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1 / 1)

沾了道祖的光,镇元子算是第二次紫霄宫听道的弟子里,头一个抵达紫霄宫的。大殿里,瑶池、昊天早等着了,一起上前给老爷净手、倒茶,眉梢眼角都洋溢着高兴。

可算是见到人了啊!道祖讲道结束,自个儿是下去山海茶社快活了,可怜他们两个,留守在紫霄宫中,又不被允许用观世镜,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每天就只能扫扫地,就着两千多年前谢圣那几段相声反复回味了。

于是,当鸿钧询问二童子,千年修炼可有心得时,瑶池、昊天开口就是一句唱腔,高低错落,铿锵有致:“您听我说!”

鸿钧:“???????”

这都隔离了千年了,谢圣毒素还没消退吗?怎么看着毒效还见长了!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镇元子却是非常敏感地耳朵一动,半惊半喜地向二道童作揖:“二位也是我师父的粉丝啊!”

“……?”瑶池纳闷,“我们是老爷的门下童子,分丝又是何物?”

他们看观世镜那会儿,“粉丝”这个词还没在洪荒流行呢。镇元子便抱着一颗想与粉丝亲近的心,张口想与瑶池、昊天解释,嘴一开——没开成功。

道祖给封上了:“参悟道法之地,噤言。”

瑶池与昊天非常惋惜,但又不敢对老爷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把这千年来参悟的道法、一些疑问都与道祖说了。鸿钧特地细细回答阐述,大段玄奥晦涩的道法张口既来,堪比是专门为瑶池、昊天开的小课堂了。时间也不短,一说便是几年的功夫。期间大殿之中青光蒙昧,祥云暗起,不亚于头一次讲道时的声势,可见鸿钧是用了心的。

——也是用了心,想亲自给两个道童洗脑的。

等第一个实打实自己赶来听道的学生踏入大殿,道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顿了顿,思索片刻,遥指后院用于沐浴、净手的浴殿方向,考问道:“那是何处?”

“……”镇元子在山海茶社学了千年,此时虽被封住口,说不出话,但脑海中还是下意识地闪过回答:澡堂子。

瑶池、昊天被鸿钧灌输得晕晕然,此时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回老爷的话,那是浴殿。”

——成了!

这洗脑算是成功了。

鸿钧十分满意,也不解释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询问是何用意,敛目而坐,不再理睬周围动静。

唯有刚来的那位求道者,细细琢磨圣人老爷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圣人之言,一定有其用意,那突然询问浴殿是何原因?这是圣人老爷的道场,当然没有自己不认得自己家的道理……那就一定是提示了!

这位聪明的求道者很机敏地联系了一下上下文,也就是上一次讲道关于“眼里有活儿”的考场注意事项,当即起身,一路往浴殿走。

不用问了!圣人老爷肯定是觉得浴殿需要打理。亏我这次来得早,头一个开始干活。等到这次讲道结束,被单独留下的一定有我!

…………

鸿钧第二次讲道,同样等了百年,百年之期一到,便准时开讲。底下的听道者虽然遗憾,这次来为什么没有免费相声听了,但能听到老祖讲道,仍旧是十分珍惜这次机会,听得如痴如醉。

就这么过了约百年,鸿钧还在上头讲着,有坐在门边儿的听道者突觉不对。

背后煞气冲天,一种仿佛被凶兽盯上的危机感,令他们不约而同齐齐回过头。

只见一兽立于门边,驼头兔眼,鹿角牛耳,身形介于豺狼与虎豹之间,面似龙身似虎,正是山海茶社的追债部门负责人睚眦。

睚眦进门什么话都不说,一双血红的眼睛就盯着自己的目标,直奔而去,不容许对方发出任何声音,化出道形,虎背熊腰,这边手一下捂住嘴,那边手摁着对方的脑袋一转,干脆了当就把人给扭晕了。全程没发出一点儿动静。

哪怕是一开始没注意到门口有人的求道者们,这时候也察觉到异常了,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凶徒如此大胆!竟敢在紫霄宫中撒野,难道就不怕圣人老爷发怒吗?

