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跪在这干什么?”林墨走到长榻边坐着任由白锦给他擦湿漉漉的头发。
“回禀圣子,他就是那个奴隶。”
林墨一听心中就明白了,这是在拿他的话当耳旁风啊!
“放肆!我说过的话你是没听进去吗?”
白锦没有想到圣子会这么生气,他慌慌张张地下跪,但还在试图解释:“小人知错,小人只是想让您高兴高兴,这奴隶的模样……”
“你是听不懂我的话么,我今晚没有兴致,你是要让我再说第三遍吗?”林墨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白锦。
白锦低下头道:“小人知错。”
“出去,不许再有下一次。”
“是,小人告退。”白锦心中有些委屈,圣子以前从未在这种小事上跟他置过气,今日却跟他发这么大的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墨对白锦的阳奉阴违确实有些生气,但他主要气的还是他这个行为引发的后果。
卷轴上面明确得说过林凌与宣阳帝周予曦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凉亭里。
这一下因为白锦的擅作主张,他与周予曦提前见面了,也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不影响后面的剧情发展。
还有一个让他隐隐担心的问题:他从白锦这个事上得到一个猜想,故事中的npc的行为应该和他一样并不被框死,只是大体上按照剧情在走。
这也说明一个不慎可能就会引发蝴蝶效应,改变故事结局。
林墨抚了抚额,意识到任务难度好像比他想象中的大。
室内的炭火烧得劈啪作响,林墨看向跪在地上的周予曦,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就算室内烧了炭火,他的身体依然在微微颤抖。
林墨突然就有些同情他了,周予曦今年好像还不到十八岁,在宫里不受父亲疼爱,母亲死得早,母家的人也不成器。
就这样受宫里白眼长大,后来跟着定远大将军行军打仗想要做出一番成就给皇帝父亲看,其他皇子在宫里锦衣玉食,美姬在侧,而他只有在严寒酷暑里的无尽操练,吃的是粗茶淡饭,受了伤也没个人关心一下。
好不容易做出了一些成绩让皇帝开始在意这个儿子了,好么,直接被善妒的二皇子给盯上了,二皇子使计让他掉落了山崖,不过好在他命大没死,只是被黑芒宫掳来当奴隶了。
好在这孩子往后很风光,也算是前期的苦没有白吃。
“别跪着了,过来我这边。”林墨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些。
地上的少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林墨一直注视着他,这会儿入目所见的是一张俊美到极致的脸庞,怪不得大家都说他有天人之姿,林墨觉得一点不夸张。
少年长了一双丹凤眼,眉毛不粗不淡,配合着他的眼睛相得益彰。鼻梁高挺,嘴唇偏薄,唇色是淡淡的颜色。只是还有些没长开的青涩,让人忍不住遐想几年以后又会是怎样的绝色。
周予曦看着他,嘴唇抿着,瑟缩了一下,看起来像只害怕又谨慎的小白兔。
林墨:“……”
这个反应怎么让他感觉有些微妙,他都已经做好迎接他或鄙夷,或愤怒的目光,连接下来的台词都想好了,却没想到他是这么个反应。
林墨走到周予曦的面前俯视着他,却只看到少年瑟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样子。他这个样子让林墨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林墨轻抬指尖,将他的下巴勾起来,直直地望进少年眼中。他企图从周予曦的眼睛里看出点不同于他表现出来的东西,只是他没想到少年瘪着嘴角,眼睛渐渐红了,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这样搞得他像一个要欺负小孩的坏叔叔一样。
林墨最看不得别人哭了,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别别……你别哭啊,我又不是要打你。”
少年嘴角瘪得更厉害了,同时盈满眼眶的泪珠子终于落了出来。周予曦哭的时候没声,但你能看见他的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决堤而出。
嘿,这还越劝越凶了。
林墨板起脸佯装生气的呵斥他:“不许哭!”
少年哭泣的动作戛然而止并且一把将他推开,用了两个字控诉他的行为:“坏人!”
这要说是个正常人说出去都没人信,林墨这会是真的确定面前的少年傻掉了。
只是……
林墨回想他看过的书,越想越不对劲,书里没有写过变傻这一茬啊。
系统也没有说过,而且,如果原书里真的是个傻的,他怎么凭着他一己之力逃出去啊。林墨此时更加确定这件事情偏离原剧情了。
他看着这个和原著里不一样的宣阳帝心里很崩溃,尼玛,这个故事还要给他多少“惊喜”啊!林墨此时只想仰天长啸一声:人生何必如此艰难!
他不知道宣阳帝是怎么傻掉的,但猜测白锦也许会知道,所以就把侯在外面的白锦叫进来。
“你为何没告诉我他是个傻子?”
白锦有些疑惑:“圣子您不是早便知道了,您忘了?”
早知道?林墨搜遍了所有的记忆也没有想起这事,他知道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只是他不敢多嘴再问,怕多说会暴露些什么,所以他佯装刚想起来的样子道:“好像确有这回事。”
虽然故事再一次的偏离了轨道,可总是还要继续下去的不是吗?
