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螃蟹自己呼呼大睡了,其他的人心中就不那么淡定了,拿不准侯爷的的意思,他们自己背后的人也只能挠头改策略。不知者无畏,云婉都不知道该说这熊孩子是幸运还是碰运气了。就是小螃蟹自己带着的那队人马也张口结舌的看着这一切。
最后也只能将小螃蟹带回了房间,至于明天,那就是明天的事情了。
府衙的后花园里竟然还是有那么几个树的,带着一点点的绿意,看起来像是有人浇水。云婉半夜睡不着,就坐在亭廊里坐着,看着天边的明月挂在枝头,周围都是那么的静谧,没有虫鸣也没有蛙声,只要没了人,这里就和一座死城没什么区别。
“你不去睡觉,呆在这里做什么。”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云婉回过头,发现是展昭。
“吓我一跳,原来是你。”云婉拍了拍胸脯“还说我呢,你不也是没睡吗?这几天的事情,你能睡着,算我服。不是谁都能那么没心没肺的。”
“那看起来你是有的那一个?”身边多了一个热源,云婉感觉到了。
她闭了眼,又睁开。
“你知道吗?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这么可怕。而到了城里,明明是看起来比城外好些的地方,还有绿树,可我只觉比城外还要可怕。”云婉低了头,踢了一下脚,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可怕的不是陈州,是人。”展昭回道,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贪官,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人心的确可怕,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做出这样的恶魔行径的。我老是在说,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啊之类的,因为我发现,这世上的魔鬼可不少,见着就知道了。”云婉僵硬的笑了一下。
“我一直以为我很厉害了,可是突然发现在这些事情面前。我什么都做不了。”云婉忍不住自己的哭腔,她将自己蜷缩起来抱住脚,眼眶红红的。“那些人,他们……还有那些孩子……还那么小。”
“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那么多人。我一个都救不了。”云婉突然崩溃的哭了出来,她低哑着声音哭着。
这样听起来好像挺矫情的,为了一群灾民而哭泣。她记了一下午的人,那么多的人的死亡和失踪,都在册子上,一直都很冷静。一直到这个时候才会哭出来,压力太大了,那么多人的生死都被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
展昭想要安慰云婉,却不知道从何做起。他只能闭嘴,静静的等云婉啜泣着,等她哭的差不多了,就在一旁听着。
有对比才有结论,如果只是看见外面的场景,那还没有这么震撼,可是随着进城的这个反比,所有的情况都被放大了。
“别哭了……”展昭说道,他想安慰一下云婉,中百转,“如果没有你的话,可能事情会更糟糕的。”
“就像你说的,放粮的事情必须精确到人口上来,凡是能在府衙里做的事情就必须要做。还有好些事等着我们去做,你就想要在这里放弃吗?”
“放弃?”云婉摇了摇头,抽抽鼻子。“我才不会呢!以前那么虐的时候我都没放弃过,现在明明有人一起做,我还放弃?我傻呀我。”
“既然不会放弃,那就等过去了之后再哭吧。这个时候哭没有任何意义。”展昭说道,“你对这次赈灾有什么想法,尽管与我说来。”
“若要解决问题,先要把这些蛀虫给解决了。”云婉这下也没心思哭了,用袖子将泪擦去,坐起来:“那些人,不对劲。庞昱身边的人也不对劲。依我看……”她摇了摇头。
“先要找到证据,还有那些消失的青壮年出来。不然没有人手,只剩下老弱妇孺也没用。冬天也要到了,防寒防冻防止土地兼并都是问题。粮种还要到春天的时候才能下种,直直有两三月,仅仅靠放粮难过。”
“那就先去找人吧。”展昭抓出重点,“人证必然就是他们了,物证不是问题,倘若举证能够通测,物证不是很要。”
云婉点了点头,咬唇低头思索着什么。
头上覆盖上阴影,带着温的温度,温柔而不失坚毅。云婉抬起头看着展昭,此时他正在廊前低头看着他,明月在他背后的剪影中隐在枝丫内。
“这世上不会总有些无法看透的事情,很多的事,责任不在你,如果把什么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的话。岂不是太麻烦了些。”展昭的手收了回去,云婉觉自己的头顶的热量移了开。“只要不负这天地,不负本心就好。乖,去睡觉吧。”
……
一夜的思索并不能代表云婉现在就能有什么好办法了,她的梦里翻来覆去都是城外那种荒芜,干涸的土地从地上裂开,饥饿和慌张一直在身边游荡着,分明是白日,却比夜晚更像是恶鬼丛生的地狱。
城门内的官衙升起青烟,渺渺的一见,便能看见里面的黑气。有人从里面穿着官服走出来,他们脸上带着笑容,带着血丝和狰狞。
……
云婉从梦里惊醒,发现现在天已经是微微亮了起来。陈州还是一日如昨。诺大的城里,听不见人声鼎沸,也听不见沿街叫卖。如死一般的寂静。
小螃蟹因为醉了,反而是睡得最香的那一个。至于那些膏粱,只怕是枕着枯骨犹在高座,云婉有些讽刺。不知道死后,他们还会不会有这么悠闲。一转身,发现展昭也起来了,他亦是眉头深锁。
“你起来了?”云婉扯出一丝微笑。
“我还是第一次看陈州的清晨,早起打了一套拳,感觉好些了。”他说着,云婉看着他眼下的青黑,没有戳穿他的谎话。
