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这边还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第二天，陈胤的账户果然收到了五千万的款项。
虽然是名义上的公司账户，实际上是设置在离岛的一个账户上，很快，叶菀歌查证了，完完全全干净的钱，甚至没有设定保证期间。
“真是信任啊……”叶菀歌的眼底掠过一丝淡漠。
“小小姐，还要继续三轮融资吗？还是要见好就收？”
“当然不能收。”叶菀歌含笑道：“而且还要再加把火。”
现在这个时候，可是个好时候呢。
毕竟严心悦要分娩了，现在叶书渊全副心思都在严心悦那边，沈令竹自然是不甘心的。
“让陈胤这边出点私人问题吧。”叶菀歌平静地笑着。
她的笑容冷静无比，却在暗中筹划着，恨不得沈令竹下一秒就去死呢。
然而很快，叶菀歌接到了封慕辰的电话：“小歌。”
“慕辰哥哥。”叶菀歌笑着应下。
“是这样的，你现在有空来一趟叶爷爷这里吗？”封慕辰的声音很沉。
叶菀歌一下子慌了，她急忙起身，差点将桌上的东西刮到地上：“当然，怎么了？”
封慕辰顿了顿，这才低声道：“叶爷爷的状态不太好，想让你过来看看。”
“好，你等我，我马上就到。”叶菀歌立刻应下。
她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可是动作却是极快地冲了出去。
“宁沅，阿大，去外公家。”叶菀歌闭了闭眼，哑声道：“现在。” 很快，叶菀歌便冲进了叶华庭的家。
叶华庭已经不能亲自给自己打电话了，叶菀歌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揪成了一团。
“叶小姐。”查理医生先迎了出来。
这些天，他始终待在叶华庭家里，甚至没有回国一趟。
叶华庭的肺癌本是中期，按理说不算十分重，还是有治愈可能的。然而跟着高血压一起，再加上这些年叶华庭对自己的身体照管地并不算特别好，一来二去的，竟然也就酿成了病根。
“本来我们的打算是保守治疗，毕竟老人家年纪在这里，但是现在看来，保守治疗很显然已经没办法控制，因为现在，叶先生开始咯血了。”
那一刻，叶菀歌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
“这是病情的自然发展，虽然我们极力控制了，但是……”
叶菀歌甚至不敢往前走上一步，只是低声问：“那外公现在呢，外公现在情况怎么样？”
“现在已经睡着了。”查理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刚刚叶华庭睡着前，疼了那么久的事情。
面前的女孩子显然已经快到崩溃的极限了，查理迟疑地看了封慕辰一眼。
封慕辰明白查理的意思，径自伸手拉过叶菀歌：“小歌，现在查理的意思是，想要进行手术治疗。”
“当然，当然。”叶菀歌连声应下：“费用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只要外公能好，真的，您将来无论要求什么，我力所能及一定……”
封慕辰听着揪心，伸手拦住叶菀歌，轻声道：“小歌，你冷静一点。”
“我……我已经很努力在冷静了。”叶菀歌哑声道。
封慕辰沉默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还有很大的希望，你不要担心。”封慕辰道。 看着叶菀歌这样的模样，他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
这些天，他没少往叶华庭这边跑，可是结果还是如此让人揪心。
“是这样的叶小姐，”查理已经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可是没办法，毕竟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他没办法保持沉默：“叶小姐，现在的情况是，如果选择手术，那么就是要切除掉叶先生的三分之一的肺，但是由于叶先生的身体原因，有一定引发并发症的可能，所以我们才一直没有做手术。”
“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叶菀歌低声问。
她的声音都在发飘，却还是强迫自己认真地问着。
查理沉默了一下，道：“是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
那就是说，对半开的概率。
叶菀歌狠狠闭了闭眼，又问道：“那如果不做手术呢？”
“不做手术的话，”查理迟疑地看了一眼叶菀歌的表情，这才说了下去：“是三个月。”
百分之五十和三个月啊。
无论怎么听，都还是前者更有希望。
这么简单的数学命题，这么简单的选择。
可是叶菀歌却觉得嗓子里面仿佛有血腥气，让她几乎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对于任何一个儿女来说，这道题都太难了，太难了，比生平做过的每一道题都要难。
