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魏苒心绪起伏,盘算起日后脚底抹油的大计,额头忽被温热之物轻轻一碰,随即身上的压力顿减,魏苒扭头看,元弈已不在帐中,她抹一把脸,冷汗涔涔。
殊不知咫尺之隔,另一方同样也不好受,元弈坐在床沿,心中波澜的犹未平静。
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到底有什么魔力?害他刚才心生绮念,险些十数年的定力一朝化为泡影。
他倾尽理智终于悬崖勒马,只烙下了蜻蜓点水的一吻,若无其事地起身。
魏苒拨开绯色的流苏帐子,觑一眼元弈的背影,看见他正利索地穿戴,思量她要不要上去帮把手。
犹豫再三,她还未付诸行动,只听元弈轻声道:“小苒儿,男女有别,不该碰的地方不能碰。”
不就是唯恐他人觊觎他的财物,魏苒不屑地努努嘴,“殿下与我是夫妻一体,有什么宝贝是我动不得的吗?”
讨好自己的衣食父母南安王于今后有利,然而经过了一番惊吓,此时的她委实扮演不了千依百顺的贤惠妻子。
元弈托起她小巧的下巴,危险地眯了眯眼,慢声说:“小苒儿当真想与我一体?”
魏苒心尖一颤,对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
“咚咚……”外间有人扣门。
往日媛媛都会赶早过来替她梳洗,今日魏苒吩咐过不必伺候,一大清早会是谁呢?
“殿下、王妃,奴婢们可以进来吗?”
声音有些耳生,必不是媛媛,魏苒猜疑中还未张口,元弈先自淡淡应了声:“进。”
一群婢女捧了铜盆、手巾、茶碗等物鱼贯而入,二话不说替魏苒更衣梳洗。
魏苒任由她们打理,坐在镜前幽幽地想,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就是她往后的日子吗?
刚从帐内出来,又经过之前的忧恼苦思,魏苒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尽,诸婢一边伺候,有人一边掩嘴窃笑。
魏苒发现她们看自己的神色有几分异样,秀眉微拢,忍不住问出口:“以后你们也会这样伺候我?”
其中一名年长些的婢女答道:“以后咱们就是王妃屋里的人了,伺候您是奴婢们的本分。”
魏苒挑了挑眉,这意思是说,日后她们与媛媛一样作为贴身伺候的人,要与她朝夕相见?
诚然与媛媛相处一月有余,魏苒也习惯了这个形影不离的小尾巴,但媛媛单纯无邪,老实可靠,不比有些老油条明里恭敬,暗里就知道编排主子的是非。
魏苒也不是个死脑筋,她如今身份不同了,屋里屋外总要有几个使唤的人,但眼下这几个……
魏苒明眸顾盼,观察过几名婢女,模样是一个赛过一个,看得出也是个顶个的伶俐,但自幼的困苦与前世的际遇让魏苒善于体察世情人心,她看几眼便知,这几人可不像媛媛实诚,表面对她恭敬,背地里自持姿色不俗,指不定动什么歪心思。
对于这些奴籍的女子能出人头地的途径无非是爬到男主人的床上,当个通房甚至于姨娘,也可安享富贵。
魏苒与元弈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元弈喜欢谁,收谁入房,她可管不着,也不想管,但她自己却不想做别人上位的跳脚板。
前世管流烟的例子深深告诫她,女人的嫉妒心是杀人的刀,对急于想上位的女人,自己不能不慎,要不然哪一天被出卖了也懊悔无地。
梳妆已毕,魏苒打发走了几个婢女,单独对元弈说:“殿下,伺候的人多了我不喜欢,我身边只一个媛媛就够了。”
“不成。”元弈言简意赅的否了她。
南安王妃身边怎能只有一个贴身的小丫头。
魏苒嘟嘟嘴,又扒住他锦袍的袖管,柔柔糯糯的央求:“那伺候的人可否容我自己选择?”
若身边一定得多几人凑数,宁可自己挑人,她信得过自己的眼光。
元弈低头看,刚装扮一新的魏苒粉面桃腮,这些时日汤汤水水的滋养颇见成效,小小瓜子脸上杏眸灿亮,殷切望着他,让人怜惜得不忍拒绝她的请求。
他轻轻一捏她的下巴,吐出一个“好”字,转身出了房门。
很快魏苒见识到了元弈雷厉风行的做派,用过早膳后,胡二娘就领了数十名婢女跪在房门外供她择选。
魏苒可不是狂蜂浪蝶,会被乱花迷了眼,她把这些人端详一遍,挑了四个面貌敦厚的粗使丫头。
虽说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魏苒看不进她们心底去,但相由心生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魏苒又为贴身的丫鬟犯了难,身边的人便如她的手足眼睛,绝不能出丁点岔子。
媛媛在旁边看着,心里庆幸,王妃挑个人这么慎重,自己论模样论灵巧比这些人又强在哪里?好在主子还是姑娘的时候,自己就跟了伺候,不然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做苦活。
魏苒斟酌再三,忽瞅见人堆里一名瘦长的丫头。
这丫头看来年纪稍长,总有十□□岁的模样,皮肤微黑,面容有股刚硬的劲儿,规规矩矩跪在地上,且目不斜视,不似别人或垂头,或眼睛东看西瞟飘忽不定。
“就她了。”魏苒指了指这小麦肤色的丫头,定下贴身伺候的人。
胡二娘顺她所指看去,桃花媚眼略现出一抹讶色,她肃声问:“你什么名儿?给王妃报上来。”
“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