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成就势抓住胡莺莺的手指:“我知道,路途遥远,你一个姑娘家也吃不得这样颠簸流离的苦,莺莺,你还是在家好生待着,我必定好好考试,争取考得个最好的结果。”
他亲亲胡莺莺的额头,实在是舍不得胡莺莺。
胡莺莺也觉得自己忽然就变得纠结起来,她口袋里其实也存的有银子,都是夏氏给的,可那银子加一起也没多少,若是自己也出去,指不定口袋里就没有积蓄了。
没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但,她也是真的担心刘二成。
两人正腻歪,外头院子里吵嚷了起来。
“人呢!都给我出来!弄伤了我家翠儿的脸和手,胡莺莺,你给我出来!”
夏氏原在屋子里数钱,琢磨着给二成带多少钱合适,听到声音赶紧把钱藏起了,来了院子里。
赵翠儿她娘带着哭哭啼啼的赵翠儿正站在院子门口。
见着夏氏她冷哼一声:“你家儿媳妇打伤了我家翠儿,大夫说了,这得好生养着,快赔钱!”
赵翠儿右脸上挨了一巴掌之后,不知道怎的一个月来反复地发痒,红肿,现下一边脸好好的,另外一边脸却红肿难看,手指被胡莺莺掰了那一下,竟然也肿到了如今,饭碗都捧不住了!
她知道是自己理亏,不敢说是谁弄的,毕竟夏氏不是个好相与之人,就算是自己占理夏氏都不会赔钱,更别说自己不占理。
可赵翠儿她娘逼问数日,直到胡奎偶然瞧见了她的脸,强行要退亲,赵翠儿才哭着把凶手的名字说出来了。
赵翠儿她娘那个气呀,胡奎可是即将考上功名的人,却因为赵翠儿的脸退亲了,这是刘家故意整自己吧!
胡莺莺跟刘二成一道出来时,正瞅着赵翠儿把手指和脸都伸出来看。
那脸红肿不堪,瞧着是很不好看,手指也吓人的很,胡莺莺吓一跳,她当时其实也没有用很大力气的,赵翠儿也不至于到现在没好吧?
赵翠儿对胡莺莺恨极了,尤其看着胡莺莺那张光滑漂亮的脸蛋,恨不得上去撕烂了!
她哭着喊道:“胡莺莺!你赔我的脸!都是你害的我,胡奎要跟我退亲,我也没法出去见人了,你这个毒妇,贱女人!”
没等胡莺莺说话,夏氏捡起一只玉米粒被剥掉了的玉米棒子,准确无误地砸到了赵翠儿的脑袋上。
“你他娘的说谁哪?”
赵翠儿她娘一愣:“夏氏,你儿媳妇弄伤了我闺女,你反倒动手?你觉得我是吃素的不?”
她卷起袖子就冲了上去,夏氏不甘示弱,脱掉一只鞋,拿着鞋就朝赵翠儿她娘冲过去。
刘二成跟胡莺莺自然不能看着她们这样打,若是夏氏打了赵翠儿她娘也就罢了,这样厮打起来,夏氏肯定也会受伤。
两人赶紧拉开他们,刘二成好歹是个男人,手紧紧地箍着赵翠儿她娘,脸色青白一片:“谁许你们来我家胡闹!莺莺,你可曾打这赵翠儿?”
胡莺莺丝毫不退缩:“打了,没错。”
赵翠儿哭着指着她喊道:“听到了吧!打了!就是她打的我!我可没动她一根手指头!天下怎么会有如此……”
胡莺莺觉得好笑:“就是,天下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你为什么挨打自己心里不清楚?你诓骗我相公,说我遇险叫他回去救我,你安的什么心啊?是想让我家相公考不上?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你娘没教过你如何做人吗?”
赵翠儿心口起伏:“那你也不能打我!我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刘二成信了?再说了,刘二成不也还是参加了考试了么?可你却把我打成了这样!”
她娘也赶紧说道:“你们今日必须给我赔钱!否则我就拉着我家翠儿去族长那里告发你们!你们一家子无赖,赔钱,赔钱!”
她说着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蹬腿:“你们不赔钱,我就不起来!”
这是打定主意不讲理了,夏氏用力地吐了一口唾沫:“我家没钱,你爱怎么闹就怎么闹,谁不知道我刘家穷啊?挖地三尺也没钱!”
