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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太上皇的梓宫移入皇陵,丧钟响彻整个京城内城。

西北王在皇陵直直跪到第二天,他怔怔望着太上皇的墓碑,三十多年前的记忆如梦幻泡影般在脑海中重现。

太上皇牵着他的手步入上书房,弯下腰摸摸他的头:“棠儿要好好读书,若棠儿学的好,等上书房结业,父皇就封棠儿当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不好?”

他天真地睁大眼睛:“棠儿会很努力的。不过,棠儿当了太子的话,皇兄怎么办呢?”

太上皇满不在意道:“这个棠儿无需担心哦,父皇会解决的。”

然而,他结业那年圣元帝发动了宫变,夺走原属于他的帝位。他与安氏如丧家之犬般逃到了西北。

自此,重回京城,夺回帝位,如跗骨之疽,挥之不去,渐渐成了他的心魔执念。

西北王缓缓露出一个笑,轻声道:“父皇失信了,您输给了皇兄。不过,父皇不要怕,棠儿会为您报仇,夺回我们应得的。”

这本就是他应得的!

一名斗篷人无声无息在他身后跪下,低声道:“堂主,如今万事俱备,三皇子决定明日起事,我们可要助他一把?”

西北王似笑非笑:“当然,只有他倒行逆施,弑父杀弟,我们的勤王才能师出有名。”

斗篷人迟疑道:“属下恐怕动静太大,谢嘉树会察觉。”

西北王嗤了一声:“看来,你真的被他唬破了胆子。”

斗篷人垂下头:“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十六岁炼神,简直匪夷所思。”

西北王沉吟道:“神机子怎么说?”

斗篷人有些不安:“只要牵涉此人,神机子的卜算就一无所获。神机子道,此人恐怕来历不凡,或许是上界之人转世历劫……然天界自有转世规矩,并无此人转世登记,除非、除非境界在仙君以上,勘破轮回,能自行送一缕分神转世。”

两人都觉得此说法荒谬,一时静默。

西北王忽道:“再厉害如今也不过□□凡胎,总要遵守人间规则。火、药之伤怎么也要养几个月,到时只怕大局已定。这种世家子弟都是以家族为重,最识时务,只要我顺利登机,他就不会再和我们作对的。”

斗篷人垂下头:“堂主所言极是。明日三皇子一起事,属下会杀光所有皇子,待堂主成功拿下三皇子这乱臣贼子,自然可名正言顺地登基!”

……

颜府。

颜啸迷迷糊糊病了十几日,竟慢慢养好了身体。

颜夫人坐在榻旁与儿子说着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眼里的慈爱、宠溺几乎不加掩饰。

颜如状似无意扫过母亲的手,青白干瘦得令人心生惊骇。就连二哥的神情,也透着几分莫名的僵硬和怪异。

颜如沉默地听着母亲与二哥说话,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她向母亲行了个礼,就匆匆告退了。颜夫人专注地望着儿子,并未察觉异常。

颜如回到自己屋中,想起那日清晨,她去正院请安,经过纱窗,正看见母亲往父亲的茶盅里下药。她绕过回廊,走进正屋刚好瞧见父亲将茶饮毕。

她当时并未多想,直至当天夜里,父亲忽然发了急症,再醒来,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如行尸走肉一般,她才蓦然惊觉不对。

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不是也被邪魔控制了?

颜如不禁浑身发冷。她抱膝蹲在美人榻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眼泪无声无息地滴落,浸入她月白色的绣裙。

她真的很害怕,整个颜府仿佛被一只狰狞巨兽盯上,它张开了血盆大口,随时要将她与家人吞噬入腹。

该怎么办?

惶惶不安中,她又想起了谢嘉树。他师从国师,不仅心地纯良,法力也十分高强,那样恐怖的怪物,他轻易就将之击退,救下了自己。事后,他甚至因为怕累及自己的名声,不肯居功,再未曾再提起此事,让自己得以全身而退。

若自己将家中怪异之事告知于他……他是不是也会出手相助,让她的家人平安无恙?

想到此处,她再也坐不住,迭声唤自己的贴身丫鬟如墨伺候笔墨。

……

第二天傍晚,靖安侯府。

彩墨轻手轻脚地凑到谢嘉树身边,神秘道:“世子,方才我从外面回来,遇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托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

话落,他的眸中迸发出了求知的神采。

谢嘉树对他饱含深意的视线视若无睹,接过信,目光扫过,见无异常就随手拆开。视线触及书信内容,他不由瞳孔微缩。

信中并无落款和任何身份信息,仅有一句话:“当日恩人烧毁契纸,得以逃生,不胜感激。然今家中突生变故,父母行为异常,深恐双亲亦遭遇同样困厄。”

谢嘉树立即看向彩墨:“送信的人呢?”

彩墨一脸为难道:“塞了这封信给我就跑了。”他小心翼翼睃了谢嘉树一眼,试探道:“世子,这是未来的世子夫人来信吗?”

谢嘉树不悦地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太闲了?不如趁着春日晴好,把书房的书都搬出去晒晒吧?”

彩墨瞬间呆若木鸡,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嘉树继续看向手中信纸,心中生出不妙预感。邪道控制颜统领夫妇,难道是想谋朝篡位不成?

