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些残骸呢？难道没有收集了。”
“自然是收集了。只是离开了此处废墟,就会迅速风化。倒像是只有在这里才能存在。也许这支残军不离开此处，也有类似因由。”
“可惜了，此处陵墓之中，也不知有多少上古之物。”
“圣人,那所说的玉印……”
“还有那金人,倘若找到控制之法，重新启用……”
废墟之外,一群人在那儿七言八语的讨论。
但是窦礼没有参与其中。
他转身离开人群,很快就注意到,几个远道归来的“客人”，和这边凑过的窦琥。都没有靠近那边。
窦琥、卫祺和慕余曦站在一块儿,似乎是在讨论大老虎的问题,能听见三言两语。
林朝华和谢钰在说什么，却听不见。
显然是控制了音量的。
这两位……走的时候还是贵女和贵公子,现在回来……好吧,仪态还是在的。
窦礼走过去,“你们为何还不走？”
林朝华懵了一下,“啊？”
“你们怎么还不走？”窦礼用词基本重复的说。
林朝华抬头看了看那已经清理出来的陵墓废墟周边。
“也许你能解决。”窦礼说，“但你确定你还要出头吗？陵墓之事，若不是你们，也是另一番局面。”
“……我以为我们之前降低了伤亡？”
“那又如何？”窦礼犀利反问。
林朝华想想,竟无言以对。
窦琥这时候也拉着大老虎过来了，“你们知道不？虽然当时看到的人不多,但是只要看到的，就是你们对那大蛇的那一战。不知道多震撼人。虽然大部分人都没见过，但是北疆见到的人那么多，多少消息传过来。甚至你们一路杀过的魔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们被忌惮了？”这个话题,林朝华以为窦礼已经提过了。
窦琥晃晃手指，“错。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以你们为目标，等着打败你们？甚至，就因为只听过传言，没见过影像，才心思更盛。”
所以让我们别在出风头？
林朝华想想不对，窦琥不是这样的人。
转眼反应过来，窦琥这就是直白的告诉了他们一个事实：会有很多人想要针对他们。不愿意让他们再立功扬名。
倘若之前不是遇见了窦礼做主的任务。
倘若之前的楚烈王之墓不是事出突然……
想来也没人愿意他们帮忙？
帮忙这种事，总得让人同意才行。
林朝华叹息道，“那我还是先回家好了。不过，我们在外面消息闭塞，有什么觉得要先提醒我的吗？”
窦琥想想道，“也不多吧。首先就是，我们这些转修的人，现在被正式命名为‘练炁士’。因为本来就有个相似的称呼，是有些方士会这么自称？毕竟不少东西已经被传出去了，但一般还想不到修炼长生之类的事情。要是听见这么个熟悉的名字，就更想不到。”
林朝华想了想，觉得这名字还行。
“除了鉴古司，还设立了‘天工部’，你大堂哥被选到了里面。还有‘定波学院’，用的功法，是一部上古传承和《九律》的一些内容。你二堂哥被邀请过，但是他拒绝了。但他说服了华颂教他《自然经》。你的大堂姐应该修炼了一部和炼丹有关的功法。最后，你的姑姑，带着一位医者去南疆了。”
窦礼很实际且很有条理的说了最新变化。
且都是和林朝华亲人相关的。
当然，又是在亲人里面，和“练炁士”有关的。
林朝华表示服气。
不过……
“你现在在做什么？青玄道长。光做一个道士？”
“不是。”窦礼简单否认。
窦琥摊开手道，“你觉得北蛮那那种‘造神’的方法，我们大周会不会动心？”
林朝华惊诧，“有相应功法？”
“借助香火人心，在末法时代早期的时候，当然会有人尝试。但这太容易被影响，产生心魔。功法有但是不完善。但是……”
窦琥很诚实的露出了嘲讽的表情，哪怕皇帝一行人距离不能算太远。
也不是没有皇帝的守卫注意他们这边。
“……以圣旨封神呢？”
“以人道统天。”本来不吭声的谢钰忽然冒出来一句。
“你在研究这个？”林朝华惊奇的问。
窦礼垂下眼，点头。
“……进展真是太快了。”尽管窦礼没说他在这方面的研究进展如何，林朝华依然忍不住的发出了如此感慨。
*
该打听的都打听了。
也确实是没人给他们分派任务。
于是林朝华喊来吉光，决定离开。在这时候，她才发现，那位燕王府的庶女的车架已经先行离开了。
倒是燕王世子依然跟在皇帝身边。
窦琥决定跟着他们一起走，不过，因为新收的大老虎如今看着就不是什么正常生物，窦琥也不打算将它关进笼子里面，蒙上布的带进去。
所以……
“我准备住在郊外的别庄里面。”窦琥问谢钰和慕余曦，“要去我那边做客吗？”
林朝华有家可回。
而卫祺在京城的时候，则本来就和他住在一起。
