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 > 隐沧之吾 > 第一百八十四章 论成败(二)

第一百八十四章 论成败(二)(1 / 1)

“你为什么总是和我作对?”穆州蹲下来,恼火又不愿迁怒她的责怪。

“让……老阿苏……死……”阿冷樱坚持不住自己的跪姿,一头栽进穆州怀里。四周的人都吓得围了上去,将周隐和瞿归云都挤了出来。

她的眼泪如同泉涌,全都淹没在他的衣领上。

这个怀抱,已怀念了不知道多少年。

“让他……死。”

穆州抱住她,紧紧的抱住她,然后低头轻声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杀了老阿苏,我活……”

“国公,杀了老阿苏就前功尽弃了!”

“杀。”穆州的回答很轻,他不去吼不去喝,只是轻声一句令,就必达。

“国公!”葛钏很不情愿,还在企图挽回穆州的决定。

“杀!”

之后,就有几个亲卫离开了,刚刚水泄不通的人群突然裂开了缝隙,周隐和瞿归云从那看见了阿冷樱。她不咬穆州,只是在痉挛。

她强忍着,忍得身体颤抖,身体变形。

就和吟如一样,身体不停的发出骨头破裂错位的声音,到处都是被尖刃由内而外刺伤的血洞。

瞿归云看到阿冷樱的惨状时,突然大哭起来。她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胸口,疯了一样要往里面闯。周隐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扯着她一直到瘫跪在地上……

可她还一直看着阿冷樱。

还记得,还记得吟如的血多么温热,她的泪多么苦涩。

她忍着剧痛,趴在自己怀里,用簪子一下刺穿自己的脖子时,她又有多大的决心,来诀别这世界。

“阿沁千山……阿沁……阿沁千山……”阿冷樱的眼睛已经开始逐渐失光,她突然伸起手,朝空中拼命地抓着,整个身体成个僵硬的弓形,像个死虫。

然后……

她的手从空中落下,头颅下垂,身体不再僵硬,再无生机。

这具残骸,未能熬过这句“阿沁千山。”

最后一句话,竟是一句了无存在的经语。

穆州看着她,僵硬在那里。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呼吸也无声。

那么安静,就似死亡。

“阿樱?”他轻轻唤了一声,一颗泪珠,狠狠的砸在阿冷樱的身上。

瞿归云怔在那,她未曾抓到一根因果细羽。

就像吟如死时一样,一切无法挽回的死亡,她都要袖手旁观。

穆州搂着阿冷樱,轻轻一笑,竟然是真正的微笑。

他一动也不动,凝视着尸体。

原来,那句“阿州”,就是最后一句话。

“她常常一个人倚着门看月亮,看着像是在想家,像是想离开。”穆州的话那般嘶哑嘲哳。

可他从不想她离开,就怕,再也不能相见。

瞿归云望着阿冷樱的残骸,不知道哪里来的冷风,把她的心,吹冷了半截。

“她……”

她死了吗?

周隐没有说话,他心里充满了疑惑,穆州逼死了阿冷樱,真的是穆州逼死了阿冷樱吗?

平荒大地如今死伤无数,日益累加,那些人的死,究竟算是谁的罪过?

谁会相信,握着屠刀的,不一定是恶人,放下屠刀的,也不会成佛。

成佛便不是恶人,而不成佛,人人是刃。

什么才是佛呢,大家都是人。

逼死阿冷樱的,是穆州,是老阿苏,是瞿归云,是周隐,是所有人,可所有人又都不是。

她放不过自己,被杀死的是她的希望,她没有再活下去的愿望,便选择放弃。

周隐伤痛的低下头,转身面向文息:“我们成功了吗?”

“什么?”文息被问愣住了。

文息想了一想,然后回答:“看起来是这样。”

周隐与瞿归云要打道回府了,愿景已经实现,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但穆州不会善罢甘休。有这般野心的人,岂能因为情爱而止步?

他只是还在等契机。估摸着他不会再轻举妄动了,这个国公吃了不少苦头。

穆州还在等待自己的未来,那毫无知数的未来。

而周隐,也在寻找自己的去处。人生海海,人们都想在乱世寻找到自己的去处。

可周隐回头看时,却发现自己竟无归路。他难归难去,没有着落。

唯独在凝望瞿归云的眼睛时,那一片金光粼粼里,竟有他能安眠的一席之地。

在临走前,穆州与周隐单独说过话。

穆州问他,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够晓得瞿归云来到了西越而去接她。

周隐当然不知。

于是穆州笑道:“万人都在为了自己着想。周孟夫人一支羽箭射到我殿内,我一切都知晓了。不知道现在,世子知晓了没有。”

孟欲丞从哪里得知的?自然是从白君嘴里得知。

那日白君套到周隐的话后,转头就给孟欲丞说了。

她只想搏得怜悯,祈求孟欲丞放她回家。

孟欲丞却二话不说,变出箭来,奢望借着穆州的手,得瞿归云一死。

她为了谁呢?

