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成手指的力气极大,徐秀娟一度以为自己肯定会死了,她相公在旁边竟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所幸,刘二成最终松了手。
徐秀娟残存半条命,朦胧中看见刘二成负手阴冷地瞧着她:“你是徐老师的女儿,我不会亲手杀了你,此后你好自为之。”
第二日徐秀娟的相公就请辞回去,带着徐秀娟直接上了马车走人,徐老师见女婿这般也没多问,他对徐秀娟早已失望至极。
徐秀娟原本就因为误食了那药,喉咙不能说话,身子虚弱之极,她相公越想越觉得此人就是累赘,再思及自己在老家也有个相好,干脆就把徐秀娟丢弃在了半路。
他扔的还是荒郊野外,徐秀娟几乎没有气息了。
而徐老师在京城修养了一两个月,吃的是上好的药材,日常饮食也非常精致,都是滋补养身子的,身子骨一日日好起来,竟然也与常人无异了,脸色红润瞧着再活十年也没问题。
徐老师感激得很,病好了便要带着自己的儿子回乡。
“十多年前我也曾想过来京城参加会试,只可惜数年都未曾考中,最终心也死了,选择了在老家教书,刘成啊!此生我能有你与柏谦两个得意门生,已经心满意足,刘家的救命之恩,为师铭记一辈子,只是今生难以再报,下辈子必定......”
刘二成赶紧打断他:“老师说这话岂不是要折煞学生?若没有老师的恩德,学生哪里能有如今?前儿个皇上问起来老师您,学生便详述了一遍,皇上赞您风骨,还说希望天下能有更多的人得您指点才好。”
自己竟然得了皇上的夸赞?徐老师激动得很,眼睛都亮了:“当真?!”
“学生怎敢诓您?老师,我与柏谦兄商议了一番,想在京城开设一家学馆,由您来教学,您若是没意见,不如留在京城。”
徐老师心中一动,留在京城是他此生都不敢想的事情呀!
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说不想在更好的地方呢?
刘二成与何柏谦劝了一会,徐老师心潮澎湃,应了下来。
开设学馆需要花上一笔不小的银子,胡莺莺名下的几间铺子都还是比较赚钱的,但还是忍痛卖了一间,得的银子便尽数用于学馆开设。
刘二成认识不少文人雅士,有一部分本身才华横溢但因性格原因不适合做官,便邀来做老师也十分合适。
徐老师得了机会便尽情挥洒才情,没多久好名声便传出去了,刘二成更是让豆哥儿直接也去了学馆。
胡莺莺其实有些心疼:“他才不到三岁,每日里便要随着乳母坐马车去学馆,也实在......太辛苦了些。”
在胡莺莺看来三岁的小孩子还在玩呢,她给豆哥儿准备了好些卡通画册,好玩的玩具,花园子里还搭建了秋千,堆了沙坑,就是希望豆哥儿与糕糕有个幸福快乐的幼年。
可这一点上他们夫妻的认知显然不同。
刘二成沉思一番:“若是你心疼,每日便只让他学两个时辰便可,其他时间就随他做什么便是了。”
其实跟刘二成比起来豆哥儿现如今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完全是享福,哪里有受苦可言?
何况旁人家的孩子,莫说寻常官家之后,就是皇子,那都是两三岁便开始读书的,越是尊贵之家越注重读书。
刘二成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落后,但也看不得胡莺莺心疼孩子的样子,只得折衷一下。
胡莺莺是真不希望豆哥儿这般辛苦,第二日她特意去找了豆哥儿。
才天亮没多久,豆哥儿正坐在床沿处由乳母换衣裳,胡莺莺走过去,乳母赶紧起来走开。
胡莺莺把他搂到怀里:“豆哥儿,是不是还很困?我同你爹爹说了,你每日里无需早起,读上两个时辰便可以了,你睡吧,娘陪你。”
豆哥儿一怔,继而眉头锁住,小小得脸上都是郑重:“娘,不可。徐老先生说了,我爹爹小时候连吃的都没有,更加没有笔和纸,但仍旧坚持读书,才有了如今的成就,豆哥儿也要成为爹爹那样的人。”
胡莺莺心里一暖,摸摸他的小脑袋:“可是我们豆哥儿还很小呀,那样会很辛苦的。”
豆哥儿仰脸一笑:“娘,不会辛苦的。”
豆哥儿去读书,倒是惹得糕糕也急了,她原本在家里是有专门的师傅的,可那师傅肯定只是教认识字,不教科举,糕糕便也想出门去学馆。
学馆里都是男子,自然不方便,但糕糕特别想去,缠了胡莺莺许久。
胡莺莺真是没想到糕糕缠人起来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娘,我的好娘,亲娘,全京城最美的我娘,您让我去嘛!”
胡莺莺无奈:“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去呢?”
糕糕低声说道:“我穿了小子得衣裳不就可以去了吗?”
