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那个储物袋,想要制作，其实也就两种方案：要么缩小要放进储物袋的东西，要么创造一个特殊空间。”
在窦琥记录自己的感应成果时，卫祺代为介绍。
“前者算是有了点端倪,找到了承载‘缩小阵’的材料。魔兽兽皮都可以。但只能缩小一些很普通的东西。而且,在炁浓度比较低的地方，无法从外界吸收足够的炁来维持阵法运转,阵法和里面缩小的东西就会同时破碎。”
随着卫祺的解说,窦礼已经从一个架子上,一堆材料之中，翻找出了一个灰扑扑的袋子。
袋子差不多有两个成人的手掌那么大,若是装普通的衣服和食物之类,能装十几斛的样子。使用真元就能打开。
修炼之后的感知能力能感应袋子里的情况。
但这确实是很鸡肋。
普通人用不了。
而对练炁士而言，他们倒也有普通的东西要装。但是,以现在的炁浓度,他们一修炼就可能导致炁浓度大幅度降低,就可能破坏阵法。
且现在也不是什么地方的炁浓度都够修炼的……
至于外观……
林朝华倒是相信有改进余地。
“阵法的改进和能源问题,我会试着改进一下。他就不擅长了。”卫祺看看那灰扑扑的袋子，也显得有些嫌弃。
比起窦琥，卫祺还是更重视外观的。
“现在他主要研究的就是第二种方案。看看有没有什么材料，本身就能拓展空间,或者有拓展空间的炼制潜力。”
说起这个，林朝华就好奇了。
“我看你以前炼丹,好歹还要造一个丹炉出来。虽然不大讲究吧……”
“其实挺讲究的。”卫祺更正。
林朝华想想，那些土灶铁炉到底哪里算讲究？但可能和卫祺的功法有关，她也没认真观察过。于是她也不反驳。
“至少还有个丹炉。”林朝华重复道，“但我看这里,窦琥炼器不需要阵法辅助什么的吗？”
“你当我是打铁的吗？”窦琥忽然抬头说了一句。
林朝华：……
“没区别啊。”卫祺说，“你是用不着打铁炉、铁锤、铁毡这些玩意，因为你的淬体把自己炼成这些了。”
又对林朝华道，“他很早就说过，他的功法需要很强的意志。他炼器需要的用具很少，倒是修炼的时候消耗得多一点。”
林朝华想想，倒吸一口冷气。
之前她并没有多问窦琥的修炼方式。因为在她的心里，对“炼器师”这样的存在，是有一种固定印象的。
没想到窦琥这个这么神奇……难怪他一天到晚把自己当成武者。挥舞着大刀往前冲，这身体素质超过大批的气血类修士。
*
将自己能改换大小的收获交了出去，林朝华也就没在窦琥这里久待。毕竟窦琥和卫祺都顾不上她。
看了看也就走了。
心中就是感慨，这上古复苏刚刚开始，就是麻烦。不但没有长辈大佬能够指，要他们自己摸索。
这各种各样“灵材”，也都只是沾染了部分“炁”的气息，只有少许的变异。
哪怕窦琥的传承里，有类似的东西，也没有足够的灵物来让他施展。
现在，那些材料是多半跟不上他的修为了。
这些东西，还有那些想要制造出来的各种法器，都得一步步的发展。完全享受不到传说中的修仙界的便利。
*
尽管林朝华回到家中的时候，也就不过是傍晚。但毫无疑问，她在皇宫之中的表现，已经传开了。
林朝华对这点也早有预料。
她甚至知道，她的母亲和祖母都不会怪她怼皇后、说要自立一户的话。
不过，在自家的府中看到了大伯林济德，她就有点惊奇了。
虽然还称不上心虚吧……
而且，大家都聚在了祖父林平苏的大书房，这往往意味着有什么大事要决断。
林朝华才和家人见过礼，林平苏就直接告诉她正题，“我们正在商议，在丰实书院开个女院。”
完全不提皇宫里的事。
林朝华奇怪道，“我们本来就开了？”
“只能算女班而已。”最近在给那些贵女们上课的李黛吐槽道，“而且那些小娘子，认真读书的加起来，能不能有一个班还不好说。”
“……如果我们教琴棋书画而不是经史子集和骑射，相信认真读书的姑娘会多点的。”林朝华在下首坐下，随口吐了个槽。
“所以准备停了。”李黛道，“因为学生少，本来占地也不广。干脆另起炉灶，名字都打算另外起一个。”
“但是，能招到多少学生啊。”林朝华问。
“孤儿，农村里为了养儿子卖掉的女孩子。就是你舅公帮着找的那一批，也有合适的。”李黛道。