“看着朝阳从屋檐升起的时候,好像和那些寻常日子一样,就是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人能够再看一眼这个新生的初阳。”云婉说道。
“吃饭了吗?”展昭说道。
“啊?!”云婉不解。
“一座城里的世家大户必然不会少,总还是有店铺开着的。你随我去看看。”展昭解释道。“富人总是能从这里活下来的。”
“庞昱……啊不侯爷不管吗?”云婉歪着头,亦步亦趋的跟上展昭。“他昨日说的话可有些叫人跳脚了。”
“还不至于在这个时候下手,总要等着庞太师那里的态度再说。”展昭知道这群官场老油条,基本是贼胆挺大但是涉及官场利益的时候就需要纠结一会儿了。
云婉觉自己不是这里的本地土著,对于人的想法除却太硬伤的三观以外,基本还是不懂的。于是她呆呆的点点头,跟上了展昭。
就这么将小螃蟹一个人丢在了陈州府衙里当一条咸鱼。
虽然大街上的人少了很多,也没有那么多的商贩走夫了。可展昭说对了一点,不论在什么时候,特权阶级依然会拥有特权阶级的权利,几家布庄和酒馆还开着。看起来像是陈州最大的几家店了。
只是门店冷清。
展昭抬脚走了进去,云婉跟着,冷眼看着这里的人,同灾民不一样,精神气没有被生活打到,可眼中愁绪纷繁。看到云婉和展昭两个生面孔的时候还吃了一惊。
展昭依然是做的以前的侠士打扮,云婉今日穿的朴素,掌柜的一见他们,摆了摆手“今日本店关门,不做生意,两位请走吧。”
“这…掌柜的,门既然是开了。为何不做生意啊。”云婉走上前去说道。“都道是开门迎客,掌柜的这话将客从门内推出去,又为何开门啊。”
掌柜的轻笑一声,眼中带着冷意:“你们来了也买不起,最近陈州什么都涨价了,连着我都想从东家那儿走了。我见你们是外乡人,好心跟你说一声,有些事情也不要打听了。我啊,就这么一条命勒。”
云婉与展昭对视一眼,知晓然是有事的。
“掌柜的这话说的,什么事情也值得你生气。我只知道陈州大旱,朝廷派了赈灾钦差到此监察,想来事情就要解决了。掌柜的必动怒呢?”云婉透露了一下小螃蟹的事情。
“监察?”那掌柜的看出云婉的底细必然不小,声气儿缓了几分。“唉,到底是年轻人啊,有热血是好的。可你们想想吧,前一任监察刺史的血还未凉呢。”他缓缓的叹了一口气。“两位且走吧,我这里店小,也不打算再开了。”
说完,他就将展昭给推了出去,云婉也只能跟着走了出去。看着掌柜将门板给拿了出来,关了门又锁了起来。这条街就算是清冷了几分。
寒风从背后吹过,云婉摸摸手臂,打了个冷颤。
看了一眼展昭,展昭摇摇头。
“再去看看吧。”他继续走着,云婉跟在背后,这一回去的地方倒是真的一直营业的,云婉瞠目结舌的看着用红纱装饰着的牌匾,有美艳的女子在门口摇曳着身躯,颜色娇艳,丹唇轻启里也含着媚意,眼神勾住行人,本来是冬季,她们却让人看着觉仿佛是夏季。
大大的闻香楼三个字烫金的,绝对是这条街上最有牌面的地方。对面就是一家赌馆,旁边就是一家银庄,销金窟一条龙啊。
“这里……往来频繁,有女子穿着如此。莫不就是传说中的烟花风月之地?”云婉看了一下这楼,有些纠结:“我可进去么?”
展昭似乎耳朵红了,但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先带你去换身衣服。”
怎么换?
云婉死鱼眼,跟着展昭一路到了一个小巷。“小猫儿啊,那衣庄都没有呢,他们都不敢给生面孔卖衣服,你确定我们能……”买到衣服吗?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可怜的穿着襕衫的家伙被展昭一个手刀击倒在了地上,随即就将外面的襕衫给脱了下来,递给云婉。
……这么硬核的吗?
云婉吞咽了一下,觉的自己似乎需要新评估一下展昭的人设了。
戴了冠,又将襕衫穿上,因为放量大的缘故,云婉看起来还真像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她现在只能庆幸自己今天没化妆,而且她也没有耳洞了。
“走吧,去看看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知道的。”展昭完全没有一种带着妹子来嫖娼的自觉,大方的一批,除了他耳尖的红,一直红到耳后。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真的去了灾区,是会收到心理冲击的。简单点的就是ptsd,我记得以前汶川地震的时候,我一打开电视看见相关新闻就是哭,哭的不能自己,看见相关的情况就是在哭。
听说有好几个记者在灾区里还好,一出来就崩溃了。
见到生命的逝去总会叫人痛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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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螃蟹:???所以你就这么把我丢下了?我要告诉我爹!
云婉:闭嘴,你还没醒好吗?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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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说呢1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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