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菀歌对面坐下，陆书渊忍不住打量起这屋里面的陈设，办公室被叶菀歌又一次改装过了，里面的东西看起来简单却精致，像极了叶菀歌的风格。
陆书渊轻咳一声，每次和叶菀歌坐在这个办公室里，他总觉得很不自在。
他看向叶菀歌，良久方才轻声道：“其实那之后，我又研究了一下，关于……风妍的死因。”
他注意到叶菀歌的手微微攥紧了，登时知道这就是症结。
陆书渊的脸上写满了沉痛：“我也知道，这个时候让你相信我很难，但是小歌，你想想，爸爸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害死你妈妈呢？”
叶菀歌抬眼看他：“妈妈过世后没多久，你就将沈令竹接进门了。”
“不……那只是后来我想找个伴了。”陆书渊叹了口气，道：“小歌，当时即使你妈妈还在，我和沈令竹不是也没断吗？她还给我生了个孩子，其实那时候对于我而言，叶风妍是我的妻子，而沈令竹是我的情人，这样的搭配很完美，我何必要铤而走险，一定要将你妈妈杀了呢？我爱她啊小歌，你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件事吧？我是真的爱她，虽然我在外面有了沈令竹也有了陆菀情，可是我对你妈妈是真的，我喜欢她。”
他的语气那么认真，叶菀歌却忍不住垂眸笑了：“你爱她？”
“我当然爱她，你就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不是吗？后来那么多年，我也更偏爱你一点，对陆菀情是不闻不问，你都忘了吗？小歌，你小时候也很粘我的，只是后来……爸爸能理解，你因为沈阿姨有情绪了。可是现在你沈阿姨就要伏法了，她也不会再成为我们家人之间的阻碍了，小歌，你不愿意和爸爸一起回到最开始的样子吗？我们还是家人，不好吗？”
“爸爸想和我的公司联合？”叶菀歌看他。
陆书渊笑笑：“不，现在只想谈合作，但是倘若日后真的合作很顺利的话，我想小歌也会考虑和爸爸联手的吧？你想想看，和任何一个陌生公司联手，哪里有和爸爸联手来的放心？至少爸爸绝对不会骗你，永远都不会。” 叶菀歌将手中的文件看了一会儿，这才道：“这份合同，是之前法务部草拟的，我让他们连夜赶工赶出来的成果，你可以看一下，这是我们公司最新能够给出的合作协议。”
陆书渊笑逐颜开：“好，当然好。”
他将那文件接了，就要签字，犹豫了一下方才一页页翻看起来。
良久，陆书渊的脸色慢慢变了：“小歌，你拿错协议了吧？”
“什么？”叶菀歌看他，眼神很平静。
“只是……一九分成，哪里有这样的合作？昨天还说是三七啊！”
“的确，只是你么有完美无缺地达成我的要求，所以之前给出的条件作废了，抱歉，现在如果你要签的话，那么只有这个条件，请你考虑。”叶菀歌的神色很平静。
陆书渊咬紧牙关：“怎么会？这样的条件太苛刻了，这不可能！是谁审阅的我的公司的文件，你让他出来！”
叶菀歌看了陆书渊一会儿，笑了：“看来你真的是从不仔细看文件，下面是有名章的，我们公司实行的是负责制，所以……”她看了一眼外面，随口叫了一声：“心悦，进来。”
严心悦推门而入，看了陆书渊一眼，为难道：“抱歉，陆先生。”
“是你审核的？”陆书渊难以置信地看向手中的文件。
是啊，多么熟悉的压价手段。
当年他还在叶氏的时候，严心悦也是这样好用。
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挖出公司的漏洞，然后为自己所用，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喜欢她的才能，也正是因此，这么多年，陆书渊无比向往着和她再次并肩作战的时刻。
严心悦是个聪明女人，不同于叶风妍和沈令竹，对公司的事务半点兴趣都没有，严心悦很喜欢在公司做事，和自己的默契也是无以伦比。
陆书渊早就想过了，将来等他重新掌权，势必要让严心悦继续待在这个位置，和自己各方面都太契合了。
只是现在这样契合的一个人，帮叶菀歌来对付自己了。
想起昨天晚上她还在自己的枕边甜言蜜语，陆书渊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心悦微微垂眸，手还在微微发颤：“这不过是公事公办罢了，请陆总息怒。”
“这些问题的确是存在的，而且我也让我们的法务部调查过了。”叶菀歌看向陆书渊，淡淡笑了：“现在的陆氏，无异于一个空壳吧？”
陆书渊的脸色惨白：“可是你还愿意和我合作……”
“重申一遍，我将这个叫做风险投资，希望陆先生看好合作条款，如果觉得合适，我们就签署，否则的话，就请陆先生另请高明。”叶菀歌浅笑嫣然，那样子温婉而好看，却让陆书渊觉得打心底一片冰凉。
良久，他方才提笔，在签名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闭了闭眼，道：“好了，我还是需要这个合作。”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书渊几乎是紧紧握住了拳头。
叶菀歌看了一眼，在上面签下了名字，这才道：“那么合作愉快。”
她笑得是真的轻松愉快，可是对面的陆书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良久，他方才伸出手，不甘不愿地和叶菀歌的手交握，连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有点泄愤似的味道：“合作愉快。”
这是陆书渊签下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他并没有想过，从这一步开始，他便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是此时的陆书渊，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如何在这次合作中尽可能地坑害叶菀歌。
他想让她知道，这样的手段是没用的。
玩弄人心这种事，他才是始祖！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本已摇摇欲坠的陆氏，因为这个合作案，彻彻底底地，再无翻盘的可能。
看着陆书渊走出去时的背影，叶菀歌微微垂眸，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