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捋捋……
林朝华一脸懵逼的又扫了一圈,发现自己没看错。
虽然饶欣和林朝云都做了遮掩，宋映峰和燕王世子也都穿得挺普通。
但是，是他们没错！
当然，他们似乎没发现对方,而是一对一对的。
“啧啧,那是你家堂姐吧，新虞。”安阳公主也认出来了,兴致勃勃,“真没想到啊……窦胜他说要在长平成亲,结果阿爷说给他赐婚，他又不乐意。说是要自己看看长平的小娘子……他看中了你堂姐啊？”
林朝华才知道这件事。
之前的一片纷纷扰扰之中,三皇子和四皇子都终于定亲了。但就连这两位的定亲对象,林朝华都没关注过。更别说窦胜。
“还有饶欣，她不是打算等她哥哥给她撑腰吗？还以为她会挑谁。饶二郎给她介绍的这位,她还同意？她不是喜欢书生的？”
饶律才回京没几天……毕竟科举在武举之后。
林朝华想了想,想起谢钰说过饶律拜访了成国侯府。她就知道饶律还是想挽回林朝云的。估摸着还没心思给自己妹妹介绍对象？
更别说还是宋映峰。
“其实有个丈夫也不错啦,可以一起修炼,而且感觉一起修炼的效果还更好呢，可以相互督促。我觉得比未嫁之前好多了。”安阳公主说。
“……那是因为你未嫁之前受龙脉影响。”林朝华忍不住吐槽。
但安阳公主和裴嘉环出嫁之后都没放弃修炼，还修炼得颇为认真。这个林朝华还是欣慰的。
她也并不反对婚姻。
虽然她自己没兴趣嫁人。
就是……怎么说，这样的两对,还是有点超出她的预料。
饶欣本来就有点阴沉，宋映峰为人也有点阴沉……这么配对真的没问题？
林朝云也是,窦胜哪里比饶律强了啊？要说饶律没有很好的照顾妻子，窦胜难道会是个宠妻的吗？
但是……
大周又不禁少年男女来往。非要乔装打扮的单独出来约会，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在很认真的相处了。
不是那种随意往来的状态。
“你可真坚定。”安阳公主的心思也从武举中转了出来，“你知道我阿爷有点想让谢钰或者武陵侯世子做驸马吗？”
“……武安公主？”
“是呢。”安阳公主说,“不过这两位又不好逼迫。而且武安也更喜欢读书人……阿爷看中他们两个，其实也就是因为他们看起来更像读书人一点。”
林朝华无语：谢钰就算了，你知道卫祺连对联都是不会对的吗？而且要是招谢钰做驸马，这是给了晋国公府多少耳刮子啊？
“……你觉得不能成，是吧？”安阳公主观察着林朝华的脸色，“你都一点不担心的。”
“我要担心什么？”
“阿爷说你们家的小娘子都会喜欢那种长相的。”
林朝华：……
捂额。
“卫祺离开长平的时候，可逃离囚笼没两样。要是谢钰听说这个消息，也保准能跑得比吉光还快。”她客观评价了一句。
*
可以跑得比吉光还快的谢钰这会儿正老老实实的坐在马球场外一辆马车上，坐姿略显拘谨。
在他的对面，隔着一张小桌子，坐着远道归来的饶律。
从南方归来的饶律，脸上也被晒黑了一些。人固然显得更英挺了，同时是很称他现在的状态。
沉默在两人之中蔓延……
如果不是三万坐在谢钰边上啃金属条的话。
三万岔开脚，一只爪握着金属条，一只爪挠着胸口的毛毛，惬意非常，可以说治愈，也可以说扎心。
“其实吧……”沉默半天之后，谢钰还是决定开口，“之前在北疆的时候，我看你也没那么思念林大娘子？”
饶律：……
谢钰嘀咕，“否则我就……好吧，我也没法帮你看着林大娘子。但你看，你一走就快一年，人家小娘子也不会觉得你还想挽回，是吧？”
饶律听着觉得不对味。
“你这是在帮林大娘子说话？”
“也没有？”谢钰迷茫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两句话，“就刚才看到的，燕王世子那体贴的劲儿，和你是不一样。”
饶律牙都要酸倒了，“……那叫体贴吗？那叫讨好！”
“但我觉得小娘子会更喜欢那样的。”谢钰客观的说。
不管是花言巧语，还是那种细节上的关注。
之前一路南下，谢钰也从没见过燕王世子窦胜的这一面啊！
地面上有个小裂口都要温言提醒林朝云注意。随时关注林朝云是否在两边街道的铺子上停留。上下马车都要作势搀扶……
更别说对容貌的赞美，对林朝云随口一句话的都能一脸惊叹了。
而谢钰这么一说，饶律回想了一下，也泄了气。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认真的想想，谢钰说得并没有错。
别说去北疆之后，就是在长平的时候，得到了传承之后，他的心思就被那神奇的传承吸引，认真思考自己想走的路。
并没有把挽回林朝云的事情摆在第一位。
