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壳子限制了实力的发挥,但大半天下来，谢钰也已经将这壳子能发挥的程度摸清楚了。不但连闪几下攻击，他还有时间思考。
这女鬼和村民还是有不同的。
他们似乎都在重复鬼域封锁以后的时间,就好像是第次经历。不同的是,那些村民们就彻彻底底的像是第次经历。而对这个女鬼而言，记忆的封锁就显得太薄弱了。
他不过是表现得和“应有状态”不同,女鬼就想了起来。
那就再试试。
“你已经知道我不是方十二了吧？”谢钰一边闪躲边道，“我是来查案的！难道你只想不想让你的仇人被绳之以法吗？”
女鬼的动作停滞了下。
这女鬼生前是个寡妇,从外地嫁进来,也没个亲故在附近。原本在这宗族为主的乡村里，宗族就该是她的依靠。
结果却是不说也罢。
她跳井死了，没人报案,皇权不下乡的情况下，自然就是当做自杀或者意外，死得毫无波澜。
但这也并非全无坏处。
这女鬼因此也对“官衙”并没有什么太糟糕的印象。谢钰一开口，她就本能的有些激动、期待起来。
但她本来就已经被激怒。
很快再次开始挥着爪子甩过来,“都杀了,杀了！”
谢钰想想也是，撇开法律来说，把仇人交给法律惩处,当然没有自己亲自动手来得爽快。
他换了个角度,“那我先帮你引了其他仇人出来不好吗？”
然而女鬼依然无动于衷。
且还因为攻击不到，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在鬼域这个环境,愤怒的高涨,让厉鬼的实力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谢钰知道事不可为，但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既然说不通，那就执行第二方案好了……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院子外面的村庄已经变得片空寂。就是没有草丛什么的衬托,也样是十分阴森。
有碎瓦断砖什么的东西飞出来，刀锋般从四面八方扫过来。眼前的各种建筑，也开始出现扭曲。似乎开始转移位置，甚至挡在了他的面前！
但这幻境之中的幻境，比鬼域显现出来的可差多了。
谢钰毫不犹豫。
真正的攻击全部闪开，虚幻的攻击毫不犹豫的撞上去。虽然也有些碎瓦裂砖什么的攻击由虚变实，也只是在他的外壳上造成了些伤害。
哪怕谢钰能察觉到，有些虚弱的感觉，不断地往心里钻。但他心如止水，始终没给这些外来的情绪任何可以共鸣的空子。
村庄的地图更是早就在他的心底。
所以，甭管那女鬼多少手段，直接伤人的本事不够，对谢钰就没多大影响。鬼打墙之类的也毫无用处。在小半晌之后，他就已经跑到了祠堂的外面。
当然，谢钰自己很淡定，在外人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聚集在祠堂前面的村民们眼中，看到的是一个浑身浴血、身材单薄的家伙，踉踉跄跄的朝着祠堂冲了过来！
因为祠堂前，被尽力的挂了四盏灯笼，正面就插了八个火把。所以能看得清清楚楚……何况，天色都还没彻底黑下去呢。
看得清清楚楚，就越发害怕、慌乱了。
“方十二！方十二被鬼追了！”
本来还觉得祠堂前面就可以的人们纷纷喊起来。
偏偏，还应景一般的，火把的火光，都纷纷摇曳起来，地面上也有灰尘被风卷起。让人觉得从心底发寒。
顿时也没人顾得上救援方十二了。
更没人去管方十二身后追着的鬼魂是什么样的，群人蜂拥的往祠堂内部挤去，引发阵混乱。
谢钰停下来，“啊？”
*
鬼域之外，林朝华扬起眉，抬头看着村庄的另一边，并不算高但连着忘山的山峰，也发出了惊奇的声，“嗯？”
随着天色暗下，那座山峰，似乎化作了择人而噬的怪兽……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错觉？
果然……那些残暴的君王，不管是为了长生的妄想，还是为了死后的待遇，都不会在意人命啊！
然后给后人留下堆麻烦。
之前就已经碰过不止一桩这样的事情了，但这次的麻烦，可能会比之前更大。
她果断的停下伤羽之声。
不出意外，身后仅剩的几个龙骧卫，也是一脸苦色。分明塞住了双耳，却依然没能完全避免影响。
“你们应该有远程传讯的手段吧？”
“是。”龙骧卫取下耳塞，连忙应是。
“呼叫支援，最好把白擎叫出来。”林朝华道。
“啊？”龙骧卫抬起脸，脸呆萌。
“鬼域连着古墓。”林朝华指了指界碑，“这神像，怕是就从那古墓里带出来的。”
龙骧卫目瞪口呆。
过来一会儿才道，“我们要把鬼域围起来？想要疏散四周的居民可不容易。”
“而且还有可能逃入忘山。”林朝华补充，“所以你们还要分散人手去通知县令。疏散周围村民这种事，要县衙来做。”
