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霸总一出手
金红的太阳垂在半山，一行归鸟啼鸣而归。
猎丿枪划破寂静的傍晚，惊扰飞鸟的长队。紧随其后的，是猎犬出动，吠叫着叼回猎物。
“老了老了，准头不好了。”
说话的老人年愈60，但绝无半点颓暮之气。他叫肖易和，是肖因与肖漫的生父。
陪在一旁的，还有身穿猎装夹克的肖因。换下正装的他，依旧通身逼人的气势。大约这种威压，早已深入他的骨髓。
包裹在皮革手套下的手指勾住扳丿机，在瞄准猎物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勾动。
一声枪丿响划破天际，伴随着哀鸣，猎犬再度出动。
肖老先生说：“不错，一击即中。”
肖因放下猎丿枪，神情平静又冷淡，即便是面对亲生父亲的夸赞，他也只是象征性地颔首。
肖老先生意味深长地说：“但我希望，你做其他事情的时候，也有这种准头。”
肖因没有打哑谜，直接将话挑明：“您指的是订婚的事吧？”
肖老先生点头：“听说，苏家的孩子最近闹出不少事情。”
肖因垂眼填子丿弹，似乎并不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小打小闹而已。”
肖老先生嗤笑：“再怎么小打小闹，订婚的事情也被推迟了。”
肖因很冷静，自信大局在握：“他一时无法接受，耍点小计谋拖延，倒也无伤大雅。”
“无伤大雅？”
肖父不禁发笑：“我想，你得看看这个。”
肖漫接过手机，看见一条来自异国的新闻，标题是#狂欢节迷情之夜情侣特摄#。跟在稿件后面的照片中，占有最大版幅的，赫然是苏晏与肖漫。
照片上，肖漫自身后拥住那人，唇畔似笑非笑，似在低声耳语。苏晏没有抗拒的神情，在跳舞，在狂欢。
刹那之间，肖因的神情如风雪骤至。
他们一起去了国外，一起度过狂欢节，在本该订婚的日子里……忠诚是最最可贵的品质，可惜的是，大部分人都没有。
苏晏，食言了。
肖父又说：“肖漫想上手谁我都不管，唯独苏家的孩子不可以。”
“订婚、结婚，是我们吞并苏氏的两步棋，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差错。”
“如果苏晏实在无法掌控，就换一个人。”
“请您放心。”肖因交还手机，眼中的寒光凝成冰棱，锐利又冰冷，“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还不想放弃苏晏。”
肖因匆匆走出猎场外，坐上专车便走。
司机发现气氛冷得让人发抖，刚要开口询问，就在助理的眼神提示下闭嘴。
肖因坐在后座，皮革手套包裹的指端不住请点膝头。
沉思过后，他漆黑的眼中陡然迸发出一簇光亮，锋利又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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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另一端，已经是上午。
然而，海岛的雨季已经到来，今天的太阳没有照常升起。阴沉沉的云层压在头顶，让一切都像抹了一层铅色。
苏晏按原计划去高山茶园，可惜还没来得及参观就惨遭暴雨。当他急匆匆走进挡雨棚，一转身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肖漫半长的头发早被雨水淋得湿透，微蜷的发有水珠滴落，在肩头洇开一片水花。
苏晏不禁惊呼：“怎么又是你？在我身上装定位器了？”
肖漫指了指后背的猫包，解释道：“带猫爷出门散心，半路遭遇大雨。我可没有跟踪你，是我和你的缘分太深。”
苏晏嗤笑，满脸写着不信：“你可真是会哄人。”
肖漫看见，苏晏的脸颊还挂着水珠，剔透无比。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端轻触苏晏的面颊。
闷热的雨季使人心燥，只听“啪”的一声，苏晏打开了肖漫的手：“肖漫！”
肖漫立刻举手投降：“你比猫爷还凶。”
就在这时，猫包里的猫爷探出头，对着他们挥挥爪：“喵~”
肖漫和苏晏同时一愣，又望向猫爷，异口同声地发笑。
半小时后，大雨停歇，只是天色依旧灰沉沉，云层上恍如擦上了铅色。
苏晏抬眼看天色：“还有大雨，今天先回酒店吧。”
肖漫把猫塞进包里，背着跟上来：“一起回。”
茶园门前，有人刚看见他们走出来，便立刻背过身去，假装看手机。
苏晏皱眉，自言自语：“偷拍？”
他想过去一探究竟，还没走几步，就被肖漫搂住肩膀。肖漫在他耳畔嘱咐：“别过去，有人在跟踪我们。”
