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黑暗中安静地对视了片刻,季怀瑜听到盛决轻声答了一句:“嗯。”
季怀瑜在心底笑了笑,看来这招对盛决有效。
他接着沉下声音,眼里依旧闪烁着湿漉漉的光:“你不会走吧?不会……离开恒辉吧?”
“不会。”
听到盛决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季怀瑜心底的笑意更盛,即使他是在套路盛决,也难免因为对方的回答,心里弥漫开一股雾气。
“我这个人你也知道,什么也不会。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能让我完全相信了,公司的事就拜托你了。”季怀瑜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重点。
“好,你就像以前一样就够了,”盛决的声音里难得添上了些许温柔,季怀瑜正在暗笑,就听他话锋一转,“你就在等我这句话是吧?”
“季怀瑜,我不是你的那些小情人,会被你的招数哄得团团转。”盛决看着他的目光又恢复了冷静清明,“你这个样子,如果我想暗算你,你会渣也不剩。”
“你会么?”
“不管会不会,你现在也该理解自己肩上的责任。”
季怀瑜从沙发上猛然坐起来,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责任?季鼎有这玩意儿么,作为他的儿子,你指望我有?告诉你,公司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在乎,这个傻逼董事长我也不想当。”
“你没得选,两天后恒辉集团将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到时候你要在所有媒体面前宣布继任。”
盛决不容置喙的语气更加点燃了季怀瑜的怒火:“盛总准备怎么样?把我押去?”
“你知道你继承公司的消息传出来,半天之内公司的股价下跌了多少?”盛决的语气中也带着怒意,表情却比季怀瑜平淡多了,“你知道把你以前的那些花边新闻从网上全洗掉要费多少工夫?坐上了这个位置,即使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公司的未来考虑。”
盛决说完,叹了一口气:“作为医疗集团,信任尤其重要。这次发布会,是难得替你洗脱成见的机会。”
季怀瑜像听到了什么极度有趣的东西,嘴角的抑制不住地抽动:“未来?我实话告诉你,等一年后我有了处置权,我就把公司卖给美国佬。还有,我不觉得他们对我有什么成见,网上怎么说我我知道,他们没说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一串急促的话语,像珠子一般击打在静谧空间的地板上。
季怀瑜知道,盛决生气了,他本来也没想到今天会是这样。
他起身整好衣服头发,把面前水杯里的苏打水喝完,故作轻松地说:“好了,现在这个情况,看来我们也聊不下去了。谢谢盛总今天替我解围,我就先走了。”
“那对不起了。”盛决冷峻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季怀瑜还没反应过来,盛决家的大门传来“咔咔”的两下清脆声响。
他心里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疾步走到门口,拧了几下,门果然已经从里面打不开了。
他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连信号都没了。
季怀瑜转过身,直视着盛决墨色的瞳孔,两道锐利的目光交锋:“盛总现在这是准备监/禁我?”
“是。”盛决答应得干脆利落,毫不脸红。
季怀瑜走近他,抬起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那你不如再弄个手铐把我拷起来?到时候把我拉着过去参加发布会,保证能再上个热搜,洗也洗不掉的那种。”
盛决无视了他的挑衅,淡淡地说:“早点睡觉。”
季怀瑜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看着盛决回房后,他重重地躺倒在沙发上。屏幕上已经播到了电影结尾的演职员表,他盯着上面的字发呆。
盛决果然比他爸更难搞,软硬不吃,一心要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不知道他坚持多久以后,会像他爸一样放弃。
发着愣,季怀瑜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身上盖着一条毯子,而盛决的助理斐清正有些紧张地坐在他对侧的沙发上。
斐清看他睁开眼,连忙道:“瑜少,您醒啦?我买了早餐你吃点吧,中式的有馄饨、包子和豆腐脑,西式的有烤吐司、松饼和可颂,您看吃什么?”
季怀瑜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笑了笑,他从来不对女孩子发火:“你是盛决派来看守我的‘狱警’?”
“不是不是,盛总不是怕您在家生闷气么,派我来看看而已。”
“噢这样,我等会儿再吃,先去洗个澡,”季怀瑜扫了一眼她奉命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眨眼道:“他交代你看紧我?那一起去?”
斐清脸腾地红了,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就在这儿等你吧。”
季怀瑜睡了一觉,心情好了点,没有去盛决给他安排的客房浴室,而是径直进了盛决的主卧,斐清在看到后面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在人家的浴室里洗完澡,顺便感慨一下盛决完全无香的洗浴用品,然后从衣柜里随意地捞出一件新的浴袍裹上,季怀瑜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了两杯红酒。
斐清惊异地看着他,心中感慨季怀瑜的适应能力未免太强了,顺着他的动作接过他手中的酒杯。
“庆祝我的监狱生活正式开始。”
季怀瑜微笑着和她碰杯,语气中没有丝毫不悦,让人无法拒绝。
过了一会儿,季怀瑜走向已经躺倒了的斐清,心里念着“抱歉”,从她的包里掏出手机,拉起她的手指,指纹解锁。
他洗澡的时候早就从盛决的床头柜里翻出了安眠药,看起来盛决失眠问题很严重,床头常备两瓶安眠药。
季怀瑜从里面找到了解锁智能门锁的app,再次指纹解锁,“咔嚓”一声,门开了。
他气定神闲地穿好衣服,吹了头发,吃了一片吐司,走之前还给盛决留了一张小纸条,提醒他少吃点安眠药。
带着一抹笑意走出盛决家大门,季怀瑜心说:想关住我,盛决你还早了八百年。
回家换好衣服,季怀瑜开始打电话。
“帮我订两张下午去帕皮提的机票,嗯对,还是上次那个,酒店订15天的吧。”
挂断后他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宝贝,你上次不是说想去大溪地度假么,等下我开车去你那接你。工作?违约金多少我替你赔了,回来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接到人,季怀瑜开着摇滚驶向机场,还没开到一半,手机又响了起来。
“瑜少,机票没订上。”
“怎么回事?”季怀瑜皱起眉,这个时间,头等舱都能订满?
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回答:“您的所有卡都被冻结了。”
季怀瑜还在震惊中没反应过来,那边接着说:“而且,您现在被限制出境了。”
“靠!”
他的手拍在方向盘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喇叭声。
不用想都知道是盛决搞的,他怎么能这么狠?
季怀瑜怒气冲冲地拨通了盛决的电话:“盛决,你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犯法?”
盛决仿佛早有所料,陈述的语气毫无起伏:“是么?文件是你自己签的,那就是默认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你同意的。”
“文件?什么文件?”
“你回来的时候在我办公室签的文件,还记得么?我提醒过你要看一下。”
季怀瑜甚至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嘲笑,当时那么一厚摞文件,他自然是看也没看刷刷地就签了。
现在看来,他是签了什么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