大家转头往大殿上一看,鸿钧面上无喜无悲,就仿佛没瞧见一样,讲道声不停,眼神淡漠。

睚眦一下把那可怜的求道者给扛到肩上去了,也不出声打扰,冲着鸿钧一礼,转回身,特别精准地又和好几个面露惊悚的求道者对了下眼神,咧嘴狰狞一笑,出门去了。

三清这些自觉知道内幕的人心里门儿清啊,一点儿不受影响,继续专注地听道。这肯定是欠了山海银行的钱没还,被睚眦找上门了。可底下的求道者,一些心性不够坚定的,便开始人心浮动起来,小声絮语:

“这什么情况?”

“没看到那是睚眦吗!一定是欠钱不还,直接上三十三天这紫霄宫听道来了。”

“嘶……那山海茶社好大的胆子,竟敢让睚眦上紫霄宫追债?这可是在圣人眼皮子底下闹事……怎么圣人老爷一点儿反应没有?”

“你傻呀!把你兜里的钱掏出来好好看看,那上面金光闪闪的是什么?圣人金印啊!欠山海银行的钱,不就等于欠圣人的钱?还觉得自己能上紫霄宫来躲债呢?”

那些被睚眦临走前对过眼神的求道者们,一下满身冷汗。他们可能现在还没到还钱的最后期限,但一次讲道便是千年,讲道中途他们的最后还钱期限肯定就过了,到时候也想这样被睚眦带走?哪怕奋起反抗,将睚眦打败呢?难道圣人老爷就能容许他们欠着钱、打了人,还继续安安稳稳在紫霄宫听讲吗?

这些洪荒时代的老赖们一下慌了,在原地坐如针垫片刻,接二连三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灰溜溜地溜出去了。

早晚要被抓走的,与其当圣人老爷的面被抓走、被圣人老爷记上号“这人欠我钱不还”,他们还不如下去把钱还了。反正讲道千年呢,他们下去了还能上来。

…………

睚眦去紫霄宫英勇追债的事迹,很快就在洪荒传遍了。

瞒不住啊!要不怎么解释睚眦突然扛着一个求道者回来呢?而且打那之后,又陆陆续续有好几个本该在紫霄宫听道的求道者,灰头土脸地来山海银行还债,显然是被睚眦这上天入地也要把债追回来的态度给吓怕了。

一时间,“睚眦勇上紫霄宫,圣人眼下穷追债”的八卦在各处传得风生水起,几乎人人都能说上几句细节,仿佛自己当时就在场似的。来山海茶社的客人们就更加好奇了,总爱追问茶社的人相关的细节,弄得凤一等人台上台下就爱拿睚眦抓哏。

能有这样的效果,也说明银行这个业务,经由祖龙近千年多的发展,已经融入了洪荒众人的日常生活中。大家出门串巷都离不开带钱,人人腰间一个小包囊,那也有了个固定的名字了,就叫做“钱包”。

“哼,那又怎么样了,瞧你的境界,两千年如一日,半点儿长进没有。”元凤难得和祖龙一道出门,看到处处银行分行人来人往的景象,酸酸地说。

之前谢圣不是办过相声巡演么?回过茶社来和元凤说了一下,表示其实很多住得偏僻、条件有限的人,都没听过相声,这次巡演才算是真正让大家都有机会享受到相声这个亲切、快乐的艺术。元凤听得心里琢磨,这类比一下自己的情况,应该也是一样的呀!那他也要办巡演,让更多的人见到他的美貌。所以这次祖龙和元凤一起出门,就是为了给巡演选址的。

祖龙的心思都在工作上,手里拿着各地督察队做的地方志,对照寻找地点,哪管元凤泛酸。

此时恰好有几个穿着朴素,一看生活条件就比较清苦的巫族经过两人身边,擦身而过后,一人猛地拉住另一人手臂,突然停住了:“等哈,刚刚那难道是?!”