控制金吾卫,只能是逼宫了。

他正思忖是否前往颜府一探究竟,忽然感应到九皇子身上的护身符被触发了。

九皇子遇到危险了?

……

九皇子府。

九皇子洗漱过后,抬头就见西洋镜中的影子正对着他微笑。

九皇子有些莫名,自己不说人见人爱,也是面貌端正,怎么会笑的这么丑?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身,然后蓦地回头望去,发现镜中的影子仍保持着微笑,静静地望着他。

九皇子瞬间毛骨悚然,大声唤人。

无人应答。

他不敢迟疑,几步向外奔逃。府中一片冷清,只见往日井然有序的九皇子,仿佛一夕之间沦为鬼屋一般,再无半丝人烟。

他脚下不停,往府外而去。然而跨出大门那一刻,他又回到了屋中,镜中自己的影响仍微笑着,笑容不断加深,逐渐变得怪异而扭曲。

镜中人伸出了一只手,穿过镜面,直直朝他而来。

九皇子全身僵硬,丝毫无法动弹。他的额间已冒出冷汗,显然处于极度的恐慌当中。

那只手不断伸长,变得又细又尖,然而,在碰触到他的瞬间,胸口处的护身符骤然发出一道刺目光亮,那只手变得焦黑,镜中人随即发出痛苦的惨叫。

九皇子身体一松,重新恢复了力气,他查看着四周,缓缓朝后退去。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空气剧烈波荡。眼前的镜子随之碎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谢嘉树立于他身前,关切道:“你没事吧?”

九皇子激动之下,本能地扑上去抓住谢嘉树:“嘉树!太可怕了……我再也不用西洋镜了,还是铜镜好,朦胧美!”

谢嘉树:“……”

……

圣元帝自服用了九皇子献上的灵液,病渐渐有了起色,最近重新打起精神,为九皇子讲解朝中局势及重要奏折,时不时让九皇子针对奏折提出解决方案。

待九皇子出了宫,寝宫里堆的到处都是陈年的奏折,显出几分凌乱。

因奏折机密,最近除了戴权,其他人都不再被允许进屋伺候。寝殿里只点了一盏宫灯,有些冷清。

在这样的寂静中,外面糟杂的动静变得异常清晰。戴权沉下脸,悄悄出去查看,很快却跌跌撞撞跑回来,浑身哆嗦,声音也发着颤:“陛下,三皇子带人打进来了!”

伴随着他的声音,外面的械斗之声愈发大了。

圣元帝刚躺下,闻言慢慢坐起身,眸色晦暗:“他一无兵力,二无权柄,凭什么打进皇宫?金吾卫都是废物不成?”

戴权战战兢兢地爬过去伺候他穿鞋,披上衣服,道:“奴婢瞧着,三皇子身边的人,正是颜统领!”

圣元帝闻言神色微变。

金吾卫叛变了?

宫中守卫分为两股力量,一是禁卫军,二是金吾卫。禁卫军贴身守卫皇帝,由圣元帝亲自执掌。金吾卫守卫各宫安全,由颜朝清统领。

入夜后各宫都会落匙,不允许私自行动,一经发现,格杀勿论。金吾卫则负责夜间巡逻守卫。若颜统领带着金吾卫叛变,只怕神不知鬼不觉……

圣元帝脸色铁青,由戴权搀扶着往外走去,只见不远处金吾卫与禁卫军已打了起来,伤兵处处。

圣元帝虽染恙,双目依旧炯炯有神,好似燃烧着怒焰,在漆黑的夜里仍威严不减。

门口守卫着两列卫兵,见到圣元帝出来,纷纷行礼。

圣元帝仿佛对森寒刀光视而不见,他拂开戴权的手,直直站在那,目视对面的金吾卫,大喝道:“朕乃大景朝天子,谁敢犯上作乱!”

金吾卫众人闻言,动作不自觉一缓,持刀的手也僵硬起来。

三皇子眯了眯眼,高声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圣元帝眼中闪过心痛,紧接着是暴怒:“给朕拿下这个不忠不孝的逆贼!”

刀兵之声响彻不绝。

三皇子目光冰冷又疯狂:“父皇,您何必生气呢?儿臣这可是向你学习啊!儿臣如此肖父,父皇不开心吗?”

圣元帝听得此言,忽然遍体生凉。

三皇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只要父皇将皇位禅让给儿臣,儿臣保证父皇一应待遇丝毫不减,甚至远超您对太上皇!有儿臣替您守护这万里江山,父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一字一句:“父皇,您老了,也该歇歇了。”

圣元帝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冷冷道:“蠢货!你手中毫无兵权,被人哄了几句,就敢发动宫变。你以为接下来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

三皇子狂笑:“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父皇依然瞧不起儿臣!哈哈哈哈哈!儿臣不需要兵权,只要手中有父皇,谁敢动儿臣?”

他举起手中佩剑,大吼道:“给朕上,今日在场诸将士,皆是拥立之功!待朕登基,全都加官进爵!”

圣元帝气得几乎喘不过气。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写定亲副本啊,为什么朝堂还没写完嘤嘤嘤

不过快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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