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
随军拿着匕首向露华走近。
柳织书正轻顺着小孩的背。
小孩迷迷糊糊地安心睡下。
柳织书将他轻轻交给了刚才的小兵。
露华冷眼盯着,不忘继续添油加醋，“割了我舌头，发生的事便能当做没发生吗？”
柳织书挡住了拿匕首的随军，在他面前蹲下。长密的睫毛遮住她清灵的眸,柳织书淡淡道,“知道侯爷为何要割你舌头吗？”
露华:“这话不该问问你们侯爷？若不是心虚他为何离开？若不是恼羞成怒,为何要割我舌头？”
“只有长舌，多言多嘴了才要割舍不必要的东西。”柳织书看了他一眼,看向一旁的露蛛,“你想看他被割舌头吗？”
露蛛瞪了眼柳织书，“你疯了？我为何要看他受害？！”露蛛道完，后又愧疚地看了眼露华,“……这事是露蛛的错。露蛛信了萧珩……阿父回来，我……”
“萧珩是给你什么好处。你这么信他？”露华平静的看远处忽道。
露蛛顿下。
柳织书抬眼，终于开口，“露华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露华的话，像一把钝刀，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磨着柳织书。虚虚实实。
她告诉自己是假的,那人口中说出却像是真的。可气的是，侯爷半分反驳都无。
露蛛盯着柳织书的脸，像是透过那张漂亮的脸蛋看到底下的痛苦难受。露蛛咧开了嘴,笑得得意,“当然是真的！哥哥喜欢露蛛，喜欢得不行！”
露华冷眼:“他不是喜欢你，只是把你当成这人的替身罢了。”
露蛛愣了一下,抿住了唇不说话。
“当成替身又如何？一来二去，男人嘛，你同他心尖尖上的人这么像，他能不碰你？”露华故意刺激一样，话是对着露蛛道，却是盯着柳织书。
露蛛眼神在露华同柳织书之间转了个来回，立马接道，“原来哥哥把露蛛当替身了，怪不得哥哥那些日子对露蛛那么凶，连在床上都不让露蛛睡个好觉呢。”
露蛛挑起眼尾看柳织书，“……你应该也深有体会才是吧？知道露蛛说的是什么……”
“你编谎话的时候，右手小拇指会扣着衣角。”柳织书道，“看那具棺材的时候，你便是如此。你心里知道这人不是你生母，但你又不得不逼自己相信她是你娘亲。”
“胡说！”露蛛面皮忽然涨红，她松开捏着衣角的手，绳子磨过手腕，将手藏到背后。
柳织书起身，拦下随军，“不必割舌，堵住嘴就好。”
随军顿了一下，点点头。
露华盯着柳织书的背影，扫了眼咬唇愤愤的露蛛。
皮貌再相似，内里却是无法模仿的。
怪不得阿父要引她过来。
*
柳织书出了门。
外头湛蓝的天，清新的空气，飞鸟横过山顶。
不远处，随军部队齐整排列。
一身云虎绣纹劲装的人，面容严肃地听着随军的报告。
似有所感，朝柳织书的方向侧过眸来。
柳织书不动声色地撇开眼。
萧珩愣了一下，后牙上下磨了磨，也转开了脸。
随军报告了宫殿内关着妇女，还有其他异相。
萧珩听完，分了一部队驻守在外，看着露华和露蛛。一部队跟着他重新进殿。
“侯爷，柳公子后面跟进来了。”陈副将小声凑到侯爷身边道。
萧珩顿了一下，“随她。”刚要走又停下，“你到最后边走，别让她落在最后一个。”
陈副将得令，“是。”
东南殿。
一群年纪参差不齐的女子惊恐害怕地盯着忽然涌进来的人。
有的甚至肚子还微微隆起。
萧珩制止住随军踏前，停下来，隔着距离问，“你们是何人？为何在这里？”
妇孺们只是蜷缩。
萧珩蹙眉，“不说便都一并带走。”
柳织书从后走了上来，拉了拉侯爷的袖子。
萧珩察觉到，背僵了一下。
柳织书走上前，“大家不要害怕，我们是放你们回去的。还有孩子……会想办法让你们重聚的。”
妇孺中有切语声。
萧珩拉住了柳织书的胳膊，“哪来的孩子给她们？”
柳织书笑笑，没说话。
有年长的妇人挪动了脚，满眼希翼地看着柳织书，“你，你真的能把我的歆儿带给我吗？”
“……还，还有我儿……”
“……我的纯儿……”
……
妇女中顿时嘈杂，争先恐后地朝着柳织书喊着自己孩子的乳名。
柳织书道，“会的，相信我，我们会带你去见你们的孩子的。不要急……”
“不要信她！”妇女中突然传出一声破音的尖锐。一个稍显年轻的女子站起来，披头散发，眼睛红肿，“我见过她！我见过她！她躺棺材里，她同那个人一伙的！他抓我头发让我磕头！磕那个棺材上……还有我的孩子，我的儿……抢走了呜呜呜……被抢走了……”
年轻女子越说越激动，胸脯起伏，甚至跪俯在地不住地呕吐咳嗽。
原本起身的妇女们又惊慌失措地缩了回去。她们是见过那个男子的，这女人被丢进这里两回，一回是刚怀上孕，一回是生了孩子后。
她同她们不一样。她们是北山民，肚子里有孩子的时候，便被抓到这。，有的是跟着孩子来的，孩子被抓走，哭天抢地地追赶过来，也被关进了这里。
这个女人是最近几年来的。
也是她们中唯一一个出到这屋子外，到宫殿里头的。她们也问过自己孩子的踪影，但这人没见过，说只见过一口棺材。
柳织书他们被忽然暴动惊慌的妇女们赶出来了。
外头。
贴着紧闭的门扇。
柳织书叹了口气。
萧珩扫了眼她，“捆起来带出去不就行了。”
柳织书摇摇头，“不好。”这些人被关这里那么多年，太过刺激她们，保不准会做出什么偏激的行为。
萧珩磨搓着手指，“你刚说的孩子是什么事？”
“侯爷还记得之前见过的那些面孔相似的孩子吗？”
“你怀疑是这些人的？”
柳织书点点头。
每当她陷入思考时，便会习惯性地两指托着下巴。
长长的睫毛垂下，投在白皙的面上，一小片光影。
煞是好看。
萧珩舔了舔唇。
他觉得柳织书同他说话，便是先求和的表现。
他也应该有所表示。
萧珩舔了舔唇，脑海里闪过无数话，率先脱口的，“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周围寂静。
萧珩:“……”
随军们心里“哦豁”，眼观八方，却偷偷竖起耳朵。
柳织书是真走神了，她回了个头，迷茫道，“什么？”
有几个小兵没忍住偷笑出声。
萧珩森森磨了磨牙。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兵们: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