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切土豆么？”见顾厌生将土豆切好，沈奉雪便顺势问道。
顾厌生看了看手里的土豆，迟疑的点了点头，切土豆跟切人应该一样，不是什么大问题，点完了头，才发觉沈奉雪背对着她翻炒锅里的青椒炒蛋，看不到她点头，遂开口道：“阿厌试试。”
案台还是有些高的，对顾厌生目前的身高而言的确如此，不得不搬来一个小板凳站在上面才能勉强够得着。
菜刀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然而顾厌生却感觉到一股熟悉，眼眸低垂，不动声色，一下一下的切着土豆，看着已经氧化发红的土豆，在她手里慢慢变碎。
身后传来一下一下的切菜生，声音卡顿，并不连贯，一听便知道是新手，沈奉雪想起自己初次切菜时拿着菜刀对着蔬菜不知如何下手的窘迫模样，不由失笑，将已经炒好的青椒炒蛋铲出来，装在瓷碟里，这才转过身去看顾厌生的杰作。
沈奉雪以为顾厌生会切成大小不一那样，没想到很是均匀，块块土豆都方方正正，有棱有角，唯一不足的是，顾厌生切得的不是条，也不是块，更不是丁，而是颗粒，小小的那种，却又粒粒分明。
这……可怎么做。
沈奉雪犯难了。
顾厌生抬眼茫然的看着他，歪了歪脑袋小声问：“切……错了？”
沈奉雪见到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心软，遂笑道：“没有，为师只是在想怎么做会更好吃些。”
切得这么碎的土豆，炒了的话，应该也还可以？
因为是自己亲手切得土豆，顾厌生对这道菜很是期待，以是就惦着脚站在旁边眼巴巴的望着，沈奉雪不慌不忙的倒油，炒菜，加盐，最后出锅。
顾厌生看着碟子里看不出原来形状的一坨黄色土豆泥，面露迟疑，沈奉雪衣袖掩面轻咳了一声，道：“卖相是差了些，味道还是不错的。”
“哦。”顾厌生点头，然后不再纠结，麻利的将菜端到一边的小矮桌上，然后坐在小板凳上，乖巧的等待开饭。
这些基本的礼节她还是懂的，毕竟因为这些曾吃过不少苦头。
青椒炒蛋，竹笋炒肉，凉拌藕片，还有土豆泥。
或许是饿的久了，顾厌生觉得桌上的四道菜甚是鲜美，嘴里口水有些泛滥。
沈奉雪见她如此，一阵轻笑，这孩子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饿了就吃吧。”将煮好的粥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沈奉雪顺势揉了一把她软软的发丝。
顾厌生却没动，直到他在对面入定，这才开始拿起自己的碗筷。
“为师到没想到阿厌竟这般知礼。”夹了一块肉轻轻放在阿厌面前的小碟里，沈奉雪笑道。
顾厌生顿了一下，确定这句话里没有奚落的意思，才垂下眸子悲伤道：“之前被人拐去卖的时候，主人家正在用餐，有个小公子没等人入座便动了筷子，被打了许多板子。”
她头垂得更低，瘦小的手紧紧的握着筷子。
沈奉雪原本只是想夸赞她而已，没想到竟是如此，一时之间更是多了几分心疼，清雪般的声音轻柔道：“阿厌在此不必拘礼，师尊并非那些迂腐之人。”
他不想她被过往所困，而打破那些过往，将她引向光明就是带给她光明，带给她友善，带给她美好。
“阿厌知道了。”顾厌生依旧低着头。
沈奉雪无奈，今后说话须得注意点，这孩子太敏感了。
“快吃吧，不然饭菜就凉了。”又一块不知道什么肉类被放进顾厌生面前的小碟里，顾厌生饿的久了，也不再扭捏，顺势吃了起来。
第一口咬下去的时候，那种鲜美的味道让顾厌生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给吞下去，太好吃了！果然是仙人，做饭都做的那么好吃。
整个桌菜被顾厌生一扫而光，包括那份土豆泥，而后有些尴尬的对着对面的白衣仙人露出一抹羞赧的笑来。
她好像吃的有些多了。
沈奉雪修行千年，根本无需进食，口腹之欲也没有那般重，不过是习惯而已，种菜做饭已然成了他打发时间的事务，见她吃的开心，自己便只尝了一块灵笋便不再动筷子，反而给顾厌生夹了不少菜。
“师尊，这些要不我来收拾吧。”脸皮厚的顾厌生在白衣仙人面前第一次觉得有些难为情，想要做点什么，然而沈奉雪摇了摇头，随手一挥，桌子上的碗筷碟盘都变得干干净净，甚至散发着锃亮的光芒，又一个一个规规矩矩的自动分类，飘进了一旁的橱柜里。
顾厌生眨了眨眼睛，三分惊奇，七分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