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娇满脸不耐烦,把嬉皮笑脸的许伟杰给推到一边,径直朝做出鲜花饼的工人走来。
“你做的鲜花饼很好吃,你叫什么名字?”许娇娇和气问道。
她对这个瘦弱小姑娘有点印象,先前查看工人卫生情况,就她勉强合格。
许娇娇又扫了一眼案台,用完的器具洗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归类摆好,非常符合她的观感。
李小春不光在家里是个隐形人,在厂里也是一样,从来都是闷声干活,很少或者几乎不跟人交流。
当看到许娇娇向自己走来时,李小春脑子一片空白,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似的,低着头不敢看她。
许总身上好香,比鲜花饼还要香,李小春胡思乱想着。
对于这种胆小的小姑娘,许娇娇很有耐心,她又问了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站在一边的李国华恨不得替李小春回答了,要是换成他,绝对不会冷场,让许总跟着尴尬。
李小春抬头看了眼许娇娇,红霞从脸颊爬到脖子,就跟熟透的柿子,细声细气道:“许总,我叫李小春。”
问清楚小姑娘名字,许娇娇当场宣布,“经过我和小许总品尝,李小春做地鲜花饼全场味道最佳,所以,李小春涨一百元工资。以后,你们中间有谁工作突出,也照样加工资。”
接着,许娇娇点出八个看着老实,有潜力的工人,以后跟李小春学做鲜花饼,专门负责最重要的工序。
剩下的工人则被安排负责其他工序,比如和面揉面等体力活。
现在一切都还在起步阶段,等以后达达食品厂发展起来了,许娇娇会考虑采购生产线,这样就能省去很多不必要地人力。
工厂这边的事情暂时安排妥当了,许娇娇坐等鲜花饼成品出来。
下一步是该考虑鲜花饼销售的事情了。
鲜花饼作为一种地域型美食,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新兴食品。
被消费者接受以至于成为日常时不时会采购地食品,这就需要大量地营销,让他们不知不觉间习惯鲜花饼的存在,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
但营销不能盲目,要找准一个切合点,这样才能起到画龙点睛,事半功倍的作用。
而许娇娇在耐心等待那个恰当地时机,能迅速占领市场。
今天是李小春十八年来过得最特别的一天。
她的手艺被漂亮地让人不敢接近的许总肯定了,许总因此还给她涨工资了。
从十五岁初中毕业进食品厂到现在,她就从来没涨过一分钱工资。
当初要不是李厂长看她可怜,收留下她这个明显不合格的工人,如今她还不知道飘落到哪里。
李小春知道自己力气小,干活不如别人迅速利索,那她就多做事,别人都不愿意做的繁琐活计,她就去做。
这样一个毫不起眼,默默无闻的她居然当众被许总夸奖肯定了,这种肯定甚至比涨工资都让她开心。
一想到这些,李小春激动地小脸红扑扑。
许总不仅人长得漂亮,心眼也好。
为了不辜负许娇娇的信任,李小春像模像样地当起小师傅,尽职尽责地指导那些比她大很多的工人们怎么做鲜花饼。
要是哪里做的不对,她也大着胆子指出来,一点没有敷衍了事。
许总对她这么好,那她也不能没良心。
下班铃声准时响起,结束了一天工作的李小春,一点都没觉得累,精力充沛的还可以继续工作。
她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李国华正推着自行车朝门口走。
看见她,李国华拍拍自行车坐垫,笑道:“小春师傅,要不要我带你一程啊?”
他们俩都是新华村的人,但平日里私下却没什么交集。
只是今天李国华被许娇娇选中跟李小春学做鲜花饼。一开始李国华还挺不服气的,跟个黄毛丫头屁股后头做事,丢人。
但李小春一反平时地沉默寡言,异常地认真负责,指出他哪里工序不到位,倒是让李国华对她的刻板印象稍稍改变了些。
李小春看了眼李国华,摇摇头,“不用了。”
李国华也就是看见她了这么一说,见她拒绝,挥挥手,潇洒地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新华村
小春隔壁邻居家家里酱油快用完了,提着酱油瓶去供销社打酱油,看到小春后妈满脸激动站在大门口东张西望,不由多嘴问了一句。
“小冬妈,今天家里有什么好事发生吗?瞧着这么高兴。”
小春后妈正愁没人可显摆,于是拉住邻居,滔滔不绝说起来。
“哎呀,都是我家小春的事情。这不是老板看她聪明能干,所以给她加工资了,一加就加了整整八十元,而且只给她加,李国华还有村里其他也在厂里干活的人,都没加工资。这说什么,说明老板就喜欢我们家小春。”
小春后妈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一想到以后每个月能多八十元生活费,脸上乐开了花。
邻居后退了一步,避开小春后妈喷出的唾沫,艳羡道:“真的啊,这个老板可真大方啊。”
“谁说不是呢,现在这个老板比李厂长可大方多了。我家小春在他手里做了三年工,没涨过一分钱工资。我每回让她去找李厂长提加工资的事情,可这丫头随她爸,重情,人又老实,加工资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不痛快,你算一算,少拿了多少工资啊。”小春后妈越说心越痛。
