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软的毛巾耷拉在脑门上吸收头发的水分。
水烧开，发出尖叫。
楚枫枫手忙脚乱地放下手中茶叶，飞奔过去倒水。
她约莫是一个人住，房间收拾得整洁干净，只是各个角落摆上了大小不一的仓鼠娃娃。
可爱是可爱，只是看多了未免有些恶趣味。
林九打量周围环境，随后视线定格在静静躺在茶几上的一本绘画书上。
她拿起，随手翻了几页。
画风是治愈风，大概讲了一只狐狸和一只小老鼠的故事，是小女孩会喜欢的类型。
翻到后面，林九一愣，在结尾三分之一处的地方，仿佛给人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后面全是空白页。
“啊呀呀，这是我自己画的，献丑了呢。”
楚枫枫在林九面前轻轻放下红茶，害羞地摸摸脑袋，把绘本抽出来，往沙发上坐下。
“后面...”
“哦，我还没画完。阿九你看了觉得怎么样，画风还可以吗？故事剧情呢？”
回望楚枫枫亮晶晶的双眼，林九沉默半晌，艰难吐出一句：“挺不错。”
“嘿嘿，”楚枫枫笑笑：“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不过没事，就是画着玩玩...”
“我给你讲讲吧。”
“大概就是一只狐狸和一只仓鼠恋爱了，然后某一天啊，那只仓鼠忽然消失不见，一句话都没留下...”
“小狐狸不甘心，怎么办呢？那个时候神明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只要找到七条彩虹，仓鼠就会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小狐狸就去找了，找啊找啊，找到第一条彩虹只花了一年时间。她很高兴，这样的话，最多不过七年小仓鼠就能回来了。”
“可是，所有事情都能轻易如人所愿。找到第二条彩虹已经是十年后...”
“第三条花了五十年”
“第四条花了一百年”
“第五条花了一千年”
“第六条花了五千年...”
“时间越来越久，久得小狐狸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找齐七条彩虹。一万年过去了，第七条彩虹仍没出现...”
“然后呢？”
“你是问结局吗？不知道耶，我还没想好呢。哈哈，一直讲这个有点尴尬吧。”
楚枫枫笑笑，把绘本放下，端起面前红茶，吹了吹，轻抿一口：
“说起来阿九你怎么会在怀江边上，还是下雨天。”
林九看看楚枫枫，见她面无异色，随后把头低下，也拿起红茶喝上两口。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对方讲故事的样子给她心里添上一些不安。
甩甩头，正琢磨着要怎么回答，忽听得楚枫枫“啊”了一声。她凑近林九，两颊因兴奋而泛上红晕：
“难道说，阿九你...离家出走了？”
“啊？”
“难道不是吗？下雨天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江边，连把伞也没有，如此凄凉的场景...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扯扯嘴角，林九无奈点头：“嗯，你没猜错，我是离家出走了。”
“我就说，果然是这样吧。”
楚枫枫点点头，暗自得意的样子让人略感不爽。
林九放下茶杯：“那个，我...”
“什么？别客气，这几天就住我家吧，反正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住。”
楚枫枫忙不迭地从电视机柜下抱出备用衣被，边忙活边说道：“我爸妈因为家里破产的原因殉情了，有一个叔叔，但是常年在外出差，所以家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林九眨眨眼睛，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啊，”她暂停下手中活计，转头看向沙发上的林九，歪头道：“没事，你不用在意，我早就没事了。”
飞速地把房间收拾干净，楚枫枫拽起林九把她拉进房间，随后笑道：“时间不早了，晚安！”
说完，“啪”地把门一关，只剩下林九一脸懵逼地站着。
长叹口气，她慢吞吞地爬上床，关灯拉被，睡觉。
只是过了许久，还是没有睡意，脑子里尽是一些胡思乱想。
短时间内所有的事情同时爆发，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自己一句话都没说就跑回来了，老师那边大概会很着急吧，估计会给林父林母打电话？不过应该也没事，就算有事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不过啊，江无常竟然是无常魔君。
想起以前和魔君干架的那些事儿，林九不禁捂被轻笑，但随即把笑容收敛回去。
用手背压住眼睛，眼前顿时被密不透风的黑暗笼罩。
他隐藏身份在自己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呢？现在的她，有什么利益是能被攫取的呢？还是只是单纯为了报复？
想不明白...
云层渐渐遮挡住明月，敛去最后一丝辉光，天地陷入一片黑暗。不知不觉，林九发出绵延悠长的呼吸。
她睡去了，吊坠上的灵骨发出幽幽灵光，几不可见。
*
江无常躺坐在落地窗前，仰望昏暗的天空，面上不知是什么神色。
“少爷”
西装革履的人闪现在他身后，戴着白手套的双手静静垂在身侧。
“...信送去了吗？”
“已经送达了。”
“嗯”
沉默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
许久，后面的人整理一下白手套，在空中一划，取出一封白底烫金的信封来，恭敬呈上：“少爷，白老来信。”
“今年仙会照常举行，地点在昆仑剑宗。”
“嗯”
“那属下先下去了。”
得到首肯后，西装男人脚步轻滑，转瞬消失不见。
不论现在占据那个少年身体的是谁，只要仍旧流淌着白家血脉，那就是他们的主人。
这是自古以来的血脉限制，换句话说就是奴隶契约。
在白家家主逝去的当下，白老和作为私生子的江无常就是掌权人。
看着手中的信封和信纸上硕大的“昆仑剑宗”四个字，江无常眼睫轻扇，口中不自觉溢出两个词：“阿九...”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林九起床，没有打扰楚枫枫直接翻窗出门。
转过几个拐角，她来到一中门口，背靠墙等着。
天色泛起鱼肚白，粼粼红光慢慢升腾，而后一跃而上，唤醒这片土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有学生拿着早餐来学校，只是每个人都奇怪地看了堂而皇之堵在门口的林九几眼才进校门。
过了很久。
林九眼睛“唰”的亮起，盯着嘴角抽搐的于嫣然，扬起微笑。
她等的人来了。
幽深的巷子，纸箱杂乱地摆放。
于嫣然作揖：“不知道友此来所谓何事？”
林九也作揖道：“不要客气，之前你说的举剑我入昆仑剑宗可还算数？”
于嫣然呆愣。
“嘛，”林九咧着一口大白牙：“入门昆仑什么的我还是不怎么感兴趣，换成昆仑几日游怎么样？”
她猛地正色道：“在下颇为仰慕剑宗盛景，还望道友能通融通融，让我这乡野小儿入昆仑一观。”
于嫣然狐疑地盯着眼前的人：“可以是可以，道友怎会突然想去我昆仑？”
林九挤眉弄眼：“咱这不跟家里闹出点矛盾，两个口袋空落落，没钱去新疆。”
“二则凭我这微末修为，没办法御剑飞行这么远。来拜托道友，也是为的省个路费。”
这说得太理直气壮，让于嫣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半晌，她道：“可以是可以，恰巧近日仙会开启，我也得回昆仑，那道友便一路吧。”
“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