可以随时离开这里,这样的话该头疼的就是我们了,但你想想他刚才的样子呢。”
眼神略显犹疑,不敢轻易应承下来,分明是对此有些忌惮。
朱雀:“他现在还有事没有做完,不能擅自离开这里?”
重黎:“对,或者更大胆的猜想一下,他现在因事困守在某个地方,而且三天的时间绝对无法完成,那个地方可能是某个山洞,也可能是某个溪涧,这也是为何他只能以□□前来。”
朱雀:“可他最后毕竟答应了,也难保三天之内就可以完成,然后离开这里。”
重黎摇摇头,“我自认看人很准,钦原实在是太守规矩了,而且不是那种没有目地胡乱做事之人,况且这一次他派群蜂围困、又以分|身前来,这是失礼在先,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如果还不同意的话,估计连他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还有,你要相信他最初的目地真的很单纯很单纯,只是想要过来拜会而已。”
眼看着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不觉的贴了过来,还满脸求表扬的样子,朱雀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几步,重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朱雀:“那就别耽误时间了,先去村子里找个住的地方,然后从长计议。”
微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重黎依旧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晶亮的眸子中荡漾着一抹异样的光彩,竟比灿烂春光还要耀眼夺目。
“这里没有别人。”
朱雀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又退了一步,“那又如何?!”
“不如何,就想要个奖励。”
朱雀撇撇嘴角,“当初是你答应的白泽,我都没抱怨被你扯进这趟浑水中,你居然还好意思与我要奖励?!脸皮再厚也要有个限度,别到时候奖励没讨到,小命先丢了,到那时你只能去与冥君要奖励了。”
重黎:“……”
宝贝儿你最近口才见长啊。
见他半晌没有回答似乎是败下阵来,朱雀心中竟生出几分得意,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口舌之争这方面,自己真是一次都没赢过,今天可算是彻底翻身。他微微扬起下巴,又恢复了初次见面时那略显倨傲的神色,“走吧,我可不想继续站在这里陪你吹风。”
看着那负手而行、脚步轻快的背影,重黎心道:也就让你得意这一次,迟早把你吃干抹净了~
……
这里的村子依山而建,清一色的黛瓦砖房篱笆墙,离得老远便能看见村子里升起的炊烟。一群垂髫孩童在村口处嬉闹,见来了生人也不怕,反而小跑着涌过来缠着他们陪自己玩耍。
与以往不同,在小孩子的眼里倒是朱雀更受欢迎一些,不但没有被他吓跑,还有伸手要抱抱举高高的,弄得他十分尴尬,最终耐不住苦苦哀求,只好弯腰抱起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小女孩眼睛晶晶亮的看着他,感叹道:“大哥哥你好漂亮啊。”
朱雀:“……漂亮这个词……不适合形容男人。”
小女孩全然不顾他的反驳,继续道:“大哥哥,你这么漂亮,我长大能嫁给你吗。”
没等朱雀作答,重黎笑眯眯的扯了扯小女孩的辫子,“不行哦,这个大哥哥许了人家了。”
小女孩嘟着嘴,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许给谁了啊?”
眼看他又要口无遮拦,朱雀当机立断的止了他的话,“当着小孩子的面胡说八道什么!”
重黎笑意盈盈,“哪有胡说八道,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小女孩自然不知道他二人打的什么哑谜,只是纠结自己看中的这个漂亮大哥哥要被人抢走了,越想越觉得委屈,转头扯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的追问:“到底许给谁了啊?”
重黎指了指自己,“当然是我呀。”
朱雀见小女孩眼睛水汪汪的,也不知怎的心生不忍,急急打开那只扯着人家小辫子的手,斥道:“你有完没完,连小孩子的醋也要吃吗?!”结果话说出口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于是嘴角一撇不再理他,专心哄孩子。
这时,从近处的一个农家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她怀里抱着个木盆,里面装着些杂碎谷物,院子里的小鸡一见她立刻围了过去,咕咕叫个不停。
重黎取出一个乾坤袋交给朱雀,“里面是蜜饯,你先陪孩子们玩一会儿,我去问问住处。”
谁知他刚刚走过去,还没等开口,那名中年妇女上下将他打量一番,疑惑道:“你也是来找地方住的?”
“也?”重黎好奇问道:“还有谁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