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里和罗婶向后一看,才发现王语倚在门框那儿,不知道听了多久。
“小语....”,罗婶喊了一声后就不敢再看王语的眼神,只知道趴在地上哭。
王语脑海一片木然,原来竟是这样,多可笑啊,她顾念着前世的情分,没想到竟然是引狼入室。
她的症状分明和前世彻底发疯之前一模一样,如果这次她是因为吃了药,那前世之所以会发疯,原因也不言而喻,根本不是因为所谓的爱而不得,竟然是人为,而那个躲在背后害死了她的人,不但让她成为疯子,还夺去了她的丈夫和儿子。
而她,像个白痴一样,就连死了都不知道真相,真是可怜又可笑。
“小语。”,顾里要来拉她,却被王语一把甩开,如果不知道真相,她还可以用郑银霜比她好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顾里会娶郑银霜是对的。可现在知道了他娶的竟然是谋害自己的元凶,这让她以后怎么放下这些芥蒂和他真心相处。
“小语!,顾里见自己被甩开,倒没别的情绪,只是担心王语受到刺激。
王语转头看向罗婶:“好,你可真是好!”,如果有可能,她恨不得生啖其肉,她的前世今生所有的遭难都拜这个人和郑银霜所赐,王语捏紧了拳头,就算她这次依然会疯,也要在疯之前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让这两个人得到报应。
顾里看王语气的略显狰狞的脸色,生怕她又被药物影响,情绪失控,“...你去休息好不好,这里交给我来处理,我保证,她和郑银霜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罗婶闻言,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她之所以在知道后还要继续帮着郑银霜下手,就是因为怕死,她还有孩子要养,一脸灰败的扑到王语脚下:“...小语,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骗了,你饶了我这次,饶了我吧,我还有两个孩子在上学....”,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是真的有想过去死。可那是被现实逼的,活着不如死去轻松,才会想到用死亡逃避,但现在跟着王语这么久,早就存够了钱,人一旦有了退路,自然也就贪生怕死了。
“我是真的担心你,才会收了郑银霜的药,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几乎救了我全家,我怎么可能这么对你啊....”,罗婶抱着王语的小腿嚎啕大哭。
“让我饶了你?”,王语咬着牙哆嗦着一字一顿道:“那谁来饶了我?”,谁来还给她上一世本应该拥有的人生?如果她不发疯,就算顾里还是不喜欢她,至少她可以平静的将朝朝养大,让他不至于那么缺爱,走上那样的道路,也许她还可以看着朝朝快快乐乐的长大,然后娶妻生子。
所以,谁把上辈子还给她,还给朝朝?
王语向后走两步,定定的看着罗婶:“...就算你一开始是被骗,但郑银霜告诉了你之后,你依然下手了,说的那么好听,不过还是只在乎你自己而已。我不会放过你的,不管是你,还是郑银霜,我一定要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连带着上辈子那一份,她一定要让郑银霜不得好死!
极度的仇恨反而让她冷静了下来。
“小语....”,顾里开口:“你吃了这么多药,必须要先去医院治病,罗婶和郑银霜的事情交给我吧。”
“不。”,王语看向顾里,平静的过分;“我要自己来,因为我不敢相信你。”
顾里闻言,瞳孔一缩,整个人都绷紧了,不敢置信,所有的拒绝和不接受都没有这一句不敢相信他来得让人难过和受伤。
“....为什么?”,他已经将整颗心都捧到了王语面前,为什么王语竟然会不相信他。知道罗婶和郑银霜所做的一切后,他的心里充斥着狂躁的暴戾,他有多心疼王语,就有多恨这两个人。
王语牵了牵嘴角,明晃晃的讥讽,为什么?因为你上辈子娶的是害了我的人,罗婶也是你找来的。
这辈子她相信顾里没有参与,但她忍不住怀疑上辈子顾里是不是也清白。会不会因为想摆脱她,所以索性将她毁掉,然后和害她的郑银霜双飞双宿。
受药物的影响,她本来就容易陷入偏执的情绪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立刻就在她心里长成了参天大树。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爱与恨不断的拉扯着她的心,几乎要将她撕裂成两半。
“小语,小语?”,顾里眼睁睁的看着王语望着他的眼神从平静到仇恨再到痛苦,一颗心也跟着煎熬。
他不明白为什么知道了罗婶和郑银霜是凶手后,王语忽然对他这么排斥,甚至是恨上了他。
他不能接受王语恨他的事情,只能将其归结为药物影响,他试探着去拥抱王语,轻声道:“小语,我是顾里,你清醒过来好不好?”
王语被顾里拥抱的温度激的回神,她怎么会怀疑顾里呢,她顾里的为人她最清楚,就算真的想要摆脱她,也不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可...可那股如鲠在喉的意难平和不甘,让她再也无法毫无芥蒂的去拥抱顾里了。
她从顾里怀里退出来:“病我会治,罗婶和郑银霜,我也想自己来。”
顾里深深看着她,“好。”王语到底还是如她说的,不敢相信他。
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怅惘涌上心头,就像他朝着光奔跑,好不容易只差一步就能得到了,那束光却忽然照向的别处,再也不肯给他一点光亮。
不过,他会让她信任的,因为这辈子他都打算拥护这束光了,哪怕自己不能拥有。
罗婶在王语那么平静的说出那句话后,就知道她已经不可能再饶了她,瘫软在地上心如死灰。
这天起,顾里陪着王语去医院看病,特意向上面申请了人看住了罗婶,罗婶只能呆在这个院子里插翅难逃。
蔡医生知道王语真的是因为受了药物影响后,十分的吃惊,特别是顾里拿出的药粒,分明就是他研究失败的那一种。
他拿着药粒反复的看,反复的用仪器查看分析,最后得出结论,无论是成分还是药效,都一模一样,他看着药粒喃喃自语:“这不可能啊,这怎可能呢!”,他的那些药已经销毁了啊,怎么还会流出去,而且还流出去那么多。
他立即去找了销毁药物的相关部门,一个程序一个程序的核查的,最后得出结论,他研发的那批药的确已经一颗不差的销毁了。
那么这些药是从哪儿来的?
