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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就辞去(一)(1 / 1)

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宫前空地,往前一步,就是离死更近一步。

舍卒保帅,这是他以为的。用他的命,保瞻青台自立。

然而,当他走到离台阶还剩五步的地方,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了十个恒羽军,上站着王御卫统帅,陶骋。

恒羽军都是身着白银色铠甲,看起来就如是从风雪之中而来的雪狼。

他们拿着长矛,包围住柴寒楼,矛头指着他。

柴寒楼心下一愣,抬头看向走到陶骋身边的周器,周膝,以及亓官浑润。

柴寒楼看着周器:“国公这是作何?”

“作何你不知?”周器冷冷的说。

柴寒楼沉沉的叹口气:“国公要杀臣?”

“此次疫病,你可知道多大罪过?”周器没有好气的喊。

“臣自知罪过,才来请罪,但国公,也未免太让罪臣寒心了!恒国的国君,从不用长矛对着巫族的巫卿!”

“那便从寡人开始!”

柴寒楼悲从中来,看着周器苦苦诉说:“国公应当明白臣的忠心、巫族的忠心的!怎能被奸佞所蒙蔽?!”

周器皱起眉头,伸手指着柴寒楼:“忠心?你忠的什么?!瞻青台的膝盖,太硬了!”他一字一顿的吼:“不跪国公这个规矩要改改了!寡人迟早要夺得天下,无论是不是巫族,是不是瞻青台,都要朝拜寡人!”

就见陶骋朝那十个人一招手,那十个人立刻立矛而站,嘟囔了几句话,再次迈开步子,用长矛指向柴寒楼时,以柴寒楼为中央,瞬间悬起风来。

柴寒楼看着周器,努力站稳身子。这是十人将,会道术。

“国公为何要坏了这规矩,为何?”

“因为你不配为人臣子!”周器再次吼道。

柴寒楼听了这话,悲从中来:“臣是恒国的臣,是恒国百姓的臣!”

“对……”周器冷冽一笑,接着再次吼道:“你唯独不是寡人的臣!”

你忠的是国,不是君。

柴寒楼死死的撑着身子。这是巫族的颜面。

瞻青台人跪史,跪师父,跪父母,跪天,跪地。没有跪国公一说。

这就是君王之盛威,太多了,会让其引火自燃。

周器仍然在怒吼:“让——他——跪下!”

柴寒楼仍然在抵抗。

就在十人将再次加大力度之后,柴寒楼的身体轰然倒下,接着猛吐了一口血。

耳畔的风还在呼呼作响,他的斗篷被灌满了风气,他感到了不妙,他突然就不想死了,然而帽子还在慢慢滑落……

白了,白了。

他的发梢开始变白,衣服在慢慢褪色。

“他要归天了。”亓官浑润吃惊的看着这些变化。

柴寒楼的身体突然软下,失去了力气,他完全可以感觉到内脏灼烧的滋味。

可此刻的他竟然得不到痛感的反馈,他只是在悲伤。究竟是臣背叛了君,还是君背叛了臣。

国公在他心里的高大影子完全消逝,剩下的,便是皮囊内利益熏心的人肉。

忽然,他看到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人一身黑袍,上面绣着精致的鹤羽。

他伸手给他带好了帽子,然后往前一步,挡在了他面前,然后冲那几个人发话:“巫人归天这种美轮美奂的景色,怎么能让他们看到?”

话毕,就见他突然横剑,朝其中一个将士腹部冲去。奋力一顶,那人就摔了出去,风阵被破坏了。

周隐看着风慢慢停下,先是心下一愣,看着自己能轻轻松松拔出剑来,然后收回神,抬头看向周器:“你问他忠的什么?他忠的,就是国。你的国有多大,他便爱多大的地方,你只有野心,可人家有的是肩膀。这个肩膀不是身份,而是担当。”

“混账!轮不到你教训寡人!”

周隐点点头,扶着柴寒楼站起身子,然后道:“国公如此对待巫卿,今后的瞻青台,又该如何信任你呢?”

“他们把信任托付给你,你又如何回馈?!”

真是事与愿违。

柴寒楼掏出别在腰间的罪情表,递给周隐。

周隐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柴寒楼,就把罪情表扔到了周膝手里。

周膝慌忙接住,弯腰躲在周器身后。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后山囚禁。”

“瞻青台呢?”

“回归钦天监。”

柴寒楼虚弱的抬头看向周器,见他义正威严的模样,心就沉进了谷底。

果然,他的命,不值钱。

“后山顶,有棵大树,在那里囚禁,一个人的牢狱,此后,与万物伴余生。”周耽对邢王后言。

就见邢王后伤感的颦着眉头,看向远远的那座山丘:“瞻青台,该怎么办?”

