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的动作十分隐秘。
围观群众只能看见严野摁着一个女生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怼,怼着怼着突然停住了,然后严野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精彩。
一开始是面色一僵。
一僵后是最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然后那条直线突然就开始拐弯抽搐。
抽搐像是会传染,随后太阳穴在跟着一起抽。
最后从局部抽搐,转移到浑身抽搐。
围观群众都是一群视力极佳并且素质很高的围观群众,具备身为一个围观群众的优秀自觉,即便一个个内心都快种出一片草草草草草原,双唇依旧闭得紧紧的,坚决不发出一点声音!
“你给我……”这几个字从牙缝里蹦出,严野感觉格外艰难,“松口。”
叼着肉的兔子疯狂摇头,牵动间,严野浑身的感官都聚集在了胸前一处,疼得他脸色发白。
他妈。
“松!”
叼着肉摇头。
“松开!”
叼着肉摇头。
转眼间,两人的处境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严野的手掌悬在郝甜脑袋上方,想要往下落,又怕激怒愤怒的兔子。
被她叼住的地方除了疼以外,还有一股让严野感到非常羞耻的酥麻在侵袭四肢百骸,打了半天球没感觉到累的双腿突然有点软。
他把手轻轻地放在钢牙兔子的脑袋上,简直用尽了毕生耐心,低声哄道:“乖,松口。”
力道轻了一瞬,然后又重了两下,接着还磨了磨牙。
严野忍着上涌到喉间的闷哼,双手举起来,第一次对一个人投降:“好好好,我知道你现在说不了话,你别说,我说。”
完了,加重语气提醒:“别磨牙,你要磨牙明天我给你买个磨牙棒,但不准在我身上磨牙。”
兔子叼着肉点了点头。
严野那向来不是嘲讽就是嚣张否则就面无表情的脸,当下精彩得宛若调色盘,他闭着眼睛,咬牙切齿:“不准动!”
兔子这次叼着大灰狼的肉非常乖巧地没有再动。
翻了车的大灰狼开始试图给钢牙小白兔讲道理:“女孩子不应该有这样的行为,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实际是在耍流氓吗。”
说完,大灰狼顿了顿,低头悄悄看了眼怀里的小白兔,试探着继续。
“我不扯你辫子了。”
“也不叫你丑八怪了。”
“以后去网吧带上你。”
“嘶……行行行,再也不给你看小黄|片了。”
良久后,严野把掌心落在她脑袋上,试着轻轻往后推。
郝甜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闭着眼睛,顺着这个力道就松开了嘴。
某个难以言喻的部位这会儿已经痛到麻木,严野面无表情,缓缓抬起了手,作势就要抽兔。
郝甜眼疾脑快,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脑袋像颗炮弹般狠狠朝他胸膛撞去,撞完转身就跑。
“唔。”严野被突袭个正着,弯腰往后退了几步。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郝甜埋着头疯了般往前跑。
阙贝妮和秦妃叫了她一声,她没有停,闭着眼睛跑出篮球场,再跑到橡胶操场。
耳朵烫得快要化掉了。
可能已经熟了。
能吃了。
双腿不听使唤地奔跑在跑道上,一圈,两圈,再来一圈,她还可以再跑无数圈。
跑吧,跑起来脑子就没有空去想别的了。
跑起来,忘了她咬了严野。
跑快一点,忘了她不但咬了严野,还咬了严野的凸。
她、咬、了、男、生、的、凸!
它不是奶嘴!
它!是!凸凸凸!
跑跑跑,再跑快一点。
冲冲冲冲冲!
去你的凸凸凸凹凹凹!
