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星泽后悔了。
他就不该助攻。
如今,狗粮吃到撑。他瞥了一眼正在帮笨妹妹挑胡萝卜的秦随,翻了个白眼。
“你俩能不能收敛点,当心老师给爹地打电话。”
阚安安抬起头,做了个鬼脸,嚣张道:“老师才不知道。”
殷星泽斜了她一眼:“是吗?那上个礼拜被请家长的常贝是怎么回事?”
一听常贝两字,阚安安歪着的身体终于坐直了。
小屁股偷偷离秦随远了十厘米。
秦随抬起头,目露不爽地看了大舅哥一眼,又侧首瞪假装老实的阚安安:“他唬你的,傻。”
阚安安偷偷瞧着自顾自吃饭的哥哥,才扁着嘴巴吐槽:“……常贝就是被告黑状了嘛。”
她怕被告状,不是挺正常的吗?
秦随闻言,知道她的胆子在面对亲爹时只有一咩咩大,迁怒地踹了殷星泽一下。
“常贝跟男朋友晚上在长廊那边被巡夜的保安逮住了,不是被告黑状。”
阚安安凑近了些,“你怎么知道的?”
秦小胖不是这样八卦的人啊,这事她都不知道呢。
秦随把胡萝卜挑完了,又把自己餐盘里的青笋丁放在阚安安盘里,推到她面前,淡淡说道:“常贝爸爸来学校那天,我正好去办公室拿试卷。”
阚安安长长的“哦”了一声。
“哥,你又骗我!可惜小胖现在帮我不帮你啦。二比一,嘿嘿嘿……”
阚安安小心眼的翻旧账。她可没忘记,小胖从前跟她哥一直压制欺负她的事。她想做的,他们都不让。
她想玩的,他们编各种各样的鬼故事。
哼,太坏了。
阚安安觉得跟秦小胖谈恋爱的决定真是太英明了。瓦解了他和坏哥哥的联盟,还多了个怼哥哥的帮手。
殷星泽眼皮都懒得抬,“是吗?除了常贝,还有其他人呢。”
阚安安脸上的得意微微僵住。
好吧,被逮住的不止一对。
殷星泽嘴角含笑,也不提醒妹妹,家里早就知道她和秦随的事了,免得她一点也不顾忌。
就像现在这样,矫情巴巴的,非得跟秦随黏在一块儿。
他可不知道,阚安安什么时候开始不吃胡萝卜的。
他猜,估计是谈恋爱后才开始的吧。
毕竟除了不吃胡萝卜,阚安安还添了一系列矫情病。比如走几步就累了,比如做半张试卷就手酸,比如后院松个土也能气喘吁吁找人代劳……
能一个打三个的阚安安顿时变成了柔弱可欺的小姑娘。
嗯,个子稍微高了点的小姑娘。
也就秦随受得了她。
殷星泽看着秦随,目露同情:“辛苦你了。”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阚安安和秦随皆愣了一秒。阚安安没想通他到底什么意思,但她很敏锐的发现自己被内涵了。
扭头就告状:“小胖,我哥又欺负我。一会下课,咱们不等他了,让他一个人走回家。”
秦随眉眼弯了弯,“好。”
刚走了不到两步,就听到妹妹吃里扒外联合外人算计他的殷星泽脚步未停,嘴角轻轻扬了扬。
他一个成年人,干嘛跟只长个儿,不长脑的笨蛋计较呢。
阚安安可不知道自己又被diss了。
毕竟,她怎么看都不笨啊。
虽然比不上秦小胖和亲哥全方面发展,但好歹也算一个专才,至少,成绩稳稳保持在年级前五。
这世上也没人规定十七岁的姑娘不能撒娇告状不是吗?