“回归。”

“回归?”邢王后轻轻的叹口气。

明明就是被丢弃了。

邢王后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周耽:“你心里怎么想的?”

周耽摇摇头,然后道:“儿臣没什么想的。”

“你心里有想法的话,也该说出来。”

“无用。”周耽又一次摇摇头。

邢王后轻轻叹口气:“因为救不得,害不得。”

周耽低低眼睛,然后问邢王后:“母后,想让儿臣当王吗?”

邢王后没有什么惊讶的样子,反倒是杜微有些紧张。

邢王后轻轻勾了勾嘴角,然后往侧门走去:“你可知,蕴遐宫是什么?”

“我们的家。”

邢王后笑笑,然后道:“看来你在冥阁这些日子是对的。”

邢王后伸手摸了摸玉如意,然后看着暗暗天色下簇拥的藤蔓,在墙头随风颤动:“你看,这口鱼缸,是什么?”

周耽看向那口青花样式有大半人高的鱼缸:“鱼的家。”

邢王后依然语气淡淡酥软:“鱼的家,是这口缸吗?”

听了邢王后这话,周耽才明白是何意思,然后道:“母后的意思是,鱼的家,是大河?”

“对。就是地上的河。地上的河,是鱼的家。可天上的河,是龙的家。鱼,有自己活着的地方,鲤鱼成龙,是鲤鱼跃龙门,可人要成龙,就是越俎代庖。”

“儿臣知错。”周耽立刻抬手行礼。

邢王后转身看着周耽,抬手扶他站直,然后道:“不必紧张,母亲没有别的意思。母亲的话,不代表你要做什么,天道有天道的意思,你的天命,也是如此。而道,却在你心里。”

周耽皱皱眉头,说不出话。

然后又听到邢王后说话:“水至清则无鱼,水,造物万灵,而鱼是万灵。万灵……

万灵有七情六欲,生死轮回,困扰颠沛,穷乏不堪。”

就见邢王后再次转向鱼缸,她的语调愈发缓慢悲伤。这是她少有的多情,那温柔的眸泮突然荡漾,像是泪,像是水,在那莲花之上,成了薄雾轻云。像是被人常被权利所困而感到悲伤,像是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而感到痛苦。

“母后修为,达仙达道,早已不是万灵可以比得了。”

“我也是万灵,我得道太晚,心里早已杂念无常,劝小耽可以早些得道,便是要你回答一个问题:成水好呢,还是成鱼好?”

周耽半天没有说话,然后道:“小耽,也想,为自己活。”

为自己活?

这四个字,放在谁身上能简单的了呢?

周如站在骞阳殿前一天,水米未进,回到沐英殿仰头倒去。

第二日清晨,她披上衣服就往后山去。

话说回来,周隐把柴寒楼领去了后山槐树下,看着柴寒楼走过去,不由得还是说出来:“冰块脸,你要是想走,我可以放你离开。”

柴寒楼没有转身,而是等着槐树里伸出四支藤蔓,慢慢缠在柴寒楼的四肢上。手腕上的两支藤蔓慢慢钻入他的食指,轻轻的刺痛一下,一瞬间,刺痛的滋味就消失了。因为藤蔓慢慢松开了。

血已经认过,今后他离不开这里了。

他可以不吃不喝,因为没人要来接近他伺候他,他可以不被笼子关着,因为他根本无法离开。

那四支藤蔓会慢慢长进他的身体,他会和树融为一体,到时候,他活着,便是靠这棵树。

不是叶行那样的一体。那是希望,成仙的希望,这是囚禁,死亡的囚禁。

“那你就要在这里待上无数年。”

“望世子,照顾巫族。”柴寒楼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希望可以让瞻青台安稳。”

“那阿如呢?”周隐上前一步。

“……”郡主?柴寒楼一怔,猛然想起她,想起她在自己面前,凄惨的一声“好”。

“郡主要找个好人家……”

“好人家?”周隐冷冷一笑,没有再提周如的事。

“瞻青台,你放心吗?”周隐再次询问。

“我还能作何?”

风吹着槐树的枝丫簌簌的响,一片青葱里透着衰败的降临。

“我会尽力帮你。”

“一切以大局为重。”柴寒楼突然转过身,透过那几缕白发,他的目光依旧坚韧:“希望臣,从未看错人。恒国,平荒。”

周隐竟不知如何答话,他觉得肩膀突然一沉。平荒?

那是有多少人?

“柴音预言天下将易。会有恶战……”

“我会尽力。”

“我要听见你说你可以。”

“你为何逼我?为了证明你的预言吗?”周隐猛然皱眉。

“你是不二人选。恒国公子中,你是佼佼者。哪怕是列国公子。”

周隐低低头,然后又问柴寒楼:“还有什么话要说?”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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