邻居附和了一句,“是啊,李厂长别的都挺好,就是人有点小家子气。”
心里却想着当初要不是你死乞白赖地让李厂长收下小春,连这三年工资都没有呢。
跟棵豆芽菜,瘦的一阵风吹来都要倒地孩子能做什么呢,也就是李厂长好心。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了,忘恩负义的东西。
见小春后妈还要继续说下去,邻居笑道:“小冬妈,家里还等着做菜呢,我要赶紧去打酱油,下回再聊啊。”
“好,咱们下回聊。”
李小春一整天的好心情截止到看见后妈脸之前。
小春后妈看到她出现在路上,喜气洋洋地迎接她,“小春,你可算回来了,让妈等了好一会儿呢,是不是累了?赶紧回屋休息一下,我今天让你爸买了一斤猪肉给你补补身体。”
劈头盖脸就是一阵嘘寒问暖,不知情地人还以为这对母女感情如何深厚。
但新华村里的村民相互间知根知底,只是笑笑,谁也没打搅这对上演着母女情深的后妈继女。
到了家,关上门,小春后妈就变了脸,把李小春指挥地团团转,洗碗洗菜做饭样样都是她来做。
小春爸买的一斤猪肉最后也是李小春做的,后妈的手艺不行,会糟蹋了东西。
做好的红烧肉几乎都被弟弟李小冬给吃了。
小春后妈说了,小冬念书辛苦,要好好补补身体。小春是姐姐,要让着弟弟,弟弟是李家未来的顶梁柱,只有弟弟好了,她才能好。
李小春看了眼吃得香喷喷的李小董,默默吃着齁人的咸菜,她也想吃红烧肉。
达达食品厂生产的鲜花饼经过许伟杰不懈地努力,终于在云州百货商店食品柜台占据了一席之地。
对此,云州百货商店的郝经理很有话要讲,他就从来没见脸皮这么厚,这么会死缠烂打地人。
一开始许伟杰找到他要推销鲜花饼时,他内心是拒绝的。
云州百货商店最不缺各种各样地副食品,他干嘛好端端进一种都没人吃过的食品,进来过留着吃灰,增加库存量嘛。
郝经理就瞅了眼包装精致地鲜花饼,一看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样子货。
但他没表现出来,仍然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许老板,你也看到我们百货商店食品柜台都快塞不下了,真的没地方再进这个……”
许伟杰接口道:“鲜花饼,郝经理,这叫鲜花饼。你可以尝尝,味道绝对没得说。妇女儿童,老少爷们,只要吃过一个,就没有不吃第二个的,这真不是我吹。”
许伟杰一边说着,一边看到郝经理脸上不经意闪过地嘲笑。
心里巴巴委屈着呢,他一个身价千万的有钱人,在这里低声下去,面不改色地夸夸其谈,他容易嘛。
可郝经理没体谅他的不容易,一团和气地说道:“许老板,你们达达厂生产的鲜花饼一看这包装,我就知道这是走精品路线,可我也跟你实话实说,你这鲜花饼进价不便宜吧。”
许伟杰道:“盒装鲜花饼一盒八个,出厂价是十元,建议零售价十二元。袋装单个鲜花饼出厂价是一元,建议零售价两元。”
郝经理看着许伟杰手里的鲜花饼,估摸了一下,八个鲜花饼加起来绝对没有一斤。散称的绿豆饼一斤才八元,哪个冤大头就舍物美价更廉的绿豆不买,而去买那什么鲜花饼。
当然话不能这么直咧咧说出来,要组织一下语言,适当美化一下。
郝经理沉吟片刻,笑着道:“许老板,这个价格说贵也不算太贵,但顾客他们会更倾向价廉物美的食品。所以,不好意思,我不能进你们厂的鲜花饼。希望我们以后会有机会合作。”
郝经理三言两语就把许伟杰给拒绝了,看着他垂头丧气地离开,心里还有点不落忍,又打击了一个年轻人脆弱地心理。
刚才他就应该礼貌地把人家许老板递过来地鲜花饼给吃了,怎么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罪过啊,郝经理感慨。
第二天,当郝经理看到许伟杰精神抖擞地再来找他,不禁想起一句话,脸比城墙厚。
看来昨天他对许老板还是太委婉了,居然这么快就打起精神了,他应该再接再厉,把许老板的信心打击地一无是处。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郝经理还是太要脸了,实在比不过不要脸的许伟杰。
每次都觉得自己言语犀利地能让许伟杰知难而退,可结果每回没高兴两天,许伟杰又阴魂不散执拗地在百货商店堵他。
正应了那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郝经理算败在许伟杰不懈的坚持了。
“许老板,我认输了,我进你们厂的鲜花饼还不行吗?”郝经理苦着脸投降,求放过,现在他晚上睡觉都会梦到眼前这货求他订货。
许伟杰乐得嬉笑眉开,“郝经理,你终于答应订货了,这就对了嘛。你也吃过我们厂的鲜花饼了,不是我夸,味道相当不错吧。对了,你要进多少鲜花饼?”
郝经理:“……”
俩人商量完第一批鲜花饼进货数量。
郝经理直拿眼睛瞅许伟杰,许老板你这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在他这个饱受折磨的人面前表露合适嘛。
许伟杰也以眼神回他,郝经理不止你受折磨,一次次被拒绝,我也很受伤的,大家彼此彼此,互相折磨,现在就让我高兴高兴,不可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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