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便改道往莫城的方向去了。
林墨没想到莫玉儿是个话痨，自打上了他们的马车便巴拉巴拉地说个没完，也不管林墨和周予曦想不想听。
林墨和周予曦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绝望。
莫玉儿自来熟得很，她从果盘里拿了个桔子，边剥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河里吗？”
林墨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唉。”莫玉儿将剥好的桔子分给林墨和周予曦一半，然后边吃桔子边悲凉道：“是我不想活了。”
林墨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莫玉儿道：“我娘才过世了半年，我爹，昨天告诉我他要再给我娶一个娘！老天爷啊，那个女人比我还要小两岁，而我爹已经是个半截身子都快要进土里的遭老头子了，而且那个女人还只是个平时伺候他的丫鬟！这给我的打击太大了。”
“我不同意，我爹说我不孝，说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可是，这跟列祖列宗又有什么关系嘛！我不想跟他吵架，一气之下从家里跑出来。”
说得太激愤了，莫玉儿脑门上都出了汗，她抬手将汗擦了，然后将衣服最上面的那颗扣子解了继续道：“我都出来好几个时辰了我爹还没有派人出来找我，一时之间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所以你就想跳河了？”林墨接话道。
莫玉儿点了下头：“只是老天爷不让我死，愣是派你们经过将我救了起来。”
林墨：“……”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在呼救吗？你要是不呼救谁看得到你？
“虽然我挣扎了一下，但那是因为河水太冷了，若是暖和些，我就死了算了。”
林墨有些不懂暖和跟死有什么联系。
莫玉儿看出了他的疑惑为他解答道：“河水太冷了，体验不好。”
林墨：“……”你这都想寻死了，还管什么体验？
“不过啊，我想明白了。”莫玉儿又道：“我若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女人？”
林墨刚打算说几句赞同的话，还没开口，莫玉儿就转了话锋。
“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你时为什么那么惊讶吗？”
这林墨还真不知道，总不会因为他太好看了莫玉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他这么好的人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周予曦呢，他也没见莫玉儿对周予曦露出这种神情啊。
莫玉儿道：“当然是因为你的瞳色，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拥有浅棕瞳色的人。”
林墨疑道：“难道北荒国没有浅棕瞳色的人吗？”
莫玉儿吃桔子的动作停了一下道：“一看就知道你没怎么见过北荒国的人。”
林墨的确没有见过北荒人，他只是从林凌的记忆里窥得了一二，但是因为林凌从小在黑芒宫长大，他长这么大统共也没下过几次山，所以他也没见过几个北荒国人。
他只知道北荒国是由四个部落联盟组成的，四个部落的人长得各不相同，他见过蓝瞳和黑瞳的北荒人，但是没见过浅棕瞳色的人，但他只以为是自己见的人太少了。
林墨点头道：“的确是见的不多。”
莫玉儿又道：“那我就来给你解答解答，北荒国由四个部落联盟组成，四个部落的人是四个种族，其中两个种族是蓝色瞳，一个种族是黑色瞳，一个是绿色瞳，但是没有浅棕色瞳的人种。所以，你这瞳色很特别。”
原来是这样，不过林墨听完后反倒对莫玉儿最刚开始说的一句话很在意。
于是他问莫玉儿：“那你见过的第一个有浅棕色瞳的人是什么人？”
莫玉儿想到那人脸色便有些发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九岁那年随我娘去塞外，在路上碰到了匪徒，正在要被他们杀害的那一刻，救命恩人从天而降，将我与我娘救了。那时，他就像九天下凡的仙人，所以，我对救命恩人一见钟情了。”
林墨心里想着九岁就一见钟情，这小丫头很早熟嘛。
“那后来呢？”林墨继续问。
“后来？没有后来，救命恩人连个姓名都没留下就走了，唉。”莫玉儿双手撑脸到一旁暗自神伤去了。
“不过……”莫玉儿神伤了没有两分钟，又变成一幅笑模样了，她道：“说起来，你也是浅棕色瞳的人，我先前的救命恩人也是这个瞳色，我还真与你们这个瞳色的人有缘呢。”
马车又行走了一会儿，就到了莫城。
