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的时候，林朝华接到了颜文真那边传来的消息，到了联络用的院子。
结果发现，等着她的到不仅仅是冷冰冰的资料。
这个“专案组”的大部分成员都在。
除了她亲哥和宋映峰。
当然，这两位再次被龙骧卫调走的人将一部分资料送了过来。
包括对那些北蛮人的检查。
林朝华前一天纵览全局看到的东西是有道理的。
安阳公主身边的侍卫因为没有参战，看得也比较清楚。
那些□□的北蛮人哪怕使用的武器不是弯刀，开始的时候展现出来的武功路数也是一致的。
等到他们忽然萎下去，就开始出现招数变形，甚至是手脚不协调之类的种种问题。
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初学者，甚至是没有怎么学过武功的人。
可如果说他们原本真的只是初学者、没学过武功的人，那种法门是不是过于强大？
毕竟他们折了两个龙骧卫和五个金吾卫！
即使这些人要顾忌平民百姓的性命，似乎依然有点可怖。
*
饶律和谢钰也说了一下他们遇见的太子和沈三娘同游，而沈三娘侍女忽然受到刺激暴走的事。
从皇帝的态度来看，应该是觉得沈三娘和侍女之间并无串联。
而这一点，窦礼给予了证实。
“那个邪/教，在长平找的信徒多半都是对主家心怀怨恨的下仆。有些是人自己的性子有问题，有些确实是主家苛待。沈三娘的侍女就是后者。沈三娘私下里常常对她打骂。”
谢钰就很震惊，“听说沈三娘被带回东宫了……”
明知道沈三娘是那样的品性，难道太子还要将人纳到身边吗？
窦礼看了他一眼，含蓄的道，“看来你确实恢复了。”
谢钰脸上写满问号。
林朝华叹口气，“这很难理解？只要沈三娘和那些势力没勾结就没问题。难道她能打骂太子吗？总不能因为打骂侍女，就对沈家嫡女怎么样吧？”
谢钰正想说话。
忽然想起来，夏家的那几位夫人，对下人也并不温柔。
他住口了。
林朝华靠在座椅上道，“先略过沈三娘吧，既然圣人让她进了东宫，那就是太子的事了。”
窦礼表示同意。
他将一副简略的地图交给林朝华。
绢制的卷轴地图摊开来能有林朝华的身高那么长。目前只有中间的三分之一画了长平城和长平城附近的地形。
尽管简略，皇宫、长平各坊的名字，以及长平周边村镇的名字还是标得很清楚的。除此之外的线条，是一座山脉的轮廓。
这也不奇怪。
林朝华前生的知识里面，“龙脉”的说法也是与山川的起伏相连的。
但是，地图的反面她就看不懂了。
是用不同颜色的颜料染了色。
皇宫周围的颜色已经相当浓郁，遍布了各种衙门、官宅和军营的地方颜色也挺浓郁。
长平的其他地方则都是被浓度不等但都相对浅淡的颜色覆盖。
“这是什么？”林朝华指着背面问。
在背面染色，是为了不至于让颜料覆盖掉正面的标志。但那一团团相连的色彩也看不出什么？
整幅图的正反面，反正看不出什么和阵法相关的东西。
窦琥并不客气，“如果我们在上面写阵法相关的那些数字、标志，你能看懂？”
林朝华：……
不能。
“这是我们观测到的‘龙气’的影响程度。”卫祺道。
林朝华一脸懵逼。
“你们不是要去画龙脉阵图？”龙气影响是什么鬼。
窦礼有些无奈，“你记得你昨天是怎么分析北蛮人的功法的吗？什么样的力量会将北蛮人的心魔汇聚起来？”
林朝华无语，“世上功法一大堆，光现在知道的就那么多了。你问我这种问题……”
谢钰忽然插口，“陨晶。”
*
这就很出人预料，所有人都看向他。
难得被万众瞩目的谢钰略显不安，“陨晶是因为供奉而消失的。而且不是说，陨晶会寻找有人的地方落下吗？传承的功法又和我们本身的观念比较契合……总之，不像是只有‘传承功法’这一种能力吧。”
谢钰说得不够清楚。
但有些东西，林朝华本来就有了模模糊糊的概念。
被这么一点，倒是立刻明白了关键。
“陨晶的消融影响到了龙脉。”窦礼皱眉叹气道，“我们也是很多天才确认，陨晶的存在，可能……”
他再次斟酌了一下措辞，“增强了人心朝政对龙脉的影响力，可能也会让龙脉本身的力量更为‘显化’，反过来更明显的影响人心？”
“……要这么说，原本的龙脉阵图会没用？”
“并非如此。”卫祺道，“影响终究是以原本的龙脉为基础。因为关联更紧密，破坏龙脉的话，造成的影响会更大。所以需要找到影响‘溢出’的点。”
“若有必要，时间最好快一点。”饶律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太不寻常。我们都知道，穆罗人是有问题的。前一段时间他们表现得相当安分，这一次更是称得上是损失惨重。但昨天的事太异常了。”