赵翠儿跟她娘说道:“刘家不可能没钱,当初我亲眼瞧见刘二成跟胡莺莺,还有梅花,小成,一起在山上打到了只山羊,那山羊不知道能卖多少钱,怎么会没钱?”
亲眼瞧见?
刘二成跟胡莺莺意外地对望一样,胡莺莺上去一把把赵翠儿揪住了。
“所以,那日跟着我们上山,把山洞给堵实了的人,是你啊?”
赵翠儿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地捂住嘴巴:“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胡莺莺这样问,夏氏也疑惑了:“莺莺,你说的是啥意思?”
原先不想让夏氏担心,几个人都没有说过在山上遇到危险的事情,这会儿也不用瞒着了,胡莺莺跟刘二成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
夏氏唬的心里乱跳,她的四个孩子啊,差点就因为赵翠儿这个毒妇死在了山上!
她操起房檐底下的扫把就没命地往赵翠儿跟她娘身上打去。
“我刘家是如何你们了!一起子黑心烂肺的东西!三番五次想害我家孩子!我打死你们这对不要脸的母女!想要我家的钱?做梦去吧你们!”
赵翠儿母女没带武器,自然打不过凶悍的夏氏,胡莺莺也觉得非常生气,本来撸起袖子都要上去打人了,刘二成拉住她,接着又拦住夏氏。
“娘,莺莺,这事儿我们就不私了了,该去找族长解决,赵翠儿蓄意坑害我们,该让族长给个公正。”
村里族长嫉恶如仇,肯定会好教训赵翠儿她们的,说不定还要当真全村人让她们难堪。
赵翠儿慌了,原本自己就被退亲了,若是还这样,那她岂不是嫁不出去了?
“别别别,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们别找族长……”
刘二成一脸正气:“若是道歉有用,要族长做什么?此事十分恶劣,必须去找族长!”
赵翠儿她娘原本凶神恶煞的,此时也怕了,她还指望自己闺女嫁个好人家呢,要是名声坏了可不行!
刘二成坚持去找族长,赵翠儿她娘终于松了口气:“刘家嫂子,大嫂子!好嫂子!这事儿是我们翠儿不懂事,再说,你家儿媳妇不是弄伤了我家翠儿?此事就抵了吧!”
胡莺莺冷笑:“赵翠儿那脸分明是腮腺炎,怎么叫我弄伤的?”
赵翠儿的脸去看了俩大夫,大夫都不知道是什么,胡莺莺却知道是什么病,赵翠儿赶紧问:“你说我这是什么?该如何治?”
“我才不告诉你,你自己想办法!”胡莺莺赶紧闭嘴。
她才没有心思救赵翠儿呢。
夏氏跟刘二成又非要去见族长,赵翠儿母女俩实在没办法,最后只得求着夏氏,答应把自己喂的鸡抓一只赔偿,夏氏依旧不松口。
赵翠儿她娘狠了狠心:“那就两只鸡!”
夏氏这才开口笑了:“行,你说的啊,两只鸡!”
赵家母女此次上门挑衅,赔了夫人又折兵,赵翠儿她娘气的直想撞墙。
因为赔了鸡,赵翠儿便非要胡莺莺说出来腮腺炎该如何治,胡莺莺懒得跟她纠缠,便懒懒地说道;“仙人掌切开,用里头的东西敷在脸上便是了。”
赵翠儿都不太信,但如今也没有其他法子,便半信半疑地弄了仙人掌涂在脸上,倒还真有用!
