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珹瞪大了双眼,惊恐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额娘。
“这后宫,你皇阿玛是许多人的皇阿玛。只有你们三兄弟才是嫡亲的兄弟,额娘才是你们唯一的额娘,只有额娘才会真心实意为你做打算。额娘知道你对你皇阿玛敬重,但,天家父子情薄,你兄弟多,五阿哥背后有愉贵妃背后的蒙古势力,你三哥虽然没了议储的资格,但他却可以为你六弟打算。颖妃的阿玛是蒙古一旗旗主,手中有兵权,十二阿哥长大后,也是你的劲敌,祈嫔的阿玛虽然没了,但戴佳氏族里还有能人,也有手握兵权的,越到后面你的劲敌就会越来越多,所以,额娘才会提议,乘着现在,那三个还未长成,提前打算。”
额娘的意思是想让他提前坐上哪个位置,皇阿玛正值壮年,也不会退位。皇阿玛现在本就对他不是很重视,他只有通过非常手段方才能成功。
额娘的意思是想让他……篡位,他如何不惊恐?
嘉妃也知道她的话会让永珹难以接受,但,富贵险中求,她命不久矣,这些事她可以做,这样死了还有价值一些,还能帮助儿子。
“额娘只是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是让你去做什么,要做也是额娘来。你也知道,额娘本就命不久矣,额娘是想拖着这条命给你铺路,你只需要听额娘的话。”
“不……”永珹摇头,突然红了眼,开始流泪。
“额娘可知,儿子知道您身子不好有多担心,儿子只希望额娘能多陪陪儿子,额娘可知,你的打算会让儿子失去什么?”
本来额娘的身子不好,太医说额娘寿数有限,他做儿子的就很难过,难以接受。
若额娘打算铤而走险帮他篡位,那皇阿玛会如何?
他也不过十五岁,心里还不够强大,无法承受失去额娘的同时又失去皇阿玛。
嘉妃看着儿子红了眼,硬着心肠又道:
“你是皇子生来尊贵,你心有抱负,那就要做到薄情,让自己的心里足够强大,永珹,额娘死后,你的弟弟需要你照顾,额娘的母族需要你照顾,若要等到你皇阿玛百年后,那时候你的胜算更低,你不会想要额娘泉下都还担心着你吧?”
永珹摇头,他无法再听下去,突然用袖子蹭了蹭眼泪,背过身对着额娘道:
“不,额娘您今日定是糊涂了,儿子就当您从未说过这些话,儿子还有学问要做,额娘好生休息,儿子先行回去了。”
说完,仓皇的离开了屋子。
嘉妃看着离开的儿子,叹了口气。
李嬷嬷端着药刚要进门,就看着门开了,四阿哥仓皇离开,面色一变,立马吩咐了一个信得过的宫女跟着四阿哥,然后进了屋直接往里屋而去。
她一边把手中的药碗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一边小声问道:
“主子,您……和四阿哥说了?”
嘉妃点了点头。
李嬷嬷叹了口气。
“主子,老奴觉得这样太危险了,也对四阿哥太残忍了,四阿哥不会同意的。”
嘉妃无奈道:
“那本宫有什么办法?就这么等着,等我死了,等皇上百年后立其他人为储君?”
李嬷嬷也知道主子的担心,以后对四阿哥确实威胁的人太多,她就是觉得铤而走险,若让人发现了,皇上若牵连四阿哥他们怎么办?
若要做,必要万无一失,现在四阿哥那样肯定是不能接受同意的,这种情况下最容易暴露。
“主子,四阿哥不同意,您打算怎么做?”
嘉妃道:
“本宫了解永珹,他重情,所以才不同意本宫的打算。我只是告知他,计划照旧,等本宫成功了,那时候本宫不在了,永珹为着两个弟弟也就会站起来了。”
李嬷嬷道:
“可今日四阿哥仓促离开,很惹人怀疑。”
嘉妃沉思片刻道:
“本宫生病了,偶尔有些脾气,对他发个火,惹得他仓皇离去也说的过去的。我们的计划照旧,只是得缓上些时候,等大选过后永珹的婚事定了之后。再有,动手前得在后宫找些事转移一下注意力,方才方便行事,这些事得提前安排。”
“后宫里的人婉妃,庆嫔,那些个贵人答应都不是会生事的人,倒是那祈嫔……那祈嫔和颖妃二人有过冲突,祈嫔的性子有几分像当初的白答应,冲动,蠢笨,可以利用一下。”
李嬷嬷听到主子提到祈嫔,眼睛一亮,接着主子的话道:
“祈嫔之前被颖妃落了脸面,之前一直缩着避着颖妃,直到祈嫔有了身孕,似乎才有了些底气,也敢出现在颖妃的面前了。倒是可以挑拨一二,让祈嫔拾起之前被颖妃打落的脸面。”
嘉妃就是这么意思,她吩咐道:
“这事儿嬷嬷你看着办,别让人发现有我们的手脚,颖妃这个人虽有些跋扈,但只要没有惹到她,她便不会和人生龌龊。”
莫要让颖妃发现,免得颖妃发难,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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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嫔被证实了双胎,乾隆立马安排了个有经验的嬷嬷给祈嫔。