一开始是真的被林朝云决绝的态度，那种疯狂的鄙薄给刺激到了，心中产生愤恨之情。后来回过味来，觉得可以挽回，应该挽回，那挽回的心思也确实是有些敷衍。
只想着“过段时间，等她气消”。
甚至没有去深究她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态度大变，仇恨起他来……
饶律颓丧的靠在桌子上。
谢钰也缩了回去。
哪怕饶律并没有将对林朝云的感情置于一切之上，也不代表没感情。
“……要么我陪你喝杯酒？”谢钰觉得在这儿枯坐着也不是事。本来跟踪人家小娘子就很不对劲……
他捞起三万，掀开车帘，准备拉着饶律出去。
因为不敢用力，也没拉动。而且，拉开车帘之后的谢钰，很快就惊呆了。
他关上车帘，又坐了回去。
“……怎么？”饶律看他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分出了几分关心。
“我看见宋映峰了。”谢钰犹豫了一下，才道，“他带着个小娘子。”
好不可思议啊，宋映峰那样阴沉沉的人……哦，好吧，好像人家也从没说过一心向道。也没和卫祺一样，对京城贵女敬而远之。
但可能是因为他们这批得到传承的人，要么对成婚不感兴趣，要么就像饶律和华颂这样感情受挫。
宋映峰居然能带着小娘子出来约会……
要精准形容谢钰的内心的话，是这样的：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哦。”饶律对这事倒也没觉得扎心。
想着在百蛮的时候还有几分交情，也想换换心情，饶律也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这时候武举初选才进行了一半不到，马场外面的街道略有些寂寥。行人不多，倒是好找人。
“宋……”饶律找到熟悉的背影，刚开了个头，就沉默了。
因为那小娘子的背影，貌似也有点熟悉。
被精准盯住的宋映峰已经知道了是在叫自己，转过身来，略有些意外但还是自然的打了声招呼，“饶二郎。”
饶欣的身形一僵。
但是很快，她也转过了身，跟着宋映峰上前，对饶律行了一礼，“二兄。”
“……小妹。”
明明是同母的兄妹两个，看起来却有些生疏。
相互招呼过之后，两兄妹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后一步下车的谢钰险些就尴尬得倒退回去，坐回车上，当做自己不存在。
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宋将军和饶大娘子在这儿？是来看武举初选的？”
听听这称呼，和陌生人差不多了。
平时谢钰也不这么喊，但宋映峰和饶欣在一起，立马变成了饶律的妹夫考察对象。那就不一样了。
先当外人吧。
顺带，宋映峰也在之前的封赏名单之列。虽然他的功勋并不突出，但也确实是可以称一声将军了。
宋映峰坦然承认，“是的。饶大娘子说想要看看武举。所以……”
饶欣忽然出声打断了他，“宋将军救了我的性命两次。所以我想出来，也只能想到他是可靠的人了。”
这话说得，怎么听都有点儿不对味。
宋映峰确实是直接救了饶欣两次。但是，宋映峰和其他人他们并肩作战的时候，却也是相互救助。
所以宋映峰救下饶欣的那两次，饶家也并没有备下重礼去酬谢之类的。
因为那算起来没意思。
但是，似乎，在饶欣的眼里，这就是饶家不重视她的证明。
甚至后半句是直接在说，饶律这个兄长不可靠——毕竟饶律也回京有几天了。饶欣若想送消息到他手上，难道送不到？
谢钰顿时觉得牙痛。
虽然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来说，不该有这样的感觉。但饶欣这小姑娘的一句话，立刻就让他有了回到晋国公府的感觉。
想起了他的继母和伯母。
她们就喜欢这么说话……似乎大部分的贵妇人都这样。
说话弯弯绕绕，什么想法都不肯明着说出来。
明明有不满也不愿意沟通，而是会自顾自的做出认定。仿佛只能是她们想到的那么回事。
谢钰被赶出家门之后，接触到的林朝华几个都不是这样的，以至于他对这样的人都有些陌生了。
现在倒是好，一下子全都回想了起来。
但比起自己的糟心感……谢钰看着饶律，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气坏。
饶律看起来却很平静，似乎没觉得饶欣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看向宋映峰道，“是我们疏忽了。宋将军，秦国公府会尽快将谢礼送到你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