心中转了几个圈子,林墨已经有了对策,他对白锦道:“这奴隶虽然傻了,但是还算有趣。你且先去外面候着吧,回头赏你。”
“……是,小人告退。”
白锦出去时衣角带起一片风,将室内的暖流稍稍打散了些。
林墨看着躲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周予曦突然就有点想笑,这个样子的宣阳帝与原书中威风八面的样子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怪有趣的。
“过来我这边。”林墨拍了拍身下的长榻,示意少年坐过来。
周予曦不情不愿地走到他的面前,林墨将人按坐在长榻上,少年浑身冰凉凉的,林墨将身边的狐裘大氅披到少年身上,对他道:“这样就不冷了。”
少年看着林墨,一时有些怔愣。
林墨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自己以前喂过的一只流浪小白狗。他将周予曦额上一绺垂下来的头发撩上去,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这样暖和吗?”
少年乖巧地点点头小声道:“暖和。”
林墨道:“你想不想以后都穿暖和的衣服?”
“……想。”
林墨不自觉的放柔了语气:“那等一下可能会有些疼,你要忍住。”
少年歪了一下头,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林墨将周予曦的头发弄乱,然后倾身上去,在对方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新鲜的牙印。
咬完之后林墨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他猜周予曦这会儿一定很委屈,他有些不敢看少年的眼睛:“那什么……你不要害怕,你就当我们在玩游戏好了。”
他没有抬头,所以也就没看见少年此时眼里的晶亮。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雪,白锦站在门廊边看见林墨出来忙迎上去:“圣子。”
“我对他很满意,洗干净了送到我房里去吧。”
“是。”
林墨走在落雪的小道上心里叹口气,这傻了也算好吧,至少听话,不必他花心思去跟他周旋。
回到寝院后林墨就迫不及待的将系统唤醒了,他现在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系统。
“白蕊,你告诉我,周予曦为什么傻了?这跟原书根本不一样!”
白蕊:“剧情提点:宣阳帝在受其二哥迫害后掉落山崖,掉入了山崖底下的溪水中,头部不小心撞到了河底的鹅暖石……”
林墨这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接下来就是他刚才已经见识过了的变傻梗呗,说不定还有狗血失忆梗。
白蕊还在接着它的剧情提点:“……周予曦醒来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是何人,过往的一切他都忘了……”
看吧,他果然没猜错。
林墨听完了白蕊的解释心中就明白了,只是此时好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疑问困扰着他,也是跟他之前的猜想有关的。
“这不是书里的世界么?按理说剧情都是不变的,虽然我穿到了没有剧本的十八年前,人物自由发挥的空间比较大。”
“可是这些关系到原书故事发展的设定应该不会变才对,原书里很明确的写到过宣阳帝在黑芒宫时是个正常人,可是现在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白蕊却一改往日机械的一板一眼的回答:“在这里你会痛吗?你有听觉视觉味觉吗?”
林墨不知道白蕊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当然,我又不是死人。”
“不错,在这里你有五感、有情感、有身体和灵魂,你还认为这只是一本书吗?”
“这……”
“这里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世界是瞬息万变的,是不可控的。所以,你的问题,白蕊只能告诉你一切都是巧合,不过,由于产生的出入并不大,所以不会对你的任务产生真正的影响,请加油完成你的任务!”
林墨:“……”
前面讲那么一堆看似是大道理的屁话,合着这告诉他大差不差就行了呗,后面那句“随时为你解答”不就是告诉他为他实时播报变化?这什么狗屎系统!
白蕊:“如果任务未能完成,你会死亡这件事也是真实的。”
林墨:“……行吧。”
周予曦被送来的时候依然裹着他那件大氅,少年的脸埋在厚实的领子里,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林墨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他当然没有矫情到大冬天的还要周予曦去打地铺,索性两人睡一起了。
少年上床前将狐裘大氅脱了挂在衣架上,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半透的纱衣。
林墨能看见纱衣下鼓囊囊的胸肌和孔武有力的臂膀。周予曦常年在外行军打仗,身材都是货真价实的,而且他很高,看起来至少一米八五,比林墨足足高了一个头,正常站一起时林墨得仰望着他。
这让林墨有些微不爽,这小子还不到十八岁就这么高了,说不定以后还要长。
林墨又羡慕又嫉妒地爬上了床,朝着少年招招手,道:“到床上来。”
少年听话地上了床,想要爬到里面睡觉,经过林墨时,林墨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林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跟一本小说中的角色睡一张床,而且这个人还是未来严明的皇帝,身份高贵,仪表不凡,这感觉挺奇妙。
正在胡思乱想着,林墨忽然感觉颈间一疼,他下意识的一巴掌拍向身边的少年:“你是狗吗?!”
周予曦捂着自己的右脸,委屈巴巴地看他:“可是……这是游戏啊。”
林墨:“?”
拿他的话堵他?
“这个游戏只能我对你做,你不能反过来对我做,听懂了吗?”
少年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指着自己左边的脖颈道:“那我这边也要有一个,对称,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