她就很喜欢家里人和秦小胖宠着她的感觉。如果长大就是让别人觉得自己成熟能干,不能随意撒娇,不能随便偷懒,那她一点也不想长大。
如果有一天她变女强人了,那一定是那时候的她希望那样。
反正,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提早迈入大人的世界。
阚安安吃着秦随挑出来的宫保鸡丁,细细的眉眼完成了月牙。两人面上安静用餐,没有交流。但桌子下,两只手牵在一块,你捏我一下,我掐你一把……
很幼稚。
****
阚安安那家伙说到做到。
真就跟秦随把家里的车叫走了。
殷星泽站在校门口,无奈地摇了摇头。
“安猪猪,你就不怕我告诉爹地,你跟秦随早恋的事?”
电话那头传来阚安安得意的笑声:“哼哼,你还想骗我。小胖说,爹地肯定知道了,臭哥哥,你还想威胁我,没用啦,略略略~~~”
殷星泽:“……你跟秦随说,他完蛋了。”
“嘻嘻嘻嘻。”
殷星泽再一次后悔,为什么要提醒阚安安这个憨货,就让她不开窍,成天跟秦随斗智斗勇,秦随再苦巴巴的追不好吗?
乐得看笑话。
这下好了,这俩家伙联合起来对付他。
殷星泽摇了摇头,走到校门口的公交站旁,扫了一辆共享单车。
“殷星泽?你今天怎么骑车回去啊,你妹呢?”
是班里的学习委员郑树。
郑树眼神狐疑。
班上同学也不清楚殷星泽的底子,这对兄妹俩成绩很好,长得也好看。众人只在家长会见过他们的爸爸,只知道两人家境不错,平时有车接送。
但三中有钱人不少,有车接孩子的更不少。
殷星泽和阚安安委实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比起家世,少男少女们反而更注意两人的外貌。也在心底暗暗羡慕兄妹俩的感情好。
所以,只有殷星泽一个人的情况,实在太少见了。
郑树难免多嘴问了一句。
“她先回去了。”殷星泽回头说了一句,便骑上单车,“郑树,我先走了。”
一个蹬脚,车离弦而出。
三中离家开车约莫二十分钟。
骑车的话将近一个小时。
殷星泽顺着银杏道,慢悠悠地骑着。突然,身后一辆蓝色的甲壳虫电动车迅速超车,并且抢道蹿到他前面。
殷星泽眼疾手快,车头用力往右一斜,但还是慢了一秒,单车被冲上绿化带的电动车剐蹭了一下。
电动车撞在绿化带上的树上,侧翻了。而他也被波及,直接摔了下去。
殷星泽掀开压在身上的单车,看着蹭破皮缓缓渗血的手掌,眸中闪过冷光。
“你还好吗?”一只瘦不见骨的手出现在他眼前。
说话的人声音并不好听,粗哑古怪的公鸭嗓,似乎正处于尴尬的变声期。
殷星泽抬起头。
男生的背后是金灿灿的落日余晖,一圈圈的光晕笼罩在他身上,朦朦胧胧的,仿佛开了滤镜。
过于美好。
他眼睛微眯了下,伸手握住男生伸出的手,顺势站起身,冷声道:“谢谢。”
“没关系。”
殷星泽没多瞧他,而是走到电动车那儿,把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一把拽起来。
出手就是一拳。
“你干什么,殷星泽你疯了?”头发直冲上天的年轻人穿着红色的八号球服,被殷星泽打了个措手不及,捂着腮帮子怒吼出声。
另一人也围上前,抬脚就踢。
被殷星泽伸手一挡,再抓着他脚踝用力一抬,立马摔了个筋斗,哎哟哟直叫唤。
“艹,伍冠,别躺着,咱们两个还打不过他一个吗?”
躺地上的伍冠咬了咬牙,愤恨地看着殷星泽,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面容狰狞:“朱广,你带的东西呢?”
“小心——”
殷星泽闻言,眼角余光瞥到了朱光手上的反光,迅速侧身,抬腿一脚,直接把人踹在地上。
刚才拉他的男生已经报警了。
周围也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
朱光手里的东西是一把十厘米长的水果刀。
殷星泽眼角生戾。
出手又重了几分,将两个嘴上厉害得不行的人打得屁滚尿流。
等两人彻底不反抗后,他才歇了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条手帕,漫不经心地擦了擦。
他侧首跟围观男生说道:“一会儿要麻烦你帮我做个证,我这是自卫。”
男生叫吉枞。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没问题,维护治安,人人有责。”
殷星泽轻笑。
回过头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说吧,故意撞我的原因是什么?”