可她娘自从莫名丢了两只鸡,火气忒地大,三天两头冲赵翠儿发脾气。
一转眼四月了,刘二成出发去了省城,胡莺莺没有跟着。
如今春日了,地里的草疯了一般地长,夏氏他们不要胡莺莺下地,可家里的活儿总的有人干,胡莺莺便选择了在家做饭洗衣喂鸡喂猪,做个得力的后勤选手。
二成加上来回的时间大约要出去个十来日,胡莺莺忽然间一个人睡,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他俩的床不大,两个人睡还稍显拥挤,可刘二成一走,胡莺莺却没有觉得舒服,晚上还因为想他忍不住偷偷地哭了。
她摸摸二成的枕头,闻闻枕头上他熟悉的气味,再看看二成送自己的镯子,耳坠子,心里难受,担心,思念,都拥挤在一处。
但若是一味地哭,明儿起来眼睛红了,夏氏肯定要问的。
胡莺莺硬生生地把余下的眼泪憋回去了。
可第二日夏氏还是细心地瞧见了胡莺莺的异常,她想了想,也没有别的法子,二成跟莺莺成亲才不到一年,正是感情浓厚的时候,小年轻受不住思念也是有的。
吃了早饭,刘家一家子照例全体出动去地里薅草,当然,莺莺是留在家里干活的。
可夏氏才走了又折回头来,她去厨房里做了一碗糖水蛋,又用细面烙了一张红糖焦饼。
莺莺洗衣服回来,夏氏就把这些推到了她跟前。
“吃吧,二成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必须得照顾好你,不能短了你的吃食。”
胡莺莺心里一酸,嘴上笑着:“娘,我早上吃了的,怎么还让我吃?且这些都是好东西,怎能平白无故地吃这个?”
夏氏挥手:“你早上吃多少,我还不知道?那么丁点大的窝头,稀粥也没喝两口!瞧瞧你,瘦的!”
她伸手扯了一把胡莺莺的衣裳,的确又宽大了些,胡莺莺抿嘴一笑,被夏氏拉着坐下来吃东西。
“我去地里了,赶紧地吃完,否则我回来定然骂你!”夏氏扛着锄头走了。
胡莺莺坐在院子里,瞧着满满一碗糖水蛋,烙的金黄色的饼,郁闷一扫而光。
她正吃呢,院子门口又来个人,原是住的不远的周大娘。
周大娘是来刘家找夏氏的,见夏氏不在家,就盯上了胡莺莺。
“你早饭咋这个时候才吃?”
周大娘紧紧盯着桌上的红糖蛋和细面焦饼,心里十分讶然!
刘家的二儿媳妇竟然背着家里其他人吃这样的好东西,其他人下地干活,她躲在家里吃这个?
夏氏也太不会管儿媳妇了!周大娘心想,她得找机会跟夏氏好好说道说道!
胡莺莺跟周大娘不熟,站起来笑道:“早上没吃饱,我娘又给做了些。”
周大娘嘴上笑笑,出了刘家的门就嘀咕起来,一路上遇到人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内心的震撼全部倒出来。
“你们不知道!刘家的老二媳妇在家偷吃糖水鸡蛋,细面焦饼!啧啧,我还没见过这么好吃的儿媳妇!不是都说夏氏疼她么?怎么疼出来个白眼狼?”
周大娘自认为抓住了刘家儿媳妇的大毛病,跟村里其他几个妇人说了一通,几人活儿也不干了就跑去找夏氏告状。
夏氏正忙呢,翻了个白眼:“你才偷吃!你全家都偷吃!我儿媳妇是那样的人么?那是我让她吃的!我疼她,我愿意让她吃好东西!你们管得着吗?”
周大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你,你咋这样啊?夏氏,我以前认识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夏氏啥时候也没有这么大方过呀!
其实,夏氏的确不是大方的人,但刘家种种好运,确实都是胡莺莺嫁来之后带来的,夏氏这个人对这种气运非常讲究,因此下意识地就对胡莺莺特别好,也不允许旁人欺负她。
不过,夏氏算了算家里剩下的银钱,如今二成又能读书了,花费自然不小,往后确实不能再这样吃了。
她正想着,胡莺莺来了,因为今儿太阳大,就显得有些热,胡莺莺端了个陶罐,里头装的是自己泡的甘草水,地里干活的人正好也都渴了。
别人家的小媳妇,留在家里干活的人都要抱怨家里的活儿反锁,比地里的还累,谁会巴巴地往地里送茶水?
可胡莺莺来了,刘家一家子都围到地头处喝水,其他家的人便都有些羡慕。
夏氏乐呵呵的:“你们瞧,我儿媳妇真贴心!你们有这么贴心的儿媳妇么?”
其他人暗暗憋着气,别问,问就是没有!
这种儿媳妇在家偷吃糖水蛋,就是再贴心也养不起!
胡莺莺见夏氏这样,也觉得好笑,她找了块草地坐下来,屁股才落地就觉得底下似乎不对,胡莺莺赶紧地拿手去扒拉,她咋觉得这地下有东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夏氏(骄傲脸):我儿媳妇又要捡到好东西了,你们儿媳妇能吗?
众人(拨浪鼓似摇头):不能不能!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