龙骧卫再无疑问。
连忙告退跑远了，去联络京城——他们的远程联系，也不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都能进行的。
“对了，记得异兽不要靠近。”林朝华补充着喊了声，“把之前的异兽也送远点！”
然后才再次转头看向村庄。
其实，要不是到了这个时间点，她也无法察觉到村庄的背后有那样的异常。这异常才是鬼域不断变化的根源，不是上古之物那么简单。压制是没有办法压制的。
她掏出食丹吃了两颗。
现在也只能等了。
*
卧槽……
谢钰及其难得的在心底爆了粗口：饶慕那些家伙现在全都在“祠堂”里吧？
在他的眼前，本来建立得没什么特色但确实是算得上端端正正的祠堂，已经变成了个黑黝黝的洞口。
其中还隐隐透出了黑红色。
这是一张巨兽张开的大口，里面都是污秽的阴气与死气。
而晃眼之间，巨兽的大口又变成了方方正正的祠堂。
但谢钰很清楚，眼前这个祠堂才是幻境。
谢钰深吸一口气，就往祠堂走过去。
在这时候，他的身边又出现了个鬼魂。
不是那个失去了理智的女鬼。
如果谢钰回头看的话，会发现那个淹死的女鬼，现在正被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妇和个浑身是血身体扭曲残破的脸少年死死拉住。
在他身边出现的这个，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她安安静静的站着，额头被根长条形的物体贯脑而过，鲜血从她的伤口流下。在脸上划过了道道“小溪”。
她向谢钰伸出手，手上握着颗切成了多边形的红宝石。
在摇曳的火光之下，这红宝石的切面反射着光，简直璀璨无比。
如果谢钰见过林朝华勾勒出来的那座雕像，那么就会发现，这颗红宝石，恰好和雕像眼眶内的凹洞完全契合。
“这是什么？”谢钰意识到，这是女鬼要交给他的东西。
女鬼眼中露出厌烦之色，直接将红宝石扔向了谢钰，然后身体消失了。
在接住了红宝石的同时，谢钰感觉到，身上的“壳子”消失了。视野完全恢复，身体的感觉也是。
谢钰掏出了个袋子，将红宝石塞了进去。
然后，壳子就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谢钰肯定了——那只鬼域核心的厉鬼，其实也不能完全掌握鬼域。她的鬼域在成型的时候，怕是就被留了后门。
谢钰迅速走入了祠堂……或者说，某个嵌在鬼域之中的空间的大门。
本来就拥挤的祠堂内部，随着他这全身是血的外壳进去，“哗”的下就又拥挤了几分——为了给他留下个空地。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几乎都是惶恐的，似乎他带了个厉鬼进来。
还有人不断地骂他，要他滚出去。
谢钰觉得这挺荒谬的。
明明随着他进入祠堂，外壳的束缚，比在外面更“紧”了。
而且，汹涌澎湃的恶念，不断地从外壳中产生，想要强行挤入他的身体。若不是他日常都在林朝华的曲子里锻炼心性，有足够的能力影响本心，怕是也有些承受不住。
谢钰迅速的左右张望。
不出预料，除了饶慕之外的那两个“女子”，和那个“长工长子”，脸上都已经染上了凶戾之色，只是眼神还在挣扎，也没有随波逐流的骂他。
至于那个被夹在中间的……
谢钰用感知搜索了下，发现这人在角落，已经晕倒了。而“孕妇”饶慕则坐在他边上……他在那儿，就算是受到照顾了。
毕竟是孕妇。
“用一下这个！”谢钰很干脆的将袋子扔了过去。
袋子划过了个弧线，饶慕轻松的伸手接住。从谢钰的这个动作，饶慕就知道，谢钰不想隐瞒了。
饶慕从袋子中拿出了红宝石，他的外壳分明闪烁了下，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钰愣住了。
饶慕本人却没感到异常，将红宝石按在了晕倒的那个人身上。
下秒，“外壳崩溃”，个穿着红衣服的龙骧卫出现在了地面上，有些迷茫的睁开了眼。
也就在这个外壳崩溃的时候，整个祠堂原本一团混乱恐惧的气氛就变了。
吵吵嚷嚷的声音全部消失。
激动的表情全都僵硬在了脸上，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同个方向演变——咧开嘴，露出牙，眼周青筋暴起，目光狠厉。
“他们是要侵占我们的身体！”饶慕看不妙，立刻喊出了最重要的个发现。
他们跟着到了祠堂里，当然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同样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