朱广跟伍冠面面相觑,青肿一片的脸齐齐抽搐着,死不承认:“不小心撞到的。”
“胡说八道,我刚才看见你们故意加速撞过来的。”吉枞走过来,踢了踢面前的刀子,“还带刀子,要说无心的,傻子才信呢。”
“反正我刚才帮着报警了,你们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伍冠抱着腿,眼神惊愕,随即神色慌乱:“报……报警??不过是意外而已,殷星泽,没必要做这么绝吧?”
毕竟年轻,一想到留档案,伍冠心里立马乱了。
朱广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头昂得高高的,仿佛永不认输的公鸡,不屑地嗤了一声:“以为报警就有用?殷星泽,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爸是谁吗?”
对上殷星泽看傻逼的眼神,朱广莫名觉得有必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得意道:“我爸可是平泚区公安局的局长,你喊的人都是他的同僚,没用的!”
他歪着嘴,眼神轻蔑。
根本不在意一旁围观的路人。而路人本身就是看个热闹,以为是几个小青年有矛盾在打架斗殴,一听这话还不得炸了?
大家伙最恨什么?
一是奸商,尤其是发国难财的。二是这些不为民谋福利,反而屁股不干净的脏官。
听见这“我爸是xx”的句式,立马有人开了慢手或者某音直播。
“呵呵,都什么年代了,还敢叫嚣我爸是啥啥呢?”
“挺好的,大义灭亲,带孝子。每个被抖出来的贪官身后一定有不成器的儿子,或者贪心不足的小三小四……”
“唷,这么大点的娃,居然敢持刀伤人,我今天就不走了,就看看他那个什么局长的爸能不能保他?”
“帅哥,别怕,我们给你作证。”
“……”
听到路人的议论声,朱广眼神闪烁,开始有点慌了。但他听惯了亲戚老师对亲爹的吹捧,还是觉得出不了事。
而伍冠已经彻底怂了,暗暗埋怨朱广。
是谁说的殷星泽家境一般,还是个文弱书生的?这踏马哪里文弱了,一个打他们两个,他们连袖子都碰不到。
“殷星泽,这事跟我没关系,刀子也不是我带来的,我顶多是帮着朱广打了你两下,这不是没打着吗?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搞到公安局吧?”
殷星泽撩起眼皮。
看着他那张肿成馒头的脸,“啧”了一声,又低头看时间,此时已经离报警时间过了4分钟。
校门往右走一公里就有一个分局。
他骑了快十分钟车,那么五分钟左右,公安局肯定能来人。
如他估算的那样,警察在五分钟内赶到了。
粗略问了问围观人群,又把殷星泽几人一起带回了分局。
让殷星泽感到意外的是,方才拉他一把的男生也跟着去了。
“我叫吉枞,你叫什么?”
“殷星泽。”
“哦,你名字很好听啊,不像我……”吉枞眨了眨眼,嘴角翘起,慢吞吞说道:“我妈怀着我时,特别喜欢吃鸡枞菌,恰好我们家姓吉,所以就很不负责任的给我取名叫吉枞了。”
殷星泽挑眉,也跟着笑了笑。
“有他们拍的短视频在,你不用到警察局作证。”殷星泽嘴上这样说,实则心道,这家伙未免过于热心了吧。
吉枞微微一笑:“不单纯是为了帮你作证,我比较想知道,那个什么局长到底有多大本事。”
殷星泽眼神了然。
没再开口。
到了分局,两名警察先给殷星泽几人做笔录。
朱广和伍冠咬死是意外,但这话很容易被拆穿。因为路旁有监控。
监控清晰地拍到了他们加速冲上前,故意掉头拦截殷星泽的画面,更拍到了朱广拿刀的一幕。
加上吉枞作证。
这件事根本没什么悬念。
朱广和伍冠最后不得不认了。
“为什么要撞他?为什么带刀?”
