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吟的功法,来自陨晶。属于“天外传承”。
但不等于“天外传承”里，就没有人道功法了。姜吟考了武举之后很快就发现，他和冲阳一脉的功法，其实有类似之处。
自己当然也能修炼。
但借助龙气,会修炼更快。
甚至他还发现,那古墓的方士,一度夺舍或者说融合了冲玄的那个家伙，保不定就是冲阳一脉的先祖。
但冲阳这边因为末法时代的缘故,丢失了很多传承。
而那方士为自己谋划，也没有补全的意思。
冲阳没有野心，姜吟可不觉得是因为他为人淡泊,只不过他缺乏实现野心的手段。
这手段,他的传承里有。
按部就班的修炼下去，他的修为不可能追得上林朝华、谢钰那一批受天地眷顾的人！加上“人道统天”,那就多半只能被束缚在“武安公主驸马”这个身份里！
姜吟一边思量，一边按部就班的在宫墙外执勤。
走到宫门处,恰好看见永安县主的车架在宫门处停下——这位县主非常积极的帮着太后筹办善堂之事。
太后不好召见那么多人,她就出宫去与各位世家夫人协商。
对此，几位公主都不算上心,也就是永安县主，忙前忙后。
姜吟对这位县主行了半礼,得到回礼之后，做出了决定：如此之巧,那就从这位开始吧。那几位都查了这县主许久,可这位县主的问题，哪里能从她的身上查呢？
*
五余县。
自从龙骧卫在县里的“北山”杀死了一只熊类魔兽，五余县就热闹过一阵子。
毕竟有魔兽出没的地方,就意味着会有上古之物残留，或者是龙脉恢复得比较好，催生出了东西。
龙骧卫人少任务重，不可能进行很详细的搜索。
自然就有投机客和江湖人闻风而来，进行第二轮搜寻。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魔兽的数量越来越多，江湖之中也开始有人能收拾魔兽，五余县的北山又已经经过了多轮搜索……
就又安静下来。
然而，隔了几个月，五余县上头的崇庆府发了文书招揽江湖客，辅助搜索五余县北山，就又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更有长平的人过来做头，透露说是新虞郡主在北山的收获里发现了问题。只是他们都要准备远赴北疆，抽不出身。
这就更让人在意了。
虽然那一次的搜索，没人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可要是好找，之前就该被找到了啊！
能让新虞郡主那样的人物在意的，能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吗？
虽然也可能有危险，但是，也可能代表某个天大的机缘啊！
于是，五余县再次外客不绝。
若是林朝华知道这个，都是要惊讶的。
因为她长期在长平内外晃悠，在人多的地方，哪怕是为了研究，也只是针对性的放开感知。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影响力，于方村一战之后，有了极大提升。
现在这样的时代，人们是普遍看不起女人的——
离不开男人，最大的成就就是做个贤妻良母。
普遍这么认为。
但也正因如此，当一个女人的成就高到令人无法忽视的时候，有时候就会被认为比大部分男人都厉害。
因为不狠冒不了头啊！
哪怕面上，也会有人各种诽谤，心里多半还是有数的。
也因此，尽管如今五余县人来人往，依然有不少人打着“路过”的幌子。
洞空和尚的弟子明净和鉴古司冲阳的弟子道恒，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赶到五余县的。
因为天色已晚，就没有直接上山，而是寻了一间新开的客舍，准备歇脚。
其中，明净尚且不到二十，小脸看着又白又嫩。五官精致秀气。倘若蓄上头发换下袈裟。能混进“小白脸”堆里。
道恒年纪其实也不大。但蓄着须，年纪看着就接近三十了。而且很有几分圆滑世故的气质。
他是两人中领头的那个，到了客舍，也是他问价开房。
结果，听到价格，道恒的脸都有点绷不住笑容，“你们这么个小地方，这一晚的价格，都比得上府城‘喜客来’的甲号房了啊！”
老板不为所动，“道长，五余县新开的客舍都是这个价。谁让你们这些江湖人各个一言不合就开打呢？正经人家谁还愿意让你们借宿。我们这开客舍的，都是应县令要求，担了风险的！”
道恒扯过明净，“老板你看看，我们两个哪里像是江湖人？”
明净听见，露出了一个爽朗的、属于阳光大男孩的笑容。