“?”元凤耳朵尖,一听那两个巫族的动静,心里就想,来了来了,肯定是我的颜粉儿。他矜持地微抬了一下下巴,身体也很有技巧的换了个站立的姿势,保证自己甭管从那个角度看,都一定是好看的,这才缓缓转过脸去,以期给粉丝们一个惊喜。

两个巫族激动地直奔而来:“饿滴个娘嘞,您难道就是山海银行的那位老板吗?”

元凤:“……嗯??”

祖龙还在一门心思对照地理条件呢,过了一会才迟钝地抬起头:“谁?”

“哦呦今天什么好日子!”其中一个巫族哆哆嗦嗦伸出手,“能跟您握个手么?沾沾财气啊!”

另一个倒是挺惊艳地偷看了元凤几下,不过很显然,美人与金钱之间他更加喜欢金钱:“对对对,饿也想握一下。”

不怪他们俩太殷勤,他们这都已经够矜持了!其实如今洪荒中私底下已经偷偷有人在喊祖龙“爸爸”,也有一些做生意的商贩,在自己洞府另辟出一方天地,专门供奉钱上的那位银行老板头像,每日磕头祈祷,特别虔诚。

祖龙一看和工作没关系,飞快就把头低下去了:“不能。”

元凤心里那个气啊……

“好滴吧,不打扰爸爸赚钱。”最早先认出祖龙那位,一不小心就把私底下的尊称给说出口了。

另一个则对着元凤腼腆地伸出手说:“那您是不是也是山海茶社的?那您——”

“滚呐!!”元凤气死了。

祖龙不乐意握手才退而求其次想到他是吧!

这群,这群有眼无珠的贪财鬼,难道他一个有着如此颜值的准圣,还不如一个有钱的大罗金仙吗?!

…………

抱着一肚子气,元凤总算和祖龙选完址回到了山海茶社。刚一回来,他就直奔谢圣的书房,想好好倾吐一番,推门而入,却见十来个麒麟一族的外门弟子正和谢圣一起,围在书桌之前。

“你这个也太大了,”谢圣被围在里头,只有声音传出来,“能不能再做小些?”

领头的麒麟弟子很为难:“我们已经尽我们所能了,这水镜是以我们推演出的阵法驱动,再小些装不下阵法啊!”

谢圣抬起头:“那行吧……诶,老元啊!刚好,你也来看看,我徒弟们做出的新宝贝。”

元凤的气被好奇挤走了一半,装作不太感兴趣的样子随意拨开几个弟子,走到谢圣身边:“……这不就是水镜术?”

这也算是龙族的天赋吧,能够凝水成镜,镜中倒映另一处发生的情景。但前提是在那一处也得有一面同样的水镜,才能两两相通。每年师门大比的时候,茶社就是靠这个给外场的观众播放内场表演的。

“这不一样。这个水镜,不需要人力维持,能和法宝一样儿使。只要把主镜搁在表演台前,任何拿到子镜的人,不拘位置,都能听到这台上的表演。”谢圣给元凤解释,“咱们师门大比时候,龙族用的水镜术,一位龙族只能凝出两面水镜,还得一主一子。这个,一面主镜能对应无数的子镜,最关键的是他不拘距离啊!”

这就意味着,不论观众来不来茶社,都能通过这子镜听到表演了。

元凤眼神一亮:“若是如此,那洪荒人手一个,岂不是人人都能欣赏到我的美貌?”

“……”谢圣汗颜地说,“那没有。您没细心听吗?目前做出的这一版,还只能放放声音。你可以唱——”

元凤凤目一下瞪圆了:“瞧不见脸,我唱个屁!”一心只想弘扬自己美貌的元凤掉头就走了,半点兴趣没有。

谢圣无语:“……行吧,元凤不干就算了。那咱们就放相声吧。先做一批,放到登记处去售卖,咱们试试效果。”