朱广依然桀骜不驯,他抬起下巴,嚣张道:“没什么,看他不顺眼,想教训教训他。”
他仗着有亲爹骨头硬,但伍冠可扛不住。
伍冠一股脑地全说了。
“朱广喜欢的女生给殷星泽写了情书,但殷星泽太过分了,他直接将情书扔进了垃圾桶,惹得人女孩以泪洗面的。所以朱广就想教训教训他,我们关系好,我就……”
据两人交代,殷星泽平时都跟阚安安和秦随一起,很少落单,所以他们没敢动手。
今天无意间撞见他是一个人,一合计,就想趁机揍他一顿,出出气。
朱广和伍冠有意伤人,但殷星泽没有受伤,所以他们处十日拘捕,并处五百元罚金。
很快,公安给朱广和伍冠家里打了电话。
而殷星泽和吉枞先离开了。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临走前吉枞调侃道:“没想到这是一场感情纠纷啊。”
殷星泽摊手,表情无奈。
他根本就不记得这样的事儿。
在他眼里,班里的同学就是小孩儿,跟阚安安在他心里差不多。虽然他已经重生了十多年,心态不像七老八十那样夸张,但也绝不像阚安安和秦随那样年轻。
他暂时没想过谈恋爱。
上辈子他结了婚,也努力做一个好丈夫。但从头到尾,他没喜欢过妻子,对孩子的感情也很淡。
他们只是商业联姻。
有了孩子后,妻子就正大光明的跟情人出双入对。而他则将精力放在了工作上。
当然,如果他想,他也可以有情人。
但见识过亲爹和小三之间那把人恶心到吐的感情,殷星泽发现,这种畸形的关系,他能容忍别人拥有,但自己实在接受不了。
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跟曾经的妻子重组家庭。
上一辈子的责任,他已经尽完了。
这辈子,他在一个温暖的家庭里长大。他也明白,并非所有的婚姻都是上辈子他见识过的那样,弄得一地鸡毛,满地狼藉。他见识过的婚姻中的丑陋不堪,不过是因为遇到的人不对。
上辈子,他的爸爸遇到了白眼狼渣爹,才会气得早逝。而这辈子,渣爹不见了,外来的爹地却对爸爸很好。两人四十来岁了,但因为感情和乐,生活幸福,所以看上去还跟三十岁差不多。
不同的人对待生活的方式不一样。
从生活里得到的结果也不同。
这让他也对自己未来的婚姻重新拥有了期待。
但这绝对不是在现在。
殷星泽在公安局耽搁了半个多小时,再回到家时,已经八点多了。
阚安安像可怜的小狗儿,蹲在大门口,一见到他的声音,赶紧跑了过来,一脸焦急:“哎呀,哥你总算回来了。”
“人家好担心你啊。你怎么那么晚?你是不是生我和秦小胖的气啦?那……你说吧,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我一定照做。”
阚安安双手合十,讨好地笑笑。
殷星泽停下脚步,歪着头看她半分钟。然后将背上的书包扔了过去:“帮我把包放书房去,然后再给我泡一杯柠檬茶,还有,你的泡芙归我了。”
阚安安被书包砸了个踉跄。
自觉理亏,没敢抗议。
她正要转身,眼角突然瞥到殷星泽的袖口,发现袖子上已经变成赭石色的血迹,阚安安脸色大变,惊呼道:“哥,你手怎么了?在哪伤着了。”
殷星泽手指在唇边比划了一下:“嘘~~~那么大声做什么,快给我放东西去。”
阚安安还想问,被他冷厉的眸子一瞪。
脖子缩了缩,她扁着嘴,不放心地叮嘱:“那我先放包,一会给你拿药酒哦,你在楼下等我。”
说完,大长腿跑得飞快。
上楼到回来,用了不到两分钟。
等看到磨破皮,血迹已经凝固的手掌时,阚安安咬了咬唇,差点飙泪。
“怎么弄的啊?”