她嫁给周立,是为了自己,怀孕,是为了周立,小产,也是为了周立。再次怀孕,也是为了周立。

然而周立死了。她还能为了谁?

为了孩子。

她如今只为了孩子活着,为了自己活着。

她想让自己的孩子当这个国的王,那她就必须除掉周隐和周耽。

然而这孩子却不争气。

这已经怀胎十月有余,孩子就是不愿意降生,肚子没有半点动静。孟欲丞冒着生命危险喝了催产药,可过了几天了,依旧没有什么滋味儿。

邢王后担心,就常常来探望,夜里在冥阁为这孩子祈福。

倘若这孩子真的平安降生,那他就是第一个王孙了。

邢王后在冥阁祈福,足足跪了十个夜晚,青牙阁才传来消息,孩子出生了。

蕴遐宫城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孩子的降生庆祝着,难得的赏赐全宫,又下令大赦。宴席摆满了每一间宫殿,彩带飞舞在所有的飞檐上。人们忘了丧期,忘了一切,让欲望和鱼肉在脑海里尽情的渲扬。

只有孟欲丞,她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知道,瞿归云没有死,周隐他们成功了。

她很焦急,她急需一个陷阱,让这两人深陷其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别的消息。

骞阳殿内。

恒国公问如何才能在现在鹿跃江恢复正常后把控局势,占领上风头。

胡文禄回答:控制下游。

“堂卿的意思是……”

“下游有闸口,若是关闭,便切断了河水澄清的来源,以此相要挟的话,或许能与东孟,一同战线,走东孟捷径,直接逼去钟鸣关。”

周耽在旁边站着,听到胡文禄这样讲,就有些驳议:“不可直接进入腹地。钟鸣关地势险要,又有重兵把守,倘若失利,必会被两面夹击,不如乌月关保险。”

“可如若直接攻打乌月关,如何保证东孟不会趁虚而入?”胡文禄又言。

“若是切断闸口,未免有些狠心,日后东孟恐怕会心存恶念。”周耽又面向恒国公:“请父王决断。”

周器最终还是折中,闸口要堵,乌月关也要打。

“推荐个使者人选吧。去与东孟谈判。”周器摸了摸胡子,盯着周耽,等他说话。

周耽并没有开口,就连周器的眼睛都不敢看一眼。

周器站起身,转着眼睛想了想,然后道:“习深如何?”

一听到是这个人,胡文禄康忠义等立刻就觉查到了恒国公的用意。周耽自然也知道。

他很清楚恒国公为何要这样做。

这是个险要的差事。这类谈判一般九死一生,找人去告知别人,他被要挟了,两方交涉不杀使者的规则就会成为黄沙而散。

“儿臣没有意见。”

周耽只能同意。这是恒国公已经有了打算的事。他绝不是想知道周耽的意见,而是看他,是否愿意与自己一个战线。

这并非是一种逆来顺受,他要往上爬,就必须去打压。

周耽别无选择。

他如今是周器又一希望。

而周器在想什么?他还没有放弃周隐。他很清楚周耽心里会以为,让习深去东孟,为的就是引开周隐,不让他搅黄战争的开端。但周器还有更高一层的愿望。

他希望周隐无法被引开,东敲西击失败,周隐能与他一同征战。

这是他的荣耀吧?一个半神之躯的人,与他并肩作战,这人,还是他的孩子。

而周隐呢?

他在归来的路上,久久无法忘记穆州的告知。

事前难道从未料想到过吗?倒也不是。只是他无法回头,就是那个秋天,他在东孟第一次遇到孟欲丞时,那般清新,脱离艳俗的境地。

如今这个人,却想让他们都落入陷阱。

他们与江徐徐会合后,走泄华谷而归。在那里,他们竟和海映重逢。

而让他们更加惊讶的是,他们竟在海映府邸遇到了伏诗道人。

不过也没什么大惊小怪,这二人本就是师徒,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只是这伏诗道人上来就和文息问好,倒让文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我们多久未见了?”

“忘了。”文息将眼睛瞥到一边,不再看伏诗道人。

伏诗道人笑了笑,然后扭头和周隐、瞿归云行礼。之后,又看向江徐徐,微微一笑,然后问:“江姑娘也在?”

瞿归云很吃惊,伏诗道人竟然认识江徐徐。

而江徐徐并未答话,而是和文息一样,将眼睛往旁边瞥去。

“道人认识徐徐?”

伏诗道人与一众人入座,然后说:“当然。这孩子曾被人指示来杀我,因为杀不了我而半途逃去了沧元宫城,做了些错事后,投靠了她母亲。”

“母亲?!”瞿归云惊愕的转头看去江徐徐。

江徐徐此刻低着头,难以看到她寒冷如冰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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