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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试真假(一)(1 / 1)

周隐笑了笑,道:“我不是猫,难不成有九条命?猫有九条命也会死。”

“你若死了,寸天剑,又怎么会让你拿那么久?”

周隐听了邢王后的话,愣了愣,然后轻轻叹气:“那又如何?”

“你不是轻易死的人。”

周耽看着邢王后,看着她再次启唇:“也不是轻易活的人。”

什么叫做轻易活,什么叫做轻易死?

周隐望着天空,望着云彩一点一点被风吹散,他再次见到周器,是在储华宫。

他从没见到周器能出现在自己这里。

恒国公只留下一句话:“只要你能从剖刑上活下来,你便是天下唯一一个周隐。”

周隐很奇怪,他从没觉得,自己是周隐这件事,需要向谁证明。

然而,自从他走上这条路,就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周隐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文息上前扶住他,然后道:“府君不会是怕了吧?”

“怕?”周隐冷冷一笑,然后道:“我只是累。剖刑……”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笑道:“那该多疼啊……”

“若是府君想,今夜我们就可以离开。”文息还是说了出来。

周隐摇了摇头,道:“若我真的死在了蕴遐宫,那这也就是我的命。”

“可府君的路还很长。”文息皱了皱眉头,言。

“但我不能走。我走了,就等于告诉他们,告诉天下,告诉每一个知道我的人,我不是周隐,那我的努力就白费了。他们的希望也白费了。我会把所有人的希望打破。”

“可府君呢?”文息抓住周隐的肩膀,有些激动的晃了晃他,企图让周隐清醒过来:“你只有一条命,你得活下去。”

“王后说我不会死。”

“为什么?白刃进了腹腔,剌开骨头和肉,哪个人不会死?”文息摊开手,焦急的也一屁股坐了下来。他摸了摸脑门,后悔莫及的说:“现在也没有因果,到时候,没人能救府君!”

周隐看着烛台上摇晃的蛀焰,恍恍惚惚,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她问,他怕不怕。

怕吗?

周隐摇了摇头,剖刑是他能证明自己最简单的方法。尽管很疼,尽管会死,但是周隐就是周隐。

就在这时,周耽走了进来。

“恐怕今夜,睡不着了吧?”周耽走了过来,面朝着周隐坐了下来。

“群臣也睡不着。习深到现在还在和那群臣争辩。中书令虽是向着世子,但仅仅是两三个老头,也不会再改变这样的结局了。这种时候,可谓是力排众议,全都向着瞻青台。”他接着说。

“谣言,究竟是怎么散播出去的?”文息看向周耽。

周耽摸了摸袖口,然后道:“柴音所言。巫卿职责所在。”

“他说给了谁?”

“王后。但是被周孟夫人听去了。”

“王后见过柴音?”周隐抬起头,有些新鲜的看着周耽。

周耽点点头,懒散的伸直胳膊,撑着自己的上身,歪头看着周隐:“对。她想知道关于你的预言究竟是什么。”

“这就是王后认为我不会死的原因吗?”

“对。”

“如果我是真的周隐,我就会活下来,如果我是假的周隐,我就会死去。”周隐冷冷一笑,然后松了松肩膀,仰头躺在了地上。果然,生死之事,怎会轻而易举。在他身上,便是开膛破肚的考验。

他坚定了留下来的心。

“现在你们也离不开,孟羽军已经把这里包围了。”周耽揣起手,看向文息。

文息沉默着,一动不动。

“啊,你们会术……”周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张大了嘴巴。

“但是,我觉得你还是需要这个。”周耽将一个荷包扔给了周隐,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去:“人们相信,两颗心脏的意思是,你不是周隐,你有双重身份,而没人相信两颗心脏,是指你和大王子。

不是没人相信,是他们想让你死。

你死了,南恒就是他们的了,而不是你的了。真正掌握着一切的,是臣,而君王呢,只不过是被蒙在鼓里的假面戏子罢了。以为自己大权在握,但耳朵总是左右他们的心,而臣子,就来左右他们的耳朵。”

周隐看着荷包,说话:“你的意思是,比起一个君王,他们更想真正的分一杯羹?”

“盆满钵满,才对。”

周隐扭过头,看着周耽消失在夜色里。

“如今的朝野,哪怕是沧元都,又有多少忠臣良将?到处都是,蛇鼠。”文息叹气着摇头,然后问周隐:“这荷包里是什么?”

周隐看了看,想起来:“这是当初舍然要我给邢王后的……”他拉开绳链,一看,迟疑的说:“给王后的因果细羽。”

“这是没有用,还是剩下的?”文息问。

周隐摇摇头,他不知道。他是在惊讶于周耽为什么救他。周隐一直都相信,周耽和孟欲丞的联合这个猜想是对的,那他就会想让自己死,可……为什么还要给他这个荷包?

“他为什么要救我?”

“救府君的,和害府君的,都是他。”文息搓了搓下巴,然后说:“或许,他过不去那道坎。”

“坎?”