五个月的孩子,肚子已经很大了,到后期可以想象只怕走路都困难。
所以,嬷嬷提议,趁着现在行动还方便,多活动一些,锻炼了身体,增强母体的体质,对孩子好。
毕竟,双胎虽然是喜事。但生产的时候的危险很大,很怕难产。
若母体身体不好,那时候就危险了。
所以,祈嫔一有空就出门转悠,也不会让自己太累,走一会儿歇一会儿。
圆明园的奴才,从颖儿,婉妃她们管着的是时候,就鲜少有嚼舌根的,还严令过,不允许有人随便传流言嚼舌根。
一来是杜绝像当初娴答应那时候后宫的流言,什么闹鬼鬼魂什么的,怕引起恐慌。
二来,也是怕这些人私下传流言,把宫里的一些事传到了圆明园。
比如,愉贵妃的死,哪些人参与过,怕五阿哥听到不好的,怕五阿哥与兄弟生了嫌隙。
再比如,和嘉的一些事情。
祈嫔进宫一年多,基本没听到过一些闲言碎语,但这日,她出门转悠的时候,路过一梧桐林的时候,却听到了。
树林里,两个扫撒的宫女在对话。
其中一个道:
“要说这后宫里最得宠的人,那还是颖妃娘娘。祈嫔娘娘虽然得宠,那也是因为后宫里伺候的人本就不多,加上颖妃娘娘协理六宫忙碌,顾不上固宠,方才让祈嫔娘娘捡了便宜分了些恩宠出去。”
另一个宫女道:
“我也觉得是,祈嫔娘娘虽然得宠,在我看来,和颖妃娘娘是没得比的,颖妃娘娘可是伺候了皇上多年,皇上对颖妃娘娘的宠爱那是全后宫可见。”
“你可知颖妃娘娘怀着十二阿哥的时候,也就是当初公主和纳兰家的荣悦格格打架,抓伤了荣悦格格脸那时候,颖妃娘娘护着公主,当时不仅没给纳兰家好脸色,还当着众位阿哥的面,给皇上脸色,皇上虽生气,可最后依旧继续宠着颖妃娘娘。”
“而且,你听说了吗,去年祈嫔娘娘故意骑了颖妃娘娘的马,颖妃娘娘当众就没给祈嫔娘娘好脸色,还动了鞭子,祈嫔娘娘转身就去皇上那里告状,却没想到皇上直接把祈嫔娘娘送回了宫。皇上对颖妃娘娘一丝怪罪都没有,宠爱依旧……足以可见皇上对颖妃娘娘的宠爱。”
祈嫔听着这些言语,顿时黑了脸,气的心口堵了一口气,她吩咐身边的奴才,指着树林里隐约可见的两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宫女。
“把那两个不安生当差,私下议论妃嫔的宫女给本宫抓过来,本宫要好好教导教导她们规矩。”
祈嫔声音不小,那两人本是一边扫地一边说话,听到祈嫔的声音,动作一顿,头都没回丢开手里的扫把撒腿就跑。
三月的天,正是春光好时候,颖儿带着永璂出门逛园子,从坦坦荡荡过杏花春馆,本想约着婉妃一起,但婉妃忙碌,不得空。颖儿便自己带着永璂往杏花春馆东面的上下天光而过。
这上下天光也是圆明园较早的建筑,这里有天水一色,水天上下相连的景色,这里阁楼,九曲桥,亭台,水榭,凭栏俯瞰,是观赏后湖风光最佳场所,颖儿经常会过来坐坐。
水榭里,颖儿和永璂对坐着,桌上摆着些点心瓜果茶水,这是打算一边用点心一边赏景。
永璂奶萌奶萌的声音问道额娘。
“额娘,怎么没去找皇阿玛和我们一起出来。”
颖儿捡了块糕点递到永璂手里,笑着道:
“你皇阿玛忙,不得空。”
永璂接过,小小的咬了一口,道:
“儿子有几日没见着皇阿玛了。”
颖儿算了算日子,确实是有几日皇上没去坦坦荡荡了,孩子想念皇阿玛很正常,颖儿笑着道:
“那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咱们去九州清晏找你皇阿玛,但是先说好,你皇阿玛若忙,你可不能太粘人。”
永璂点头如捣蒜,保证的开口。
“我是男孩子,我才不粘人。”
说完,又咬了一口糕点。
颖儿伸手摸了摸永璂的头,道:
“对了,真乖。”
永璂看着额娘笑眯眯的看着他,手还在他头上没挪开,突然眨巴着眼,商量的口气道:
“额娘以后可以不摸头吗?”
儿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颖儿好奇问道:
“为何?”
永璂把手里的糕点全都塞到嘴里,鼓着嘴,伸手拿开额娘的手,然后细嚼慢咽的把嘴里的糕点吞下,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这才慢吞吞的开口。
“我是男孩子,皇阿玛说男孩子的头不能被随便乱摸。”
颖儿看着儿子头顶光溜溜的脑瓜,因为孩子小,头发细很柔软,剃了头,头顶也不觉得刺手,手感摸着光溜溜的,颖儿手痒的又想摸一下。
手还没伸过去,就给永璂避开了,永璂抿着唇就睁着一双眼直直的看着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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