叶菀歌沉默良久，这才低声道：“我知道了，我……做手术吧。” 查理微微一怔，诧异地看向封慕辰。
他从未想过，叶菀歌会这样快地做出决定。
“对了，”叶菀歌顿了顿，这才低声问道：“这件事，问过外公的意思了吗？”
“还没有，毕竟我们不希望造成病人的恐慌。”查理低声道。
叶菀歌垂眸，脸色惨白：“恩，没错。”
查理这才道：“其实你可以再考虑……”
“不能再考虑了，时间就是生命，我知道的。”叶菀歌苦笑。
如果叶华庭真的……出了个三长两短没有下手术台，那么自己就是间接杀死叶华庭的帮凶。
可是这一刻，她无法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沉默了一会儿，叶菀歌方才道：“还是问一下外公吧，不要说三个月的事情，就问问外公，愿不愿意做手术。”
这一天，叶菀歌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一直守在叶华庭的身边，等着他醒来。
叶菀歌来得很勤，可是每次来，叶华庭都是愈发瘦削，甚至是愈发虚弱。
起初，他还能坐着和叶菀歌聊聊天，可是现在，即使是再怎么竭力掩饰，叶菀歌都能看出叶华庭的力不从心。
他从不在叶菀歌面前说痛，所以叶菀歌也从来不在叶华庭面前哭。
而这一次，查理直接将手术的可能性告诉了叶华庭。
叶华庭看了叶菀歌一眼，笑问道：“小歌觉得呢？”
他见多识广，当然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不做手术，大抵也活不了多久了吧，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叶菀歌咬咬牙，低声道：“我是支持外公做手术的。”我也这样想。”叶华庭看向查理，笑了：“我也想多陪小歌几年，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所以，就拜托查理医生了。”
叶菀歌心顿时疼地厉害。
叶华庭想要活下去，即使是这样的痛苦，他也想要活下去，因为想要多陪伴自己几年。
叶华庭伸手轻轻拍拍叶菀歌的手背，笑道：“小歌，你还有外公呢。”
那一刻，叶菀歌真的差一点就哭出声了。
是啊，没有了妈妈那一刻，自己的半边天就塌了。
而倘若叶华庭也不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叶菀歌认真地抓紧了叶华庭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外公，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叶华庭笑了笑，拍了拍叶菀歌的手背。
良久，叶菀歌方才抿了抿唇，极力压制了自己的泪意，道：“那就这样决定了，手术。”
查理点点头：“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叶菀歌到家的时候，家里并没有人。
她怔了一会方才想起来，啊，今天是陆承钧的生日。
一晃眼，小家伙也长大了。
叶书渊虽然一直惦念着严心悦的肚子，可是那毕竟是个女儿，他还是更加疼爱陆承钧一些。
连何梅都出去了，只剩下保安在门口给叶菀歌端端正正地行礼，叶菀歌微微垂眸笑了笑，径自进屋。
以后自己的生日估计也无所谓了，至少在叶书渊的眼里是如此，自己可是独立了呢。 自然不会再让家里过生日不是吗？
真是省事，对彼此都是一样。
叶菀歌慢吞吞地洗了个澡，差点在浴缸里面睡着了。
她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看了一眼最近新一集连续剧，叶菀歌知道，自己必须要找点什么事情来做，现在若是真的一个人安静地待着，她害怕自己把自己逼疯。然而倘若找宁沅或者阿大说说话，自己又很可能会哭出来。
她安静地将一集电视剧看完了，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宁沅开口道：“小小姐，是陆承钧小少爷。”
叶菀歌微微一怔。
自从上次叶书渊那句话说出口以后，自己的房门便再也不会被他们三个人敲响了，叶菀歌心底明镜。
然而现在，陆承钧来了？
叶菀歌蹙蹙眉，还是将门拉开了，对这个小小的男孩子，她还是没办法彻底拒之门外。
陆承钧一个人站在外面，手中举着一个小小的盘子：“给姐姐。”
那是一块生日蛋糕，上面甚至还有一个完整的小人。
叶菀歌怔怔地看了陆承钧一会儿，这才忍不住笑道：“这是承钧的生日蛋糕吧？”
“恩，但是承钧给姐姐，姐姐没来，给姐姐蛋糕。”陆承钧认真地说着。
他现在已经可以流畅地说出自己的意思了，手中的蛋糕更是自始至终高高举着，表情认真地让叶菀歌甚至有点感动。
“谢谢你，承钧。”叶菀歌垂眸笑了笑，伸手接了过来。
陆承钧也跟着甜甜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