殷星泽看了一眼伤口,无所谓道:“骑车摔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的伤,流猫尿做什么?”
阚安安嘟嘴,眼眶红红的,自责道:“如果不是我和秦随恶作剧,你就不会受伤了……”
“跟你没关系,是有人等着我落单,就是想收拾我呢。”
阚安安蹙眉:“谁啊。”
“伍冠和朱广。”殷星泽说道:“你跟秦随以后也小心点。”
阚安安帮他上药,又找出纱布把伤口缠上,才问:“为什么啊?”
“为了给他喜欢的女生报仇。”殷星泽大致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阚安安气成了河豚:“他有病啊?凭什么他喜欢,别人就得高高捧着。她们老往你和秦随桌上扔垃圾,也不想想多占你们空间啊,不扔垃圾桶扔哪里?”
阚安安嘴巴歪了歪。
上了初中后,她哥和秦随的座位上,每天都有新情书,就她一封也没有。
不过秦随和殷星泽从来不拆那些情书。
都在放学后扔到垃圾桶里。
老实说,阚安安起初觉得这俩人挺不尊重别人的心意的,要扔也该偷偷找个没人看见的地儿扔啊。后来发现,他和秦随越扔得勤快,那些爱慕者写表白信的频率越高,甚至发展到了送玩具,送零食的地步。
阚安安心里超酸啊。
瞬间决定不同情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明知道对方不尊重还上赶着讨好,这不是闲得慌吗?
不过,因为不看信,就打人,这就过分了吧。
殷星泽戳了她眉心一下:“气什么呢?我没受伤,受伤的是那两个找茬的,现在还被拘留着呢。”
不过,也有可能放出来了。
但这句话,他就没说了,否则阚安安得气得跳三丈高。
阚安安努嘴,一脸不悦:“明天得跟老师说一说,让他们记大过。这种人太可恶了,自己追不到女朋友就迁怒给别人,活该他追不到。”
殷星泽揉了揉安安的狗头。
翌日,朱广和伍冠果然没来,班主任正要给他们父母打电话,朱广妈已经到办公室了。
第二节课下课后。
班主任叫殷星泽到办公室去一趟。
秦随递了个眼神给阚安安:怎么回事?
他大舅哥的表情不太美妙啊。
阚安安直接跟秦随的同桌换了座位,大喇喇地坐了过去,她偏首,头挨着秦随的头,低声说道:“昨天我哥被人拦住了,就跟人打了起来。肯定是因为这事儿。”
瞥见秦随讶然的眼神,阚安安赶紧为亲哥的实力正名:“不过你放心,我哥打架很厉害的。他没受伤,对方二打一,被打趴了。”
秦随差点被逗死。
要不要用这么骄傲的语气说啊。
“……谁动手的?”
阚安安眼神移向空着的座位,翻了个二白眼:“呐,就伍冠和朱广咯。”
秦随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走,我们去办公室看看。”
阚安安一听,恍然道:“对哦,老师为什么叫我哥去,肯定是希望他不追究,不行,我们得去看着,不然他被欺负了怎么办?”
秦随:“……”
谁敢啊?
大舅哥一点也不好欺负,是真的。
办公室外。
阚安安和秦随蹲着身体,趴在窗台下偷听。
“殷星泽,朱广和伍冠已经知错了,你看,能不能跟他们和解?”黄老师说。
殷星泽摇头:“不能。我觉得拘留十天很公平。”
朱广妈妈看上去四十来岁,保养得还行,脖子上挂着一串又大又圆的珍珠项链,穿着手工旗袍。
但因为她稍显富态了些,旗袍将她的身材缺点完全暴露出来,腰腹上凸起两层游泳圈。
她听到殷星泽的话,当即站了起来。
声音尖锐:“你们都是一个班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家小广都说不是故意的了,你这孩子怎么心肠那么歹毒呢?非得让他被拘留,留下案底,还停十天课是吗?”