慕余曦摇头，“我要进城。到时候随便找个客栈住。”
她心中早有成算，当然不会随意更改。
谢钰也摇头，“我也进城。”
“慕余曦还好，谢钰你确定？你当是你离开京城之前，跑去哪里无人关注吗？夏家人要见你，你见不见？”
是这个道理。
谢钰在北蛮战场上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既然已经传到这边来了，就不会比林朝华的影响小到哪里去。
夏家是觉得悔青了肠子，还是满心警惕的想要将威胁扼杀在起飞状态，谁也不清楚。
谢钰却不担心这件事，“我原本的那位二兄已经成了夏家的宗子。原本的大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们自然会压住该压住的人。”
谢钰自己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夏家的人不会找上门，你倒是可以在我家做客。”林朝华道。
经过一路并肩作战，培养出了默契。林朝华也知道，谢钰要进京，多多少少和她有关。和夏家也有一定关联。
但是……
“不过吧，听窦琥那么说，我觉得我在家保不定都住不长。”
要是有一堆不开眼的来挑战怎么办？
虽然她家的门第理论上也挺高的……
等到临行之前，林朝华又想起一件事来，提醒窦礼，“那位鉴古司司首的师弟……”
窦礼往陵墓废墟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也知道。”
那个冲玄道长可能出了什么问题。既然不处理，自然就是另有打算。
而窦礼这么一说，林朝华想想，更觉得挺没意思。
再不想说什么了。
*
“回长平以后，等参加完婚礼，该教的教了，到时候就还是离开的好。”林朝华确认自己尚未回家，已经想着离开，“或者我也可以去百蛮看一看。”
慕余曦尚未达到先天，不想说话。
卫祺则道，“我准备过几天就回家。”一边看向窦琥。
“我换好功法了。”窦琥很有默契。
卫祺就点头。
都是有爹娘的人，当然也要考虑到父母的修炼。
要不要转修，转修了之后能达到什么水平，那是另一回事。
窦琥知道越王夫妻、武陵伯夫妻是断然不肯上京的。
在天工部当然也不是无偿工作。
“不过到时候你得自己回去，或者可以请谢钰保护你？”
窦琥懊恼又无奈，“有些东西还在研究。我不像你，有些东西得自己设法炼制，功法上没有。要离开了长平，现在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比如说一些材料，还有说能和我一起研究的人。林朝承是你大堂哥来着？他是真不错。”
谢钰虽然被喊了名字，但他没说话。
林朝华倒是有点儿想要也去武陵派看看，但想想她在长平的工作量，料想卫祺不会等那么久，也就没吭声了。
窦琥和卫祺在半道上和他们分别。
而林朝华坐着吉光，谢钰顶着三万，在靠近和离开时似乎并没有变化的长平城墙之时，却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几分压抑。
吉光和三万的表现还更明显。
吉光有些躁动，三万直接跳下地面变大，变大后因为骨骼之类的原因，重量超过一吨的大胖子直接“嗯嗯”的扒住下马拉它的谢钰的肩膀撒娇，不肯走了。
这时候距离城门差不多还有一里路。
已经能看到排队进城的居民。
谢钰万万没想到，他回绝了好几个人“留在城外”的建议，居然在进城之前，出了这样的岔子。
要他这会儿还没突破先天，得被三万扑到地上去！
“吉光不进城倒是无所谓。”林朝华道，“但是三万……以它的食量和食谱，要寄养到窦琥那边去吗？被当成魔兽可就糟糕。”
谢钰摇摇头。
他拍拍三万的熊掌，认真的看着三万变大了也在黑眼圈的映照下显小的眼睛，“你想修炼，就得跟我进城。这里是最方便我观察你状况的。我这次回来，差不多一半为你。你知道不修炼会是什么结果吧？”
“啊？”
三万还没反应，林朝华先惊了，“三万的修炼，你就有头绪了？”
“至少知道这条路可行。”谢钰道，“吉光也可以试试。”
“你这挺有成算的啊。”因为没入先天而没感觉的慕余曦也忍不住插口，“之前都没说，而且，还真不大看得出来。”
谢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一直都这样？”
慕余曦和林朝华同时沉默：这可真是看不出来。
当初你还是长平第一不肖纨绔的时候，你对未来有什么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