“跟、跟踪？”苏晏一怔，脚步顿了顿，“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肖漫眸光渐沉，心中早有答案，嘴上却不说，只是提醒苏晏：“除了看手机的男人，还有咖啡屋外椅子上的那个。”
苏晏按照肖漫的指点望去，果真看见一个看书的男人。但他由始至终低着头，没有多看旁边一眼。
肖漫提醒他：“不要盯着看，继续往前走。”
苏晏回过神低声问：“你怎么知道他在盯梢？”
肖漫飞速扫过看书的男人，轻声说：“下雨天还坐在路边看书，不是呆就是傻。”
苏晏惊叹于肖漫的机敏，又不禁疑惑：“我们在国外，人生地不熟，为什么会被人追踪？”
肖漫回答：“这个……我也想不明白，但不像是打劫的。我没见过半路抢劫，还要人放风盯梢。”
高山茶园有很长一段路需要步行，苏晏和肖漫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
“肖漫先生，请稍等。”
山下，一辆车倏然窜出来，拦住他们的去路。陌生的异国男子显然有备而来，只看一看，便知道谁是肖漫。
肖漫驻足，下意识地将苏晏护在身后：“我想，我们并不认识。”
异国男子回答：“但我的老板认识你。”
肖漫皱眉，警惕地问：“谁？”
男子笑而不语，送上手机。
肖漫将信将疑地接电话，冷声问：“你是谁？”
“肖漫。”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肖因的声音。
肖漫流露出一瞬的惊愕，继而沉声问道：“怎么是你？”
肖因无视他的疑惑，兀自说道：“你该回国了。”
肖漫问：“有事？”
肖因回答：“爸爸希望，我们能在同一天订婚。所以，你该回国准备相应事宜了。”
肖漫惊愕至极，猝然攥紧手机。“你说什么？！”
“人选是爸爸定的，楚家的女孩。”
“你是设计总监，她是金融高管，理应强强联手。”
电话那头，肖因全然没有同他商量的意思。这通电话，是下达通知。
“这件事先不要公布，我要和肖老先生谈一谈。”
肖漫从来不唤肖父“爸爸”或是“父亲”，因为在他心中，那个男人不配。
肖因不是来与他商量这件事的，转而说道：“把电话给苏晏。”
肖漫望向身后的人，没有递电话，直接掐断。尔后，他对苏晏说：“走。”
苏晏还不知道肖漫也有了订婚人选的事情，诧异地问：“发什么事情了？”
肖漫只是告诉他：“没什么，肖因知道了我们一起在国外。”
听到这话，苏晏心凉了半截：“什、什么？！”
苏晏的态度激起肖漫的嫉妒心：“怕什么？或者说，你很在意他？”
苏晏没好气地回答：“我躲他还来不及。”
肖漫满意地点点头，又补了一句刀：“他还想跟你通话，但我把电话掐了。”
苏晏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你这家伙——”
肖漫抱着手臂问：“怎样？”
苏晏忍不住踹他：“你真是我的命中克星！”
肖漫和肖因这对兄弟，同父异母不同心，彼此都想朝对方背后捅一刀。
原主那个傻瓜夹在中间，不断被这对兄弟撕扯，最终粉身碎骨。
苏晏最怕的事情，就是激起肖因的偏执欲。原以为远在国外就可以稍稍放松，谁知行踪早被人家掌控。
无论如何，苏晏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就在这时，苏晏接到肖因拨来的电话。他与肖漫互望一眼，继而接通。
“坐上那辆车，他们会把你送上私人飞机，现在就回国。”
肖因不是来请客吃饭的，语气强硬，全一副没得商量的姿态。
苏晏这人，生来就有反骨，最恨受人约束：“肖因先生，我的假期还没有结束。”
电话那头，肖因的声音平静而冰冷：“已经结束了，在闹出更大的风波之前，快回来。”
苏晏随即冷笑：“有没有结束，我说了算。”
肖因加重的语气间，透出威慑的意味：“苏晏。”
苏晏并不退缩：“我在听，请说。”
然而，肖因并没有咬牙切齿地说出什么威胁的话，只是提醒他：“你看一下手机。”
与此同时，拦住他们去路的异国男子送上另一部手机。手机显示的是一张照片，起初，苏晏并没有看明白。
然而，在他看清的刹那间，猛然捂住嘴，在一旁干呕。
肖漫一惊，想要上前查看。
异国男子旋即收回手机：“肖总说过，除了他，别人不能看。”
肖漫轻拍苏晏后背，低声询问：“那是什么东西？”
苏晏连连干咳，咳到作呕：“是陈雪戎……我看清楚了，一定是他……”
肖漫仍不明白：“一个人而已，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此刻，苏晏的脸色苍白无比：“你不明白的……因为，那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