林朝华懂了，看向林济德，“大伯在这儿是……”
“导不以‘忠君’为核心的《九律》。”林济德捻着胡子道。
不知道是不是修炼的缘故，之前中毒的后遗症是完全看不到的。不但显得气色颇好。而且，在林朝华的感知之中，林济德的淬体进度，居然相当不错。
他之前明明没修炼过！年纪还挺大了！
“招收女弟子导？”林朝华简直不敢置信。
“若是男弟子，可不能教和定波学院不同的东西。”林济德微笑道。
定波学院是皇帝主导成立的，现任的院长沈畅，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儒，差点儿没把饶律给怼得自闭。
林济德虽然不做官，但不代表他不懂。
在定波学院教导男弟子以“忠君”为核心的儒学时，他非要另立山头，皇帝是不可能允许的。
但如果是教导女子呢？
林朝华虽然听懂了。
然而但是……她以前真不知道自家大伯是如此“开明”、“变通”的人啊！
“若只让定波书院发扬光大，怕此后儒门便成皇权附庸。”林济德人到中年，过往无争，很是儒雅温润的一个人物。
说到这一点，依然郑重严肃。
那是一种“责无旁贷”、“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饶二郎年纪尚小，不管是学说、修为，都有待提升。且他以‘传世’为核心，同样偏离儒门根本。”
林朝华倒是挺欣赏饶律的“传世”核心的。
虽然知道学派之争难免，还是忍不住嘴贱的问了一句，“那大伯您的核心是什么？”
“正心诚意，以养浩然气。”林济德毫不犹豫的答道。
随即又道，“气的说法，倒是多亏了二娘你当初提到。”
林朝华心里嘀咕，我当初也不只提了气学，还提了理学和心学啊！虽然都是半吊子。林朝云似乎也不在场？若是在场，也早该认出我来了。
她略有些心虚。
因为当初她提到她上辈子儒家宋朝气学、理学，明朝心学的一些观点，其实是被她大伯母王氏气着了，和她大伯吵架来着。
她咳了一声，不敢居功。
心中倒也觉得有趣，在这个年代，儒家也有不少学派。但若作为一门哲学，确实是还缺乏贯穿一体的核心理念。
在她上辈子，也是到了宋明两朝，才算真正完善。
如“浩然气”，这说法其实早已有之。但真正被阐述完善就还是在气学。
现在看来是“加速”了。
当然，要结合上古复苏的背景，大概也只有能和修炼联系起来的儒学，才能真正走下去，发扬光大。
“浩然气是比忠君强一些。”林朝华想想道，“但沈院长也并非是媚上。以‘忠君’为核心，就是一种锚定。以这种‘锚定’来避免心魔的产生。从这点来说，这确实是更适合大范围推广。”
——若往后的儒生想要为官，都需要修炼，那范围多广啊？
饶律体悟到的“文明传承、治世传世”，以及林济德的“正心诚意，以养浩然气”，委实是比洗脑树立一个“忠君”的锚定要困难得多。
但话回来，一旦养成了，林朝华本能的觉得，会更强大一些。
毕竟都是直达本心。
而在饶律和林济德之前，林朝华不好评价。
但她心底倒是觉得各有高下。饶律那个格局大一些，但有点过于拔高。林济德这个更注重个人的道德以及“当下”。
不管怎么说吧，儒学能分为几派，也不是坏事。
林济德为了推广自己的设想，主动招收女子来学习，就更好了。
“对了，这事儿不是之前就能办吗？大伯您是刚整理好？”
“自然也是在等你。”林济德确实很知道变通，笑道，“我一个男子，建立女院成为院长，世人必然非议过多。小娘子也难免心怀疑虑。就招人，也真就只能从孤女的小娃娃时期开始抓起。可若是二娘你，能冲着你入学求的，就能先确定一半了。尤其是在今天之后。”
林朝华：……
我能拒绝吗？好像不能啊！
而且，最近本来也没打算离开长平的……
她还是确认了一下，“让我来开这个女院？”
林济德点头道，“自立一户，自开一门么。”
林朝华：……
她想了想，还是泼了冷水，“我自然是没有意见。但能借我的名声找到多少弟子，还真不敢肯定。对了，大娘她也会到女院来？”
林济德的笑容，一下子就有些僵硬了。
露出了属于父亲的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