“他或许也觉得,平荒,需要你。”

第二日清晨,周隐一起床就见到了柴音。

他斗篷下面的面孔,苍白无色。那双柔情如水般的眸子看着周隐。甚至说,周隐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愧疚—这种罕见的东西。

“你来给我上刑?”

柴音没有说话,他只是带领着周隐往骞阳殿走。

周隐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阵势。殿前跪了乌压压一片官员,他们还在对着骂,对着讨论。周器苦不堪言的看着这一切,他其实尝试着发怒好几次,但回回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是可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周器被压制的一天。

前面有个木桩做的十字架,周隐乖乖就范,上去任由几个侍卫将自己锁在了上面。

他看的很清楚,站在最前面,最言厉神肃的,就是习深。

想想习深接他回到另阳的样子,还真是没想到,这个老头如今这样为自己卖命。

“他们已经争论一晚上了。”柴音道。

“争论要我死还是要我活吗?”

“争论你是不是周隐。”

“就因为那句我有两颗心脏?”周隐低头,看着柴音的斗篷顶端。那里绣着一块星绕月的图案,金色的,在天色之下,还隐隐约约闪着光。

他从未看到过这个图案,兴许是因为未曾仔细瞧过,因为实在有些淡的颜色,围绕着一个小小的团型绣纹,着实不好让人注意。

柴音摇了摇头,道:“不了解。”周隐刚白了他一眼,接着,就听到前面起来一阵骚动,然后就依稀见习深跪倒在恒国公面前。

习深两手交叉握着,哭哭恳求:“世子虽是半神之躯,但这开膛破肚之苦怎能忍受,这是会死的啊!”

“既然是半神,就不会死,若死了,就说明他是假的!”回嘴的,是礼部内的某位侍郎。

“可谁有说过,半神开膛剖肚就不死吗?!老东西,你问过天公吗?!”习深气急败坏的伸出手来指向苍天。

就见那指尖之上,乌云隆起,渐渐聚集,风也开始大了起来,白瓦砖桥旁的旌旗猛然呼啸的摆动着身姿。

亓官混润走到前来,看向习深:“世子乃大夫之学生,老师护学生也要有个度,神乃神躯,自有天公来救,如若世子有缘得救,便是真正的救世主,倘若到时候所有人束手无策,那也是因缘如此,那他便不是这个救世主的命,那他也就不是周隐!”

接着,他又看向恒国公:“如若半神,他体内必有神骨,若是真有神骨,那么这世子,便真的是您的孩子。”

恒国公看向亓官混润,迟迟没有做声。

“都已经那么久了,难道国公还在怀疑世子吗?!”这次说话的,是中书令。

恒国公没有再理会任何一个人。

紫薇星……他总不能说这是大郎的……

如若真是,那这两颗心脏,便说明,他真有大郎的命格?真能当上那沧元宫的主人?

那如今那位皇帝又是什么?

周器仔细算了一算,心里竟有些骇然。当今皇帝,竟正是大郎死那年所生。

且二人的祭日与生辰又如此接近……先前未曾注意过,是因为从不在意太子生辰,也没觉得太子就一定能登上皇位。可如今圣上生辰天地皆知之时,他细细品来,竟令人惊愕不已。

如若瞿钟山真是大郎轮回,那么命格便已经实现,紫薇星的语言也已经实现了……大郎的命格就当在瞿钟山身上,而不是周隐……

那周隐身上的……

恒国公抬起头,才发现行刑者已经来到了周隐身边。

他有些迟疑的走下座位,往十字架前的空地上挪着步子。

“你为什么有两颗心脏?”

周隐听着周器的发问,不由笑了出来,然后边笑边说:“真奇怪,这又不是我说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两颗心脏。”

“……你究竟是谁?”

周隐看着面颊比先前还要消瘦的周器,每一次见他,都觉得他的脸色越来越发青,眼睛越来越无神,面颊越来越像个私人。

周隐无奈的道:“我是周隐。若说我为什么是两颗心脏。我猜,一颗是周,为了天下,一颗是隐,为了自己。”

他谁也不是,只是周隐。至于那个大郎,他已经忘记了这个兄长的名字。

至于周还是隐的问题,他也是突然想起来的。他一边看着周器往后离开,几个人来给他松开衣服,一边想着自己这短暂的一生。

回忆。

回忆就像是突然射出来的箭一样,在前面那个持刀男子开始擦拭刀身时,贯穿他的脑海。

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遇到的每一件事,突然就急促的在他脑袋里相遇。他极速的思考着这匆匆忙忙的光阴。

竟然有那么多他舍不得的人。

还在家里等他的老尹,身边此刻被侍卫抓住的文息,远在天边的瞿归云,前面正在对着周器哭嚎的习深,戍守在关隘的百里三郎,发牢骚的明淑卿,一心想杀了他的江徐徐,神秘又明理的江姨……

还有……还有冰封在沧海下的神歌,眼前这个国公。

或许是这样分散而又奔波的回忆,让他想起文息当时所问的这个,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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