老板看见，更加坚定了想法，“正经的和尚，怎么会和正经的道士同行？”
正说着，客舍门口走过一个穿着道袍，看着有些仙风道骨的道士，拉住了一个行人，说起了“印堂发黑”之类的话。
道恒：……
好的吧。他们现在有钱了！和门口这种骗钱的已经不是一路！
明净更不在意钱财，由着道恒交了钱，进了房间，就开始喋喋不休，“总算到地方了！但五余县真的好多江湖人！他们都找了一遍又一遍了吧！？我们真的不会找不到吗？”
……这也是道恒没底气分辨他们是正经和尚道士的原因。
他们这一脉，确实都是假道士。
当初没有上古复苏的时候，他们也确实是干着和之前门口的道士类似的活计……虽然有真本事，但谁敢用啊？不就是糊弄忽悠么？
明净就更不像和尚了。
明明自小就被洞空收养，可不知为何，从来不爱坐禅念经。还是个话痨，一点也没有高僧大德的气质。
而且话痨就算了，还从来都不愿意说说佛经什么的，认识他两年，连口宣佛号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个正经和尚啊！
道恒疲惫的叹了口气，掏出水囊喝水，“既然我们来了，当然是能找到的。我们鉴古司和其他人能一样吗？师父给我准备了法器的。”
“是吗？”明净有点疑惑，“那你为何要叫我一起？我又不是鉴古司的人。”
当然是因为你先天气运强盛啊！
道恒心里怎么想，却不能这么说。“批命断运”，是要产生因缘的，随时可能反噬。所以大部分的时候，知道就好了。
他们这一脉，最擅长的就是“借运”了。
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哦，双赢。
“做个证人啊！龙骧卫全都要去北疆，其他人也不熟悉。要是我一个人，哪怕有留影，也未必有说服力。”
明净很好忽悠，接受了这个解释——就和前面七次一样。
然后他产生了新的疑惑，他打开窗户，探头去看北山的方向——那并不是什么险峻的山峰。至少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这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其实这事，就是新虞郡主说可能有问题吧？为什么你们都信啊？”
“因为那是新虞郡主。大周龙脉的‘亲闺女’。”道恒露出几分牙痛的表情，“就是有什么大事情，龙脉会向她示警的，你懂么？”
明净诚实的摇头，“不懂。”
他在窗户下面盘腿坐下，“不过，在刚认识你们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
道恒：……
确实，一开始这些人都在北疆，他们的师傅和师叔冲破了先天之后，委实是飘了一阵子。
以为就他们的特殊功法，借着龙气，肯定迅速超越几个毛头小子。
甚至还动了害人之心。
结果呢？
冲玄师叔直接折进去了。
师父回来又是反思，又是去翻找那些祖师留下来的典籍，才确认了这一点：他们这一脉的修行，需要“顺势而行”。若是“逆运行事”，就容易被人的气运反噬。
别人算计新虞郡主那些人，没问题。
但他们去算计新虞郡主那一批直接被龙脉改造过的人，就压根儿不用他们动手，都很可能出问题！
这可是气运强盛到可以直接说出来，不用担心后果的人。
再一次成功坚定了明净的信心，或者说满足了他的好奇心，道恒在第二天早上，就和明净一起上了北山。
也没有另外找那些江湖人。
道恒当然也不会去分析那魔兽化的熊是怎样的行动轨迹，只是拿出了一个罗盘状的东西，顺着罗盘的指向走。
这罗盘十分复杂，竟是有七八根指针，三四层天干地支卦位之类的文字。
看得明净直眼晕，第一次觉得佛经都友好起来。
明净是个愣的。
这附近山头能称得上猛兽的猎食者，要么就被江湖人杀光了，要么就早早逃跑了。
看着罗盘的道恒也就在没有遇到障碍的情况下，很快就走进了与北山相连，连名字都没有的深山之中。
而在他们的身后，还远远的跟上了几个尾巴。
明净其实察觉到了，但缺乏经验的他，甚至没感觉那是跟踪的。
而道恒……
道恒是在身后忽然连续传出了几声惨叫声，才恍然惊觉的。
他摸摸自己厚实的道袍，问明净，“有没有觉得忽然就变凉了？”
虽然本来就是冬天啦，山上还有积雪，但好像忽然温度就下降了好几度的样子。
明净挠挠光头道，“虽然是变冷了一点，但问题不是我们后面有人出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