莫玉儿给他们指路来到一家客栈，等他们安置好后才说要回家。在临走之前，莫玉儿道：“赶巧，今晚有个节日，很热闹的，你们要去玩吗？”
林墨想到第二天还要赶路，刚想拒绝，莫玉儿便道：“我与你们一见如故，过了今天往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所以趁着今日你们还在城中，不如一起去热闹热闹？”
林墨想了想，也是，便道：“好。”
莫玉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戌时我来这里找你们！”
林墨目送着女孩远去，等到莫玉儿的背影消失了才回过头来，然后他看见周予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林墨有些奇怪，问他：“你怎么了？”
周予曦垂下眼不愿看他：“你和她聊的挺开心的嘛。”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酸意。
林墨便噗嗤一声笑出来：“怪不得一路都不说话，原来是看我和她聊天不开心了。”
周予曦脸色一僵，反驳道：“我没有不开心。”
林墨点点头道：“那好吧。”说完就上楼去了。
周予曦见人这就走了脸便更黑了。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又觉得烦躁，以前从来不会有哪个人能这样牵动他的心，他不觉得自己对那个人会动真感情，一定是自己当傻子当久了，才这么亲他，等到自己以后回了宫，应该很快就会将他抛到脑后了。
想通了这一切，周予曦立刻觉得心里舒服多了。他嘴角微扯，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上了楼。
林墨进了房间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咕咚咕咚喝了，明明在马车上的时候都是莫玉儿在说，但他怎么感觉像是自己说了很久的话一样，渴得不行。
林墨喝完了两大杯水才好一点，他刚将茶盏放下就看见周予曦走了进来。
他给周予曦倒了一杯水然后走过去拿腔拿调道：“请公子原谅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周予曦眼睛跳了两跳，然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眼睛瞥向别处：“我没有生气。”
林墨心想，这气好像还是挺大的。
然后走到周予曦面前摇了摇他的衣袖，轻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光顾着和别人说话不带你了，你原谅我吧。”
周予曦心想难道他是因为这个就生气的气量狭小的人吗？
林墨在周予曦身边打转，一直跟他跟到了床边。
他见周予曦竟然在他道了十多分歉却依然不为所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他威胁道：“你真的不原谅我？”
周予曦将头侧倒一边理都不理他。
“这可是你逼我的！”说完就扑到周予曦的身上去挠他的胳肢窝。
周予曦一时没有想到林墨这么无赖，一时有些怔愣，便被林墨得逞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就看到林墨整个人都趴到了他的身上，周予曦瞳色一暗，抱着林墨转了个圈，将他压到了身下。
周予曦的一只腿抵在林墨两腿之间，双手压住他的手腕，问道：“你还敢不敢了？”
林墨被人桎梏在床上，一时不得动弹，他没想到这小傻子这么灵活，一下就反将他制住了。小傻子的语气有些霸道，是林墨从来没有听过的，不过他也只归结于周予曦太生气了，所以与平时有些不同。
林墨便求饶道：“不敢了，不敢了！你快放开我，我手疼。”
周予曦俯视身下的人，因为挣扎过的缘故，身下人的衣服有些凌乱，此时他的衣襟有些散开了，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周予曦瞳色一暗，俯下身道：“你拿什么做保证？”
林墨心道，这要什么作保证？难道要他对天发誓吗？他一抬眼就看见周予曦在眼前逐渐放大的脸，周予曦的眸色在昏暗的帐中有些看不清，林墨只感觉他的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天在山洞的记忆再次袭来，他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
周予曦渐渐靠近林墨，他的心头发热，看着眼前柔软的唇只想咬一口。就在这时林墨叫了他一声：“小曦！”
周予曦蓦地睁大了眼，他一时如梦初醒，从林墨身上爬了起来。
林墨喘了两口气，心有余悸，他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周予曦发狂的那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