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中,目前已是天鉴32年,距离那场大变动,只剩下整整六年。
这时的京城还是一派繁华景象。
秦沅坐在马车里,挑起窗口的帘布,露出半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静静望向街巷两旁。
几层的高楼建筑平地而起,各种商铺鳞次栉比,应有具有。
酒楼白天也是了络绎不绝,街巷两旁更是摆了连绵的长龙,从城中央一直到城西,多是些字画和新奇的小玩意。
街上人流川流不息,或是停在路边和卖“洋货”的小贩讨价还价,或是驻足欣赏字画,脸上各自洋溢出笑容。
充满烟火气的味道。
也是在霍家,从未感受过的感觉。
秦沅深吸一口气,胸腔大开,从未如此放松自在过。
她想,她终于可以摆脱原书的设定,摆脱霍成南了。
从今以后,她作为秦沅,只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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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中霍家出发,一路奔驰到城西,秦沅这就算到家了。
马车在一座偌大的府邸门前停下,宏伟的大门顶,牌匾上“秦府”两个大字遒劲有力。
秦岭之掀开帘子,“小妹,快下车吧。”
秦沅探出头,环顾了一周,没见着原主的爹娘,松了口气。
秦沅最后央求道:“大哥,和离的事你可千万不能与爹爹和娘说,要不然,又要唠叨我了。”
秦家乃商贾之家,虽然地位不及霍家,但也是有脸面的人家,和离这种在原书中让人背后指指点点的事,如果原主的爹娘知道了,又怎么可能同意她和离。
是以,秦沅只将和离的事告诉了秦岭之。
事实上,原书中,秦岭之也曾劝过原主离开霍家,可是原主一门心思扑在霍成南身上,不管霍成南对她如何冷淡,都铁了心不肯离开霍家。
秦岭之拍了拍胸脯,晒得小麦肤色的脸在眼光下更显可靠。
“放心吧小妹,不过这事可瞒不了多久,爹娘早晚要起疑,你还是早点做打算,想想怎么与爹娘解释吧。”
想到原主爹娘这关,秦沅沉重地点了点头。
想起原主的娘那个暴脾气加热心肠,秦沅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秦岭之的马车刚在府邸前面停下不久,府里的老管家眼尖,就瞧见了,欢欢喜喜地去通知了老爷和夫人。
这不,还没等踏进秦府大门,秦夫人已经风风火火赶来了。
原书中,原主的爹娘乃青梅竹马,几十年的时光,一直恩爱如初。秦家在京城立足脚后,原主的爹更是不舍得自己夫人操劳,待她极好。
是以,明明也是过了人老珠黄年纪的人,秦夫人仍是保养得极好,青丝柔顺,一张脸蛋虽不如早些年娇嫩,也是少见皱纹,皮肤细腻。
见到秦夫人的第一眼,秦沅都讶然到愣住,秦夫人的身段相貌,和她站在一处,说是姐妹也不为过。
见了秦沅,秦夫人拿起手中的帕子捂住嘴,也是一脸的惊讶。
这也不是什么过年过节的日子,她的宝贝女儿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圆圆?”
秦沅给原主的娘行了礼,连忙走到秦夫人面前,娇滴滴地喊了声“娘”,尾音拖得极长,一如原主未出阁时还在家的模样。
秦夫人立刻就应声了。
秦夫人拉过秦沅的手,目光在秦沅脸上流连,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如同惊弓之鸟。
“好端端的,怎么回来了?女婿呢,可有跟你一起回来?”