撕破风,撕破阳光,撕破记忆。
撕撕撕。
咔嚓咔嚓咔嚓。
细碎的阳光落在闭着眼全速奔跑的少女身上,她一脸的绝望,仿佛身后有人提着刀再追。
阙贝妮一脸呆滞地看着那个围着操场一圈一圈疯跑的人:“妃妃,甜甜是不是被严野气疯了,你看看她还有救吗。”
秦妃双手抱胸:“看起来是气得不轻啊。”
从她们的视角只看到严野扣着郝甜的脑袋一个劲儿往怀里怼,然后俩人似乎陷入了某种迷之胶着状态,再然后就是郝甜一脑袋把严野撞退,她撒丫子就跑的画面。
眼看着郝甜还没有停下的趋势,之前的围观群众从篮球场转移到操场继续围观,阙贝妮和秦妃对视了眼,两人跑到半道直接把郝甜劫走了。
“我还可以跑!”郝甜挣扎,双手对着空气一阵儿抓。
“是是是,我们知道你还能跑,”秦妃安抚,“不但我们知道你能跑,这下估计全校都知道你很能跑了。”
“继你八只鹅的大生意后,”阙贝妮也说,“你奔跑女疯子的名号也即将席卷校园。”
“你要火了。”秦妃说。
“你又要火了。”阙贝妮说。
郝甜被她们俩拖进小树林,找了一片无人空地,三人齐齐瘫在了草坪上。
蓝天白云,清脆鸟鸣,树叶婆娑。
因为运动,也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在陌生却熟悉的环境中慢慢平息下来。
冷静下来后,心头顿时涌上一股让人心慌意乱的迷茫。
他把严野咬了,严总会不会扣她工资啊。
除了对五百万的担忧之外,另一种茫然无措也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这下好了,近乎没得套了。
严野肯定生气了。
她翻了个身,对上阙贝妮的目光。
她一顿,翻了回去,再往反方向翻,对上秦妃的目光。
再一顿,继续翻回来,四肢大敞摊着,瞪着蓝天白云。
“今天天气真好。”她说。
“今天。”阙贝妮双手枕在脑后。
“天气真好。”秦妃双手交叠放在小腹。
“在这么美好的天气之下。”阙贝妮翘起了二郎腿。
“我们是否有那个荣幸聆听你的故事。”秦妃矜持地扯了扯被压着的衣领。
耳朵今天的温度已经超标了,郝甜抬起双臂挡在脸上,用行动表示了她不讲故事。
清风拂面,暖阳当空,三人在小树林里摊到下课铃声响。
回教室的路上郝甜一直垂着脑袋。
害怕见到严野,这种想法在下午最后一节课即将结束都没有看到严野时,顿时转变为担忧。
不会给咬坏了吧。
她当时气坏了,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
最后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是位漂亮的年轻女老师,从进教室后就没说过一句中文,郝甜全天的瞌睡都聚集在了这一节课,趴在桌上迷瞪瞪望着旁边空着的课桌。
实在听不懂,她把英语书竖在桌上,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关掉声音,点开qq。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句“丑八怪”上。
她不丑,她全村第一好看。
郝甜下巴垫在课桌上,压出一层双下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了戳,半晌后,开始打字。
hao:。
先发个句号试探一下对方的心情,再侧面表示我有话要说,如果可以我们能不能聊聊。
一个简简单单的句号,在它包含了无数深意时,它就变得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句号了。
它是一个有内容的句号了。
郝甜等了一会儿,聊天框没有反应。
嗯,一个句号可能还不太能表达出自己想要和对方聊一聊的心情,所以对方装作没有看见,她应该拿出自己的诚意。
hao:。。
这次等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郝甜忍着瞌睡,听着英语老师用她好听的声音讲着完全听不懂的内容,依旧坚强地没有睡着。
趁英语老师转身在黑板上画符的间隙,她赶紧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对话框里只有她诚意满满的三个句号。
郝甜咬着大拇指。
严野是生气了吧?
一定是生气了。
该怎么哄啊?总不能让他咬回来……
周围响起一阵儿口哨声。
严野视若无睹,靠在满是涂鸦的墙上,指尖夹着烟,眼皮没精没神耸拉着。
隐隐泛痛的胸口牵引着他无处释放的火,胸腔里憋着一股气,不发就会爆炸。
兜里的手机响了好几声,他没管。
“阿奇,你带严野来是什么意思?”对面的胖子还在说,一直逼逼逼个没完没了,从他来到现在属他嗓门最大。
严野有点烦,掀起眼皮,捏着烟的食指朝他指了指。
胖子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不好看。
阿奇猛地吸了一口烟,把烟蒂丢地上碾熄。围在他身边儿的几个人下意识就握紧了手中的钢管。
“别这么紧张,”阿奇笑了笑,一指严野,“我只是在路上碰巧遇到严野,他听说你们老大打球挺厉害,喏,非要跟来。”
他确实是在九街旁边碰巧遇到正一脸不爽骑着机车狂飙的严野,那跟吃了八桶火药的人听说九街新来了个打球挺厉害的人,就跟着他来了。
不过他和胖子有矛盾,再加上严野在九街的名声,胖子他们就直接误会他是带人上来找茬的。
胖子看了他们两眼,朝身后的几人挥了挥手,其中一人转身往地下室跑。
“我只能帮你们递句话,”胖子这话是对着严野说的,“我们老大愿不愿意跟你打我不能保证。”
阿奇吊儿郎当笑了笑,扔了包烟过去:“谢了啊兄弟。”
“谁他妈跟你是兄弟,别乱认。”胖子接过烟,看了眼牌子,直接揣兜里。
下去递话的人很快回来,那人看了眼严野,没说话。
不多时,楼梯口响起一阵儿脚步声,一直垂着脑袋的严野终于抬起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凸给我锁了。
好了,现在就来猜猜凸凸凸凸凸凸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