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哪里肯信自己儿子会借高利贷,与吴氏以及莺莺骂了一通,回屋便去告诉了胡奎这件事。
胡奎立即从板凳上跳起来,脸色都涨红了:“娘,您信刘二成的?”
吴氏立即说道:“我哪里会信那个野小子?你是我儿子,我当然信你!刘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胡奎点点头,又想到刘二成,心里一股气就上来了。
他自认为不比刘二成差,刘二成自小运气不好,前两次童试都因为上头的人出问题漏了刘二成的报名或者是丢了他的卷子,导致刘二成没有考上,胡奎倒是参加了,每次都是只差一点点就中了。
这回与刘二成一同中了秀才,刘二成是廪生,胡奎是附生,但胡奎认为不过是那些阅卷的人有眼无珠罢了。
他原以为自己到了学府里能大展宏图,可没想到学府里的老师也不是个东西,竟然大骂他写的文章猪肉不如,胡奎气疯了,可却走投无路,因为被一位同窗拉拢,这才进了赌场。
赌场内的人一掷千金,有人短短一个时辰就能赢得几百两银子,胡奎看得眼热,拿出尽数身家,起初倒是真的赢了些小钱,他越玩越大,后面却开始输了起来,无奈之下借了人家赌场老板的银子,只想赢一回大的。
胡奎觉得自己能赢,那老板都说了,从没见过他这般聪明之人,想必很快就能赢一把大的。
这让他非常心动,便又借了十两银子回来哄他娘吴氏开心,只为了从他娘手里拿到更多银子。
“娘,刘二成算什么东西?我们老师说他的文章乃是猪狗不如。”
这话让吴氏分外开心:“真的?”
“真的,老师说,我的文章乃是天资卓越。”
提到“天资卓越”这四个字,胡奎心里猛地一沉,拳头握紧,在学府里老师就是这般夸赞刘二成的,当着其他所有学生的面,老师把刘二成狠狠地夸赞了一番,课下常有同窗围着刘二成转,各种巴结讨好,而刘二成这个低俗小人,却故意摆出一副清正淡泊的样子,可真是恶心!
吴氏喜的不知道怎么是好,搓搓手说道:“儿子,娘给你去做个鸡蛋吃!多补补身子!”
旁边吴氏的大儿媳妇要气死了,她昨儿想给孩子吃个鸡蛋,婆婆死不肯给说家里没有鸡蛋,怎么如今胡奎这么个大人了想吃鸡蛋却有了?
可她什么也不敢说,只敢低下头去在心里咒骂。
胡奎想了想,还是出门了,恰好遇到刘二成从胡老大家出来,他走过去,低声说道:“刘二成,我奉劝你莫要再管我的事情,否则,你会知道我胡奎的厉害。”
刘二成安静地站在那里,神色清淡:“我为何要管你的事情?只要你能保证若是你出了事情,莫要牵累我丈母娘一家便可。”
张氏非常害怕,又提到了签字画押一事,胡奎冲动之下立即回屋拿了纸笔,草草写下两家要划清界限一事,亲自签了字,又让张氏画押,恰好胡莺莺她爹回来了,听说这事也皱眉看着胡奎,半晌,摁下了手印。
两家人这般划清界限还不够,又找了白石灰在屋子门口的路上都画了道线,村里人都忍不住议论起来,吴氏气得大骂:“等我儿中了举人,你胡老大也莫要想沾上半分光!”
有人便笑:“人家胡老大的女婿可是全县头一命的秀才,哪里需要沾你一命附生的光?若说考举人,刘二成才更有把握!”
吴氏喜欢听墙根,自然也听到了村里人的话,忍不住低低骂了几句,回去又问胡奎:“儿子,你那先生可曾说过,你将来能做什么官?”
胡奎见他娘问,正愁不知道如何开口来问,便愁眉苦脸地说道:“娘,我们先生说……唉,娘还是不与您说了!”
吴氏急了:“你先生说啥啊?”
“我们先生说,若是能给他三十两银子,他能保证我考得上举人,否则的话,只能看个人造化,乡试时大多都要有人打点关系,这举国上下多少人啊?有才还不行,那还得有钱!”
吴氏愣住了:“三,三十两?”
胡奎点头:“娘,我也是觉得,这太多了,咱们这样的肯定拿不出这个银子,我还是多下劲儿,靠自己吧!”
他说完还时不时地看一眼吴氏,见吴氏最终没说话,心里恨恨地埋怨老天让自己生在如此贫困之家。
吴氏愁了好几日,最终还是咬咬牙卖了家里的所有鸡,一头猪,还有她的那只银手镯,外加到处去借,终于凑够了十八两,外加胡奎回来时带给自己的十两,拿给了宝贝儿子。
“儿子,这统共只有二十八两,你先生那里能讲讲价么?”