除了他,就算有药效相似的,也不可能连成分和都一模一样。
除非有人知道了他研发的全部步骤,然后一个步骤不差的复制了他的研制过程,所以才有了成分和药效都一模一样的药。
可他处处小心,这种材料早在第一时间就保管好好了,就怕有心人看去后胡作非为。
而唯一能接触到这些资料的,只有跟着自己研发药物的几个助手。
顾里陪着王语去神经科检查之前,就找到了蔡医生,无论如何,他都需要一个交代,为什么之前还信誓旦旦不可能流出去的药会有这么多被有心人拿去害了王语。
蔡医生恨不得骂娘,这种东西流出去,如果是因为他没保管好材料才发生的,就算不用担责,他自己也要自责死,更可况受害的还是顾里的妻子。
他火急火燎的将几个助理找来,一顿逼问,不出所料,包括小周在内,三个助理都坚决否认自己复制了步骤制药。
“你们以为否认就能没事了?我告诉你们,这次受害的是顾里的妻子,你们可能不知道顾里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他冷笑一声:“如果他想查,没有谁能瞒得过去!”
其他两个助理听了的确很害怕,不过他们怕的是如果真的找不到这个人,自己反而会受冤枉。
小周听了一个哆嗦,手指搅着衣服,是心虚的害怕。
当初她一定是鬼迷心窍了,因为被郑银霜知道了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就被她威胁,让她拿着那些药硬生生的弄死了她的前夫。
郑银霜一开始只是说想和她前夫离婚,如果前夫精神不正常,她才有理由让郑教授同意。郑银霜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让郑教授相信了她前夫情绪不受控,找到离婚的理由,就会立刻停药。可她万万没想到,郑银霜竟然胆子这么大,直接加大了药的用量,让她前夫彻底变成了疯子,清醒的时候屈指可数。
她前夫自杀,小周不知道郑银霜用了什么手段,但她直觉和郑银霜脱不了关系。
要是早知道郑银霜这么疯狂,她宁愿自己那些秘密暴露,也不会被她威胁。
她是提供这些药物的人,到时候郑银霜完蛋了,一定会牵扯出她,那时候就不是秘密暴露的事情了,而是肯定会去吃牢饭。
她还有大好的前程,有一个即将结婚的未婚夫,她不能被抓出来。
小周也和其他两个助理一样,强撑着不承认。
这时顾里和王语从神经科回到了蔡医生这里。
顾里的神情很严肃,检查结果很不好,这些药物本来就药效激烈,加上又服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用医学上的手段立即恢复。
只能停了药,吃些安神的食物或其他温和的药物慢慢温养。
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清除这些创伤,也许一辈子都会受这些药物的影响。
顾里想来问蔡医生这里有没有什么药能帮助王语恢复。蔡医生见自己审问不出来,便挥了挥手让这些助手先出去。
小周和王语擦肩而过的时候,王语忽然出声:“等一下。”
小周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慢慢转过头。
王语将她审视一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认识郑银霜。”
她说的这么笃定,小周心下已经完全慌了,下意识就想否认。
“不不不,我不认识郑银霜。”
蔡医生闻言看着小周;“小周,你也是h大的,不认识银霜吗?”
郑银霜的外貌还有遭遇让她在h大早就出了名,不过小周不是男生,不会对所谓的女神有这么大的兴趣,不认识郑银霜也正常。
顾里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几乎是钉在了小周身上。
“不,你认识,我亲眼见过你们在医院旁边的饭馆见面,还听到你们讨论什么药。那时候我还奇怪你们在说什么药,没想到竟然是这种药,而且转眼就用在了我身上!”,她那时候还以为是郑银霜为了给郑教授治病所以在打听什么药,打死她都想不到这药竟然是害了她两辈子的罪魁祸首。
王语这话一出,除了顾里以外,其他几人顿时一片哗然,刚刚蔡医生还在逼问流出去的药,好巧不巧受害的王语又说了这样的话,这让他们怎么能不震惊。
蔡医生尤其不敢相信;“等一下,嫂子你的意思是,小周把药给了郑银霜,郑银霜又用这些药来害了你?这不可能啊,银霜不是这样的人!”
又是一个坚决相信郑银霜人品的人,王语听了讥讽的呵一声,忍着恨意对蔡医生说:“你以为你是谁,披着一张人皮,你就能看出她是人是鬼了?”,郑银霜是害了她两辈子的魔鬼,她现在又受药物影响,实在忍不住对维护郑银霜的人反唇相讥。
蔡医生被王语说的不敢回话,只好看向小周:“小周,嫂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把药制出来给郑银霜了?”
小周还要否认,顾里冷冷的出声:“既然已经知道了凶手,顺藤摸瓜起来太容易,既然你和郑银霜的碰面都能被小语撞见,那肯定也有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蔡医生面色复杂的看着小周:“小周,顾里他要是真想查你的话,你瞒不住的。”
小周只好承认一半,但还是在强撑,靠着墙:“对,我是认识郑银霜,我们两家住的不远,又是同一个大学的,认识有什么奇怪!可我没给过她什么药,我不知道她那药是哪儿来的。”
其他两个助手见状忙道:“蔡医生的那份材料能接触到的只有我们,我们两个都不认识郑银霜,不可能给她药,所以肯定是你,一定是你!”生怕牵连到他们,两人拼命指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