“朱广妈妈,你别激动,我们跟殷同学慢慢说。”
朱广妈表情刻薄,指着殷星泽:“黄老师,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是你这个学生有点太过分了,小小年纪,就那么狠毒,这样的人出了社会,也做不了什么贡献,太得理不饶人了。”
黄老师忙着安抚她。
办公室里其他科目老师知道朱广爸爸大大小小算个官儿,谁都怕将来会不会用上这份关系,因此,心里虽然觉得这件事殷星泽做得没毛病。
但还是经不住劝上一劝。
殷星泽皱眉,冷眼看着朱广妈妈,说道:“得理不饶人的前提是,我占理。”
“你也不用找我,我不会跟朱广和解。拘留十天而已,让他长长教训。朱广不是说,他爸是局长,他根本不会有事吗?我很期待。”
他也确实好奇,为什么朱广还在公安局里。
非他不看好公职人员,对他们心存偏见。而是观朱广的嚣张气焰,就能看出他父亲肯定不干净,耳濡目染之下,才养出了他的盲目自大。
这样习惯了行驶特权的人突然不用特权……
是不是很奇怪呢?
或者——这次用不了特权,他们才不得不到学校找他开和解书。
黄老师皱眉,神色不赞同:“殷星泽,老师觉得既然他们已经知错了,也愿意跟你道歉,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
作为班主任,她还是希望班里学生少一点矛盾。
殷星泽微笑:“老师,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接受,以后这位……女士再来找我的话,麻烦你不要叫我了,占用时间,很影响我的学习效率。”
被安抚下来的朱太太再次气歪了嘴。
破口大骂道:“影响学习?你这么歹毒的人能有什么好成绩,我家小广上次考试可是考了600多分,在年级前五十。黄老师,这样的重本苗子,你不能任由一个可恶的学生给毁了吧?”
办公室里的老师都震住了。
不好意思提醒这位朱太太,眼前这个可是始终在年级前三名的学生。
黄老师也有点尴尬。
就听朱太太又骂道:“再说了,你不是一点伤都没有吗?看看我家小广,被你这杂碎打成什么样了?黄老师,你看看。”朱太太拿出手机,给黄老师看朱广的照片。
黄老师看了照片里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脸生生肥了一圈的朱广,咽了咽口水。
还没说什么,在外头偷听的阚安安就站起身,脑袋从窗户探进来怼她:“你才杂碎,你全家都是杂碎。你家朱广为了讨喜欢的女生开心,就带着刀找我哥麻烦,两个打一个都打不过,被揍了就回家哭,活该!有你这样的妈,难怪朱广又蠢又毒,哼。”
阚安安小暴脾气一上来。
立马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把这位朱太太骂了个狗血淋头。
“……前有我爸是局长,后有儿子是栋梁。你们老朱家脸还挺大,太会吹牛了,佩服佩服。”
不仅朱太太惊呆了。
老师们也没回过神。
有人没忍住,闷笑了一声。黄老师也想笑,但她硬生生憋住了,她看着窗户外的两人,“上课铃声响了,你们在这儿干嘛呢?快回教室去。”
阚安安摇头:“那不行,万一这位富太太看我哥年纪小,欺负他怎么办?我在这儿,等着爹地来了再回教室。”
秦随耸肩:“黄老师,那我也在这儿等星泽吧。”
朱太太手指哆嗦着,指了指阚安安,又指向殷星泽,咬牙骂道:“哦,哦,原来是一家人。你哥哥下手歹毒,你呢,没脸没皮跟男生滚混,这么大点,就放荡形骸——”
“住嘴!”秦随呵斥道。
“朱太太,他们三个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你作为成年人,说话未免太难听了。”
“对啊,咱们做家长的,也得讲究个言传身教是不是?”
