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后,沈衮评价:“老赵比以前废话更多了。”
夏札道:“因为要恋爱了吗,从电话里也能听得出,他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就在这时,沈衮手机响起,“叮——”的一声,是短信提醒。
沈衮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说:“到账了,挺快的。”
一手钱一手货,沈衮走向陈放写好的符咒的架子上,随手拿了一个平安符,塞进一个信封里。因为之前老赵就从沈衮这儿买过一些辟邪保平安的东西,当时就是快递寄送,所以沈衮知道他的收货地址。
至于取件地,只写了甲戌路16号的巷子口。
填写好送收货地址后,沈衮用手机叫了快递上门取件。
过程中,小胖蛟和夏札像两个好奇宝宝一样,看着沈衮的操作。
见沈衮填写好信息,点了确认,夏札这才感慨道:“好便捷的寄送方式啊。”
小胖蛟虽然诞生在近现代,经历过两百年的变迁,可它曾是一只村里不通网的乡下蛟,也是第一次见人寄送快递。因此,在夏札感慨过后,它也瞪圆双眼忍不住跟着惊叹,“哇”了一声。
夏札听见它的叫声,注意力被转移,伸手捏了捏灵蛟的尾巴,说:“厉害吧。”
小胖用力点点头。
沈衮则说:“你更厉害,不再局限于‘叽’,都会说‘哇’了。”
灵蛟:“……”
小胖蛟在短暂的沉默后,冲着沈衮大喝一声:“叽!”
沈衮:“我是在夸你,祝贺你成功完成了智商进化的第一步。”
“叽叽!”你明明是在嘲讽我!
沈衮没理他,转头看向夏札,说道:“你看,它们龙族总是这么不讲道。”
灵蛟:“……”
就算吵架吵不过,面子也不能丢,小胖蛟傲娇地转身,甩着尾巴奔向自己的被窝,心想看在沈衮承认它是龙的份上,它就大龙大量不和他计较了。
每日日常拌嘴到此结束。
一小时后,快递员上门取件,夏札和灵蛟充满好奇地跟在沈衮后面。为了不吓到行人,灵蛟熟练地盘在了夏札头上假装自己是个饰品。
两人一蛟一起去了巷子口。
沈衮将装了平安符的信封递给快递员,跟对方确认了寄送事宜。沈衮身后,两双同样晶亮的眸子充满了新奇,目光炯炯看着快递员接过了那一个薄薄的信封,在一个机器上一番操作输入信息后,将一张二维码贴在信封上,然后把新风放进了快递车里。
夏札的目光无害却专注,留着长发气质不同常人,快递员放好信件后,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夏札便大方和他对视,冲他点头道:“麻烦您了。”
快递员不知为何脸红慌乱起来,赶紧摆手:“不麻烦的不麻烦的!”