·

麒麟弟子们做出的这个水镜1.0版,大概就和后世的收音机差不多意思。谢圣没让弟子们来说这个相声,选择亲自上阵。

相声自诞生以来,经历了不少变化,不同的表演环境,要求相声演员根据情况调整表演。就好像撂地——也就是露天的演出,你放到小剧场来讲,开场自然不同。电视里播放的相声,改到电台来讲,也得注意不同的表演技巧。

凤一等人虽说是有千年的说相声经验了,但那都是在小剧场里说的,没上过电台。最大的差别就是,电台只有声,没有相。有一些表演技巧,比如说瞪这一手法,就用不着了。

什么是瞪?字面意思上理解,就是怒极而瞪。经过逗哏的歪说歪唱,甚至是言辞攻击,捧哏对逗哏无声有相地表达愤怒,往往在愤怒的表情后面就会跟着夯,也就是对逗哏的言辞激烈反击。

因为电台观众瞧不见演员的表情、动作,这一块的表演就得有所注意。除此以外,还要考虑到节奏等等问题,不是原版照搬就能来的。

“我说个长篇的单口吧。”谢圣思量很久,最后敲定节目。

单口相声一般具有很强的故事性,短的单笑话可能只有几分钟,长的长篇单口,可能好几小时才能说得完。一般相声艺人也不会一口气把长篇全说完的,尤其是多章回的相声,都指着这个来回头客呢,甚至还有那种说到一半不说了的——后头的剧情没编完!

谢圣就打算说一个多章回的长篇单口相声,内容当然也得贴合洪荒的基本现状。以鸿钧的自我尸曾和他说起过的三千魔神之战为蓝本,他再加入一点现代的小元素……

…………

打从之前被罗睺现挂过两次,蛊雕等一行凶兽迫于谢圣极恶势力的淫威,已经金盆洗手,从良好久了,别说下一代,下下代都出来了。大家临到老了,最终还是聚首在同一个山头,带着一家老小安顿下来,倒也算是子孙满堂,互相间也有个照应。

——当然了,这山头必须得离山海茶社远远的,偏僻点也无所谓!

大家就这么过着与世无争的安静日子,直到有天,土蝼的孙子突然喜气洋洋地带回了一个大包囊,没进家门就喊:“快来看看!我带回了个好东西!”

老凶兽们平时在山里也闲得慌,这时候呼啦一下全围过来了:“什么东西?让爷爷们看看。”

小土蝼把包囊一拆,露出里头一面挺大的镜子来:“这是水镜,我去山海茶社存钱的时候,在登记处瞧见的。据说还是‘限量’的呢,就是全洪荒拢共只有五百面,这东西可以让人不必远赴茶社,在家就能轻轻松松听相声!”

“什么?山海茶社!”

“堂哥堂哥,你居然去了茶社了!相声好听吗?”

小一辈的凶兽崽子们也蜂拥围来。因为老一辈的心理阴影,他们这群小的不仅住得穷乡僻壤,离无名山甚远,还被长辈们禁止前往山海茶社。凶兽们都是尊崇离经叛道的嘛,此时纷纷对小土蝼致以敬畏、羡慕的眼神。

老凶兽们差点一个厥倒。时至今日,听到山海茶社、谢圣相关的字眼,他们还心惊胆战呢!差一点这群单蠢的子孙们就出不来了。

“我看看……要在这个位置注入法力……”小土蝼一阵捯饬,水镜镜面泛起一阵涟漪,这就是连上了。

先是几声含糊的声音,模模糊糊听不清楚,但很快就清晰了,从里头传来老凶兽们死也忘不掉的恶魔之声:“……今儿我说的这个故事呢,就罕有人知。天上地下,除了我和圣人老爷,再加个罗老师,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老凶兽们本来都已经张开嘴,准备硬起心肠无视孩子们渴望的眼神,勒令小土蝼关掉水镜了,听到这里忍不住一顿:“……”

嗯?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老凶兽们一下停住了,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

谢圣:“大家都知道啊,混沌之初,不分天地。这个天和地啊,是连在一块儿的,像一颗蛋一样。这个蛋呢,比较大,里面孕育了一朵混沌青莲,青莲里孕育出盘古大神。至于青莲外,则流窜有三千魔神,各个穷凶极恶,而且非常强大。有多强大呢,这么说吧,咱们的圣人老爷啊,其实就是曾经的三千魔神中的一个。”