胡莺莺被她缠小半个时辰,最后没法子便打发她去找她爹。
可谁知刘二成更是招架不住,一口答应了。
糕糕喜气洋洋穿了小子得衣裳去了学馆,遇到了孙茂与肖正言。
旁人认不出糕糕,可孙茂与肖正言却一眼认出来了,孙茂憋住了笑,肖正言一脸严肃跟没认出来一样。
糕糕随同去上了几次课,甚至比男孩们还要聪明,每回背诗都是第一个背出来的。
她聪慧但不骄矜,那股子好学耐苦的劲儿倒是盖过了其他学子。
胡莺莺也觉得奇怪,原先在家里糕糕并未时分好学,怎的到了学馆就如此上心?
糕糕没说话,微微一笑,扭头看外头的一株桃花。
她才六岁,但面容姣好,仙姿雪色,见之忘俗。
糕糕谁也没告诉,但自己心里门儿清,她随意糊弄了她娘,转身带着丫鬟杏儿回屋。
杏儿轻声说道:“小姐,肖正言今日给您带的桃花酥奴婢已经拿回去了,等下就能吃了。”
糕糕赶紧警惕地说道:“快别说了,可不能被旁人知道我是贪一口吃的才下劲儿读书啊!”
肖正言不知道都是去哪里弄来的稀奇古怪的好吃的,他私下偷偷允诺了,糕糕表现好一次,他就赠她一次好吃的。
糕糕很喜欢,可杏儿小声说:“小姐,其实咱家也有桃花酥,比这个还好呢.....”
糕糕一怔,没说话,她其实也糊涂了,是真的桃花酥好呢,还是因为肖正言好呢?
糕糕去读书一个月,孙茂回到家唠叨了一个月。
“刘宜安今日又背会了一首诗,是李白的长相思,她当真是聪明!我见过那么多姑娘,哪一个也比不过她!”孙茂一边说话,一边喝了口茶水。
孙夫人看着他,叹叹气:“你呀!平时也不见喜欢与娘说话,这一个月因为刘宜安,你日日回来都要说,我想,你是看中了她吧!”
孙茂窘了:“娘,儿子还小!学业为主!”
孙夫人连忙说:“好好好,那娘就不操心了,刘家这姑娘也抢手的很,咱们轻易抢不到,娘也不想费这个功夫。”
孙茂瞬间沉默了,好一会憋出来一句话:“娘,您若是想抢,儿子也没有意见,只要抢的到,儿子将来也会对人好。”
孙夫人噗嗤一笑:“你呀!娘会给你打算的!”
遮盖刘宜安,虽说年纪还小,但孙夫人见了几次着实记在了心上。
刘大人从那么穷苦的地方考到京城,刘夫人靠着自己做生意赚了许多的钱,这两口子长得也都是一顶一的漂亮,除了没有根基深厚的家世之外,真是毫无缺憾。
可孙夫人向来不迷信家世,冯家还不是说到就倒?
她也知道,胡莺莺暂且没有给闺女定下来的心思,可孙夫人等不及了。
等孙大人一到家,孙夫人便提及此事,孙大人没多久便应了下来。
第二日他遇到了刘二成,亲自提到了此事。
若是论两家门第,绝对是孙家压迫性地凌驾于刘家,换了旁人不知道得多高兴,可刘二成只笑道:“承蒙孙大人看重小女,只是我还要与我夫人再商议。”
孙大人点头,他既然来了这个口,基本就是能定下来了,否则刘二成这人也太不识好歹了。
刘二成回到家与胡莺莺一说,胡莺莺无奈:“糕糕才六岁,孙家就如此迫不及待,好几次玩笑话听听也就罢了,怎的还当真了?”
孩子还没长大,谁也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
刘二成其实能理解:“若是论京城习俗,一般好些的亲事都是两下里青梅竹马,小时候便定了的。这也不稀奇,孙茂想必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他当然也只是说说,最主要还是看胡莺莺得意思。
胡莺莺思虑再三,决定要探探糕糕的口风,若是糕糕与孙茂处得好,那俩孩子私下里定一定也好,平日里多走动一番,与二成仕途也是大有裨益。
她找了一日随口问了一句:“糕糕,你每回去孙家都玩的开心吗?”
糕糕正喝粥,下意识想到孙家的肖正言,抿唇一笑:“孙府的人都很热情,糕糕很开心的。”
她的正言哥哥次次都给她准备的有好东西,正言哥哥待她的那种好,是与其他人都不同的。
胡莺莺见糕糕面上甜蜜的笑意,心中慢慢打转。
女大不由娘,有时候她也是真的不敢随意揣测糕糕的心思。
胡莺莺把这事儿同夏氏一说,夏氏大力支持。
“你年轻,不知道好些人家都是打小儿就盯上了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哥儿,这所幸是孙家看上咱的,若是错过了,不知道哪家的姑娘都要硬往上凑了。”
这么一说胡莺莺也记起来了,崔氏同她说过,不少夫人喜欢带着女孩儿去孙府做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