朱广妈说话太难听,其他老师看不下去了。
殷星泽眸中寒光闪过,他勾起唇,冷笑道:“我觉得故意伤害罪比较适合你儿子。”
他若想下狠手,只要出具一份伤残鉴定报告,就能让朱广的拘留变成判刑。
朱太太嘴唇颤抖,指着他好久没说出话来,只断断续续:“你……你个渣滓,你敢……”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办公室里的老师也难办了。
得罪不起朱太太,但强压着学生和解,他们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正在这左右为难之际。
阚安安站在窗外挥了挥手,兴奋地喊了一声:“爹地。”
黄老师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就看到一个英俊冷傲的男人走了进来。
她之前见过殷星泽兄妹的另一个爸爸,已经惊为天人。
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位也不似凡人,这棱角分明的轮廓,帅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五官,还有冷到极致的气质,真是……极品啊。
阚渊呈冷淡颔首。
对着窗户外的阚安安和秦随皱眉,说:“进来,站在外面成什么样。”
阚安安拉着秦随绕到办公室大门那边。
许是阚渊呈来了,她胆子更肥,直接拖着秦随跑到阚渊呈身边,小嘴叭叭就告状:“爹地,她儿子昨天开车撞哥,今天还来欺负人,哦,他们家当官儿的。”
阚安安告状经验丰富,言简意赅将眼前的局面说清楚了。
黄老师只能先打个圆场:“安安爹地,你先坐。”
阚渊呈转身,看着那位朱太太。
就见方才还气焰高涨的朱太太瞬间跟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鸭一样,脸色惨白,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她捏紧手包,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语无伦次道:“……是阚总吗?这两位小同学是你的孩子?”
她曾在宴会上见过阚渊呈。当时他和另外一个人在聊天,权副市长见到他时,还主动上前跟他说了会儿话,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他身边那位喊权副市长小叔。
再看权副市长的态度,显然对他也很亲近。
“这是误会。我今天来,是专程跟你家公子道歉的。”她强颜欢笑,“殷同学,刚才伯母太心急,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殷星泽嘴角讥诮,没说话。
阚渊呈没理朱太太,而是对黄老师说:“黄老师,孩子来学校是为了学习,谁犯了错,都得承担后果,你说对不对?”
黄老师看着在他们面前拽得不行的朱太太一下成了软脚虾,哪里敢再和稀泥。
只得连连点头,“安安爹地说得对。”
朱太太欺软怕硬,见对方家长不好惹,只能再三道歉,灰溜溜的走了。
阚渊呈又跟老师们说了几句场面话,才带着三孩子出去。
他拍了拍殷星泽的肩膀,皱眉问道:“怎么不跟家里说?还得妹妹打电话回来。”
殷星泽嘴唇蠕动了几下,叹气:“我以为儿子蠢的话,家里就该有聪明人,知道夹起尾巴做人,哪里想到当妈的也能这样跋扈愚昧,直接闹到学校来。”
哎,聪明人的烦恼,就是永远无法理解笨蛋的思维。
阚渊呈失笑,“儿子,你不能把他人想得太笨,但也没必要把他们想得太聪明。”
等训完殷星泽。
阚渊呈立马瞪着阚安安。
阚安安被亲爹的眼神杀弄得满头雾水,清澈的眼底满是懵逼。
干嘛又瞪她?她今天又没犯错。
阚渊呈的目光又冷有利,秦随当然感觉得到。他甚至知道阚渊呈到底在瞪什么,但他就是没放过阚安安的手。
不仅没松开,还捏紧了一点。
“爹地?”阚安安小心翼翼问道。
阚渊呈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眼神直接落在两人牵手处:“还不松开?”
阚安安心里一咯噔。
完蛋。
她立马放开了秦随的手,抬起脑袋呵呵傻笑:“嘿嘿……爹地,这个……嗯……”
秦随屏住呼吸,表情变得凝重。
安安要跟阚叔叔说,他们没关系吗?
阚安安偷偷瞄了瞄秦随,看他脸绷得紧紧的,她仿佛能听到他后槽牙相磨的声音。她又给殷星泽使眼色,希望大哥救她狗命,最后在阚渊呈灼灼的逼视下,阚安安脖子一梗。
大声喊道:
“好吧,爹地,我跟秦小胖早恋啦!”小胖不是说爹地早就知道了吗?这一点也不像知道的样子啊。
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呜呜呜……
为什么她这么惨,被逮了个正着啊,都怪朱广和伍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923:57:00~2020-03-3023:5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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