胡奎心里惊喜,面上却很淡然:“娘,先生人好,兴许是能讲价的。”
吴氏瞧着那些银子,心里生疼:“儿啊,你可一定要中啊,这些银子可是娘拼了老命才得来的!”
胡奎点头:“娘,您放心,我下次回来就是咱家发财的时候!”
只要他带着银子回去一趟赌场,莫说区区几十两,就是几百两都行!
举人算什么?就算中了举人,说不准也只能做个七品县令,一年才多少俸禄?
胡奎畅想着未来,心中无限畅快。
这几日已经近了年根,刘家也忙碌起来,夏氏把养了一年的猪给卖了,却也没有舍得买多少猪肉。
家里小城成亲了,将来若是几个儿子都生了孩子,这屋子挤挤攘攘的实在不像话,她琢磨着要攒些钱建新房子呢。
虽说没有买多少肉,可夏氏心疼刘二成与胡莺莺,多少还是炒了些肉大家解解馋,剩下的便留着过年那日吃。
胡莺莺原本吃惯了粗茶淡饭不觉得有什么,忽然间开荤了就舌尖发痒,她好想念从前的美食啊!
可惜她不算是一个很会烧饭的人,擅长的菜也不多。
胡莺莺想到上辈子自己跟风做过的张亮卤世界,简单又好吃,里头再加几颗鸡蛋,妈呀,那味道!绝了!
可惜,刘家没有那么多猪肉让她可劲儿造,鸡蛋也是很少,哪里能那般吃?
胡莺莺翘着腿坐在屋子里研究如何给二成做一双耳捂子,刘二成则是在旁边看书。
他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总觉得心里痒痒。
这次回来之后,很不巧,他赶上了胡莺莺月信之日,两人只能忍耐忍耐再忍耐。
今儿外头太阳大,夏氏又给他们屋子里送了个炭盆,暖洋洋的,胡莺莺便脱了外头的那个袄子,只留了里头的夹袄,水红色的夹袄很薄,显得她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她正俯身趴在床上研究手里的布,秀眉微微蹙着,小鼻子挺挺的,嘴唇比那画上涂了胭脂的女人还要好看,红润润娇滴滴的。
刘二成强行让自己扭过头去看书,可没看一会,又觉得自己的心被胡莺莺给扯过去了。
女孩儿娇软的身段在床上懒懒地斜着,刘二成下意识地觉得喉咙都在发干。
他有些鄙视自己,素日里在外头,偶尔经过风月场所,其他同窗争着往里看时,他也从未移过半分目光,怎么回到了家里,他就总是情不自禁?
胡莺莺冥思苦想,鬓边的发丝掉了两绺下来,黑漆漆的头发与白皙光洁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怎么这么白,白得比玉还好看,那肌肤离得近时还带有特殊的清香,刘二成摇摇头,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曾经读过的圣贤书,此时全部都忘掉了。
偏生胡莺莺是个傻子,她忽然觉得肩上有些发痒,自己够了几下又够不到,随口喊道:“二成,你帮我挠挠肩好不好?”
刘二成几乎是立即放下书走了过来,清清嗓子:“好。”
他坐下去,几乎没有忍住,一下子把她搂到了怀里。
“坐我腿上,我给你挠。”
胡莺莺立即脸红了:“我的意思是隔着衣裳挠!”
刘二成挑眉,箍住她:“是吗?你明明是想要我抱着你挠。”
胡莺莺恼了,小拳头砸向他:“这大白天的,你可不许胡闹!我要起来,你松开!”
他哪里舍得松开,抱着她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莺莺,我要罚你,你可知道你错哪里了?”
胡莺莺一怔,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哪?他莫名其妙抱住自己,不许她动弹,还是她的错了?
“那你倒是说说,我错哪里了?”
刘二成低低一笑,亲了亲她的耳朵:“第一,你不该这么漂亮,第二,你不该嫁给我,第三,你不该与我同一间屋子,第四,你不该让我给你挠痒痒……当然,你最大的错,是不该让我喜欢上你。”
胡莺莺没忍住低头一笑,哼了一声:“巧言善变,油嘴滑舌!臭男人!”
刘二成盯着她,眼睛里都是火热:“是吗?哪里臭了?我可一点都不臭,昨儿洗了澡,衣裳也是你给新做的,不信你来闻闻。”
胡莺莺羞的都快晕了,这人怎么这么多话哪?
而刘二成却渐渐逼近:“方才我说,我要罚你……你,听见了吧?”
他要罚她,把这半年的思念全部都告诉她,叫她好好地了解了解。
胡莺莺知道他要做什么,虽然说月信已经结束了,可这大白天的,她可不想再做那种事了!
可她哪里敌得过男人的力气,何况那人亲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渐渐的,胡莺莺觉得自己只怕是要失守了。
大门外头这时候响起来一道熟悉而又兴高采烈的声音:“爹,娘!二嫂!我回来了!我是梅花哪!”
作者有话要说: 刘二成:刘梅花,我们恩断义绝。
刘梅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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