“话说回来,这三千魔神虽说力量强大,但是日子也不好过啊。你想想么,混沌,什么也没有。那个时候他们想吃肉也没有,喝水也没有,喝东北风——这大鸡蛋哪儿是东啊?哪儿是北啊?风也没有啊!黑咕隆咚的,而且也不可能有相声是吧……多无聊。”

“那无聊怎么办呢,打架吧。光打不够刺激,得来点儿彩头啊?咱们俩打架,你赢了,我的命归你,我赢了,你的命归我。无聊嘛!就在这大鸡蛋里干呆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所以那时候大家睁眼闭眼啊,就是一个‘杀’,区别只在于杀多杀少,我是杀人呢还是被杀呢?就在这样一个情况下,咱们的主人公啊,叫做‘凤君’,他就穿来了。”

“什么叫穿呢?就是其实这个凤君,他本不是三千杀劫时候的人,他是龙凤初劫时,战死沙场的一只凤族。不知道什么原因,因缘巧合,他死完了一睁眼,咦?我又活了!咦?我怎么来到三千杀劫的时候了,哇这黑的,有灯没有?把那个青莲点了照照亮吧。”

老凶兽们:“????”

把混沌青莲点亮了像话吗!

“开个玩笑。这位凤君呢,其实是不知为何,顶替了一位魔神的位置。他瞅了一下周围——黑漆漆的也瞅不着,心里慌啊。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凤族,战死沙场就说明他本事不行啊,怎么可能和这群杀神打呢?可是转念一想,不行啊,我第二次生命也来之不易,那我——唱唱歌吧,享受一下最后的快乐时光。”

“???”年轻的凶兽们又想笑又想骂,别啊,你挣扎一下啊!

“先头也说了,这位凤君他战死沙场,为什么呢?学艺不精。他不好打架,平时呢就爱哼个歌儿啊吹个口哨啊,做这些事。不登大雅之堂,你一个堂堂凤族,唱歌吹小调这是什么行径?但这会儿凤君他也不用压抑自我了,马上都要死第二次了他还怕什么!他就开始唱:‘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这首歌还是谢圣在现代时最爱听的老歌之一呢,原唱可是一个时代的国民女神,歌曲尤其地甜。

谢圣厉害在什么地方,他反串,而且还反串得特别的像,一下把那位国民女神歌声的甜蜜、敲动人心唱出来了,听得人就像是嘴里含了蜜一样的甜,真是和歌词里说的一样“甜蜜蜜”。

老凶兽们都愣住了,这是谢圣吗??太甜了,而且歌声韵味独特,和任何他们所知的歌调都不同。虽说不同,但音韵轻快,简单好记。谢圣开始唱第二遍的时候,老土蝼已经忍不住踩着前蹄子,跟着一块儿哼哼:“你笑得甜蜜蜜……”

“刚才也说了,现在是什么时代?是三千魔神互相杀伐的时代。凤君不唱还好,一唱附近的魔神一下听见了,不一会就来了两个,两人还打了个招呼:‘呦!不好意思,撞到您了。’‘没事儿,黑漆麻乌的我也摸黑呢,撞人常事儿。诶,您看,要不然我俩先打一场?’”

还在不由自主地轻轻摆动身体的凶兽们:“??”

这么随便的吗!

谢圣:“来的这两个叫什么呢?一个叫涸,干涸的涸,单名儿,就一个字。还有一个叫瓮无,瓮中捉鳖的瓮,无,没有哪个意思。他们长什么样儿呢——我也不知道,黑啊,谁也瞧不见谁。俩人撞上了。涸就说,那不行啊,我先盯上那个唱歌的。可甜了,我口水都下来了,我要吃他。瓮无就说,巧了吗这不是,我也想啊,那我们要不这样,先把他一起干掉,然后我们再打。涸说诶这可以这可以。”

凶兽们:“……”

这涸这么听着还蛮可爱的哈。

谢圣:“俩人一块找凤君了,循着这个歌声,一点冤枉路没走。凤君也是隐隐感觉到杀意,逐渐就把歌声停下了。但是涸和瓮无已经离他很近了,两人一道出手,一人抓住凤君的一条手腕子,当场就要把凤君撕成两半,凤君心惊之下一声大喊,‘且慢!’”