“说起穆罗人，我有个不知道该不该算的发现。”
林朝华一句话，又将其他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我的功法，对人的情绪特别敏感。”林朝华道，“但我昨天发现了一个穆罗人，我哥哥似乎还和他有点熟悉。他表现得十分情绪外露，但那基本只是表演。他说话时，我大半时候，感觉不到他的情绪波动，如果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的表情、眼神、肢体动作，感觉上就是对着一潭死水……”
“就是说要向你求婚的那个？”窦琥忽然身体向前探的插口。
饶律、谢钰和颜文真都没听过这件事，全都瞪大了眼。
林朝华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没错。”
“好吧。”窦琥确认她的眼神不善，连忙再次后退。
然后，似乎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言，他扔了一面小巧的玉石靶镜给她。
看着有点像是配饰，但全无艺术感可言。
林朝华诧异的看着他。
“就是你说的，能记录画面和声音的法器。只要是真元都可以驱动，大概能记录半个时辰的画面吧。而且只有将录下的东西引导出来之后，才能用第二次。”
“你这效率可够高的。”林朝华略惊喜。
“这个嘛，多亏了二叔。”
窦礼依然懒得纠正他的称呼问题，“饶二郎说得没错，而且我觉得你的准备也做得差不多了，最好尽快找时间尝试一次。”
林朝华再次看了看地图，“明天我准备参加武安公主的生日宴。但那也就是中午到下午。如果可以，地点选在长乐宫……即使不能是辉映楼，最好也是别的什么楼阁。第一次尝试的话，最好能帮我准备编钟和琴，我会带上紫霄。如果窦琥能顺带帮忙强化一下前面两者就更好了。”
窦琥脸色微黑。
但这也不是强制性要求，他就没多说。
窦礼更别说，他很干脆的点头，“我去和圣人说此事。”
如果能在明天就进行第一次尝试，那自然最好。
正如饶律所说，前一天的事情太过突兀和怪异，与其说是饶欣引发，倒更像是被抓住了什么机会一样。令人担忧。
说完了正事，林朝华的好奇心也上来了。
问谢钰道，“你确认你的心魔已经驱逐了，是吧？”
谢钰撸猫的动作微僵，但他还是很快点头。
“所以，第一层天梯后三阶难不难？”
虽说谢钰的“后来居上”难免令人心酸。
但毕竟大家都是自己摸索着前行，没有指导者。对这个问题，也是大为好奇。
谢钰对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可能是我根基比较差，观想时间不够，比较难。林二娘你在这一阶段大概会比较容易。”
“为什么这么讲？”
“至少在我的传承功法里，想要将观想图和经脉关联到一起，有个前提条件是，能将三魂七魄投影到灵台。要能在感应上，将三魂七魄和身体分离开来，才能更好地‘操作’观想图。”
其他人的功法要求未必相同。
但如今在座的全都修炼的是神修功法，在大关节上是会有一致性的。
闻言纷纷陷入沉思。
*
因为申请场地需要时间。
也不知道皇帝是否会有其他考量。
第二日，林朝华心无挂碍的去了武安公主的生日宴。
按照请帖所说，宴会从中午开始。
和裴嘉环的及笄宴相比，武安公主的生日宴随意得多。
有点儿林朝华上辈子自助餐的意思。
也就是中午的时候，召集了众宾客给武安公主恭贺芳辰。
然后就让人随意散开了。
在海棠园内，准备了不少闺秀们会玩的游戏。
按照武安公主的话，那就是招一堆人乐一乐。
当然了，非要比比诗词歌赋什么的，也可以自便。算是非常松散了。
也就是武安公主这会儿能调动的宫女侍卫足够多，能够方方面面的看着，才敢这么玩。
林朝华早知道武安公主的性格，对这番安排不算奇怪。
稍微奇怪的是，本来以为不会参加的饶欣，居然也还是出现了。
尽管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但到底来了。
林朝华就决定将她的事情先试着解决。
而在同时，鸿胪寺在东市之中，临时划出来的客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