秦夫人说着,紧张地向外面望去,并未看见霍成南的人,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秦沅想起来时路上准备好的借口,安慰道:“成南去外面办事了,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才回来,怕我一个人在府里无聊,特意嘱咐我,让我回娘家看看。”
身后,秦岭之轻声嗤笑。
秦沅也不是存心想给霍成南说好话,只是她想不到在这个时机回家的理由,索性就编了这个理由。
反正原主的爹娘也应该习惯了,就连过年,霍成南也是送点贺礼意思意思,从未露过面。哦,贺礼还是原主根据爹娘的喜好,准备的。
秦夫人又拉着秦沅的手,轻声道:“那等女婿什么时候回来,让他来府里接你,你爹啊,前几天得了坛子好酒,正愁没人陪他喝呢。”
这话秦沅没法回应,只能尴尬一笑。
原书中,除了接亲那一次,此后霍成南可是一次也没有踏足过秦家。
秦家自然知道霍成南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在原主的强颜欢笑下,秦家还当霍成南虽然在外面胡闹了些,对原主还算可以的。
秦岭之将行李交给管家,大步走过,圈过秦夫人的肩膀。
“娘,这话可就有点偏心了,你女婿不在,好歹儿子回来了吧,也别不高兴了。等晚上,我和爹喝个不醉不归。”
整日在军营里训练的儿子也回来了,秦夫人更是喜笑颜开,嘴上可是一点不饶他。
“看到你这么大人了,还是单身一个人,整天就泡在军营里,我有什么可高兴的?对了,岭之啊,你二大娘前几天还来了,她那边有好几个姑娘,都可标志了……”
秦岭之窒息,推着秦夫人往家里走,转头的那一瞬间给秦沅递了个眼神。
秦沅感激一笑,秦岭之真真是场及时雨,解了她的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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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的爹娘,当真是极其宠爱原主这个小女儿。
这一点,从秦沅进闺房起,就有所察觉。
原主的闺房,干净无一丝灰尘,所有东西并非收拾整齐,而且保持着原主还在家的习惯,生怕哪天女儿回到家里,看到闺房的摆置变了位置而不适应。
秦沅抚摸着原主随意放在枕边的玛瑙耳饰,由衷感到轻松和惬意。
至此,这才算是回了家。
秦家早些年,还只是个不足几平米的小商铺,卖些简单的粗布。来上铺的客人,多是这里的农户,买了粗布做成衣服,好几年都不再来光顾一次,生意也只是能勉强糊口。
秦老爷脑子活络,又肯吃苦,知道要是想给铺子多拉些生意,就必须要扩大店面,招揽更多贵客。
于是,在秦夫人的全力支持下,秦老爷和钱庄借了大笔的钱,扩充店面,批发外域的布匹。
当时京城里的人,都说城西这一对小夫妇脑子进了水,京城中那么多卖布匹的,哪个不是一点点熬出来的。更何况,城中如此繁华,街上卖布匹的不在少数,为何非要来他的铺子买。
秦老爷不信邪,屏蔽外界的流言蜚语,坚持进了外域的布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恰巧京城里一位大官的小妾在城西游玩,见这外域的布匹颜色艳丽,图案栩栩如生,便买了一匹做成成衣穿上身。
小妾本就是极其招摇之人,得了如此耀眼艳丽的新衣,自然是要好好显摆一番,就叫了几个小姐妹一起游湖。
这几人都是京城里有头面人家的小妾,最喜欢攀比,各个看了,都记在心里,最后翻遍了整个京城,才终于在城西秦家的铺子找到了这种独特的料子。
这之后,秦家的名声才算是打出去了。
因为特殊的渠道,这种料子也只有秦家能进来,京城里那一时盛行这款外域的布料,每每进了新货,都有各家的家仆在商铺面前等着,一抢而光。
正是那最盛的几年,秦家赚得盆满钵满。
加之秦家的大儿子,秦岭之也是争气的主,年少奋战沙场,得到了皇帝的赏赐。秦家,这才算是一脚踏进京城的上流圈。
秦沅回忆完原主的家世,在闺房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商铺……
原书中,秦岭之一生投身疆场,原主一心守着霍成南,两人对家里的产业都没有兴趣。到了秦家中后期,秦老爷操心不过来,商铺通通交由旁人打理,他们秦家只是收个租金,实在是亏大了。
如果……
门外的笃笃声打断了秦沅的思绪。
“小姐,该用晚膳了。”
今天秦家两个孩子一齐回了家,这是过年才有的情形,秦老爷高兴,早早就命人好好准备一桌晚膳。
饭桌上,秦沅第一次见到秦老爷,一脸的威严像,脸庞坚毅,秦岭之与秦老爷有七分像。
因为生原主时大出血,原主的爹娘一直视原主为掌上明珠,秦沅才落座,秦老爷已经夹了半碟子菜给她,嘴里说着又瘦了又瘦了。
在霍家的日子除了吃就是睡,秦沅摸着这几天隐隐约约的双下巴,只是笑了笑。
父亲看女儿,怎么都是顺眼的。
一顿饭吃得温馨和谐,期间,秦老爷说道:“圆圆啊,现在霍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好在这个时候回来,外人知道了,会笑话的。”
秦沅一愣,忽然紧张起来,不知道秦老爷得了什么消息。
秦夫人推了推秦老爷的胳膊。
“霍家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