“先头我也说了,混沌时期大家都无聊啊,到处找乐子。这会俩人一听凤君喊,也不慌杀了,‘你说吧。’”

“凤君就讲,‘方才我唱的歌,甜不甜?’”

“‘甜啊,不然我怎么想吃你呢’”

“凤君强忍着害怕,说,‘那我还能唱个辣的,酸甜苦辣咸鲜麻,各种口味,您都尝过吗?’”

“涸和瓮无一听,呦,还有这功能呢?随意切换风味?拼盘啊这是,来一个来一个。涸还说,‘你要真有这个本事,我今儿还就不吃你了。每天你就给我唱歌,我就着歌下饭哪!’对不对,混沌这么大,每天摸黑抓人,他又不知道自己抓的这个什么味道,这个凤君很有用呀!”

“凤君一看有戏,‘那您听好了,我给您来个辣口!’”

水镜嗡然一响,镜面一黑,谢圣的声音也到此戛然而止。

凶兽们还不明所以,屏息等了半天,诶?怎么还没声儿呢?等了一会,小土蝼才如梦初醒一样,一拍大腿:“哎呦!听忘了,当时买的时候登记处的人也说了,这次谢师说的相声是个长篇儿,多章回的。”

也就是说,刚才那就是一章了,想听后续的内容,得等下一章。

老凶兽们一下被卡得又想厥过去了,这谁受得了啊,剧情这才展开吧!赶紧问:“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下一章呢?”

小土蝼叹了口气:“没准数,说是等更等更等更。”

老凶兽们:“……”

后悔搬家了,他们好想上无名山,催更催更催更……

…………

凶兽一家的情况,也发生在剩余四百九十九位幸运儿家中。大家都被谢圣卡得难受,不过后来去山海茶社一问,登记处表示未来水镜也不光只放谢圣的单口,逐渐也会将曾经的一些好的相声作品放上去,大家可以随意点播。不必出门,便可在家享受相声。

等更是痛苦的,但大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水镜来得太好了。以前很多人都因为客观原因,不能来或者不能常来山海茶社听相声,而且就算来了也可能买不上内场的票,这下不用担心了。当然了,现场听和电台听还是有区别的,但至少他们还是有听得机会的呀!

于是,不出一个月的时间,登记处接到了无数有关水镜的询问,大家都想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下一波水镜发售??还有,谢师的下一章,什么时候更新啊??什么,昨天才说了一章?那怎么够!一天至少要说个三章才过瘾吧!

一时间,麒麟弟子们因为水镜赚得钵满盆满,祖龙都不由得对他们另眼相看,还特地在银行给他们开了一个特别账号。

凤族弟子们看到同门师兄弟们陆续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也忍不住了,跑来找谢圣:“师父,先前说的歌舞,您还乐意帮我们做吗?”

谢圣正想着呢,大家催更催的太疯魔了,他哪来的本事一天说三章,这故事也得现编哪:“当然,咱们现在就去找老元说这事儿!”

·

谢圣跟元凤说了凤族弟子们想要做歌舞的打算,元凤满脸的不高兴。为了打消元凤对于“歌舞有失凤族颜面”的顾虑,谢圣还说了许久收集信仰,或许能替整个凤族凝聚气运的话,累得口干舌燥:“……老元你就说干不干吧。”

“……哼!!”元凤被谢圣一问,居然气得猛拍了三下桌子。

他是气那个吗?啊?

凭什么,谢圣说的那个凤君的故事他也听过了,一开始还觉得是在说自己呢,后来反应过来,这纯粹就是在给凤族这些小辈们做歌舞打准备吧!大家听多了元凤这个主角的事迹,再一看凤族真的出了人来做这个歌舞,和主角人设好像,而且都是凤呢,肯定会特别热情。

所以,谢圣都没说过一段以我为主角,歌颂我美貌的,凭什么这群小辈却占了先了??

元凤好气,但是他气归气,属于领袖的责任感,还是让他理智地考虑这个问题:谢圣说的的确没错,倘若此举当真能替凤族收集信仰、凝聚气运,那对于凤族也是一件大好事,再说了,他如今虽已是准圣境界,但也很想试试能不能往上蹿蹿变圣人呢!

元凤违着只想一人独美的心,还是应允了此事。

…………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凶兽们又一次聚众听相声,不过这回的相声说完,谢圣并没有马上停播,而是顿了顿后表示,接下来还有一个全新的节目,来自“凤君组合”的新歌,希望大家喜欢。

“?什么玩意儿?”蛊雕以为自己年纪大听错了,“这是相声吗?”

小土蝼很有耐心:“不是!谢师不是说了吗,是新歌,‘歌’!‘凤君组合’啊……和谢师故事里说的这个凤君有什么关系?”

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大家没有立即散开,而是继续听了下去。开头便是特别熟悉的旋律,老土蝼乐得山羊胡子都吹起来了:“哎呦,甜蜜蜜!”

要么谢圣怎么在有了元凤的歌咏节目的情况下,还想要办歌舞呢?这两个还是不一样的。前者高雅,玄奥,没有元凤的道行和先天天赋,根本模仿不了万分之一,而后者简单上口,那才是最容易让普罗大众喜欢的,因为自己也能唱上两句啊!一边听歌一边跟着唱嘛。

凤君组合的歌,除了第一首是蹭了一下单口的热度,后面的都是自个儿编曲的。谢圣特地强调了,每一首里必须有一段旋律,是那种一听就让人觉得仿佛熟悉,听第二遍就能上口的,而且各种类型都有,甜蜜的、忧伤的、火爆的……感谢凤族的种族天赋,凤族弟子们在这一块真是如鱼得水。

本来老土蝼都想着,又不是相声,听完这首熟悉的我就回去休息去,结果一首接着一首,忍不住就听到了结束。真是首首歌都有让他听完一遍就忘不了的旋律,一直到小土蝼把镜子收起来,大家意犹未尽地散开了,三三两两还能听见大家在哼哼呢!稀稀拉拉的,你唱这个我唱这个,居然还没混。

又过了大约数月,凶兽上下都快把凤君组合的每首歌颠来倒去的唱会了,谢圣的单口相声结束,公布了一则新消息:“感谢大家对我们茶社凤君组合的支持。下一个月,凤君组合将在无名山茶社进行首场公演,如果有喜欢他们、喜欢他们的歌的朋友,欢迎前来购票……”

小土蝼是知道自己爷爷有多喜欢凤君组合的歌的:“您要去吗?”

老土蝼差点就是一声“去”了,临开口前谢圣曾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又深深袭来,把他那句去卡住。

小辈们却不管老一辈什么想法,他们已经疯了,就像后世年轻的追星族一样:“买票!买票!我们要去!”

老蛊雕看了一眼老友,很勇敢地说:“去!不就是山海茶社,咱们也没做坏事了,而且一把年纪……谢师自己不都说尊老爱幼吗?我们这又是老又是幼的,他还能把我们,真,真煮了?”

老蛊雕的孙女潸然泪下:“爷爷你们想多了!我们哥哥声音这么好听,这么有磁性,这么性感,一定都是只喝醴泉水,只食竹实米,非梧桐不栖的天仙儿……怎么会吃您的肉呢?不柴吗?”

别刮到我哥哥的喉咙!

…………

老凶兽们也算是赶了一回时髦,带着自己的满堂儿孙,兴致勃勃就冲山海茶社去了。临到了地方才发觉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还担心谢圣会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呢——排队买票的人都排到