说完就动作迅速地坐上他的快递车,眨眼间便走远了。
沈衮:“……”
拳头硬了。
————
那之后,天师博物馆冷清了几日。
十一月初的时候,他们迎来了新的委托者,这位委托者和他们还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一位四五十岁左右的妇女,自称叫做晴姨,先前沈衮和夏札当初天桥下摆摊的时候,曾赠给过她一张天师博物馆的名片。
晴姨略显拘谨,脸色也明显比上次见面时更憔悴苍白,眼下多了深深的青色痕迹。
“真是这里啊,”晴姨进入天博后,看着眼前的院子低声自语道,“我一开始还以为这个地址不存在呢……”
夏札解释说:“只要您手中拿着名片,走进巷子里,就一定能找到天博的大门。”
晴姨闻言,心底稍稍放松了一下。
她以前就有拜神佛的习惯,每月初一、十五的时候,如果有空,就会去认识的阿婆家烧拜一下,不见得多隆重,但心是诚的。可是她也知道,她做的这些就像清明祭祖一样,很多时候只是一种形式,求一个心安而已。
现实生活没有术法,求神拜佛也换不来富贵。
可是,现在她却亲身来到了如此神奇的地方——地图导航上找不到位置,站在巷子外看不到院门,走近了才像从梦中惊醒一样,一个晃神间就站在了写着“天师博物馆”五字的大门前。
这令她深切认知到,这个世界上是有奇人异事存在的。
那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也就不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夏札引着晴姨往屋内走,边走边闲聊了两句。他是长辈最喜爱的那种聪明乖巧的后辈,和他说话时,晴姨的语气和心境都不自觉轻松了起来。
沈衮则去关院门,顺便将回收的天博名片重新打上禁制——名片上带有限制,一位持有者只能使用一次。
进入屋内,夏札惯例为晴姨倒了热茶,然后坐在她对面,等她整理思绪。
沈衮进来后,挨着夏札坐下。
晴姨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道:“小后生,阿姨活这么大年纪,还是有点眼力见的,阿姨相信你们,所以什么都会告诉你们,希望你们能帮阿姨解决问题。事情是这样的,上次你们在天桥底下摆摊那附近,是我的新家的地址,大概今年年中我们一家才刚刚搬过去。本来搬新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自从住进去之后,我就总是失眠多梦,醒来后梦的内容也记不清,但很影响我白天的状态,整个人都没有精气神儿。”
“一开始我还寻思着,可能是换了新环境认床,等过段时间习惯了就该好了。可眼看我们也搬了有两个多月了,我这情况是越来越严重……直到前几天,我的梦变得清楚了起来……”
说到这里,晴姨顿了顿,改口道:“也不能说是梦变得清楚了,就是……就是之前做了梦,第二天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这段时间,我能记住梦里面有一群形状不明、乌漆嘛黑的东西在追着我跑。梦里面的惊恐害怕,以及被追着跑的疲倦感,直到醒了都记得特别清楚,导致我精神越来越差。”
讲述梦里被追逐的感受时,晴姨仿佛又被那种窒息的、无处可逃的恐惧笼罩,双眸渐渐失神,似是魔怔了一样。
“啪——”
沈衮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晴姨瞬间从魔怔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连连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小后生,一不注意我就跑神了。这两天我老是这样,一个人在家待着时候,还总觉得家里哪个角落有东西在盯着自己……我老公说我可能是跟新家的风水相冲,还专门去给我求了个吊坠,挂在脖子上,但是也没什么用,情况还是越来越严重了。到现在我甚至开始幻视幻听……”
夏札边听边观察晴姨周身的气场,听到最后,蹙眉对她说:“那个吊坠可以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说着,晴姨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根红绳。
沈衮在夏札之前接过了那根红绳,翻看过后,确认这东西不会对夏札造成任何影响,才有将红绳递给夏札,两人一起观察绳子细节。
说是吊坠,其实就是一个用黄符纸做的小铜钱,圆形方孔,上面还有朱砂字的痕迹,因为叠在一起的缘故,字的笔画错乱交叠,无法分辨。
“上面有微弱的灵力,是正常的清心静气符。”沈衮下了判断,“就是灵力不怎么强。”
“真的有灵力?”晴姨惊讶,“可我随身带着,怎么一点作用都没有,我本来都怀疑我老公被人骗了,这东西买来的时候还挺贵的。第一次听见价格,我吓了一跳,我平时在阿婆家烧烧香、祈祈福,最多也就花百来块钱买点香和贡品。”
晴姨一说话就停不下来,话题岔的有点远,沈衮拉回她的话头,问说:“卖家是谁,您还记得吗。”
“这是我老公他拜托了朋友帮忙买的,卖家不是咱们市的人,”晴姨回想了一下,“我记得是楠城的天师来着,据说还挺厉害的,好像姓‘陈’或者‘程’……”
闻言,夏札和沈衮不由得对视一眼。
楠城人,姓‘陈’?
夏札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巧合,晴姨说的这个“陈”八成就是罗耀口中那个“陈”。
一时间,不知该说这个世界太小,还是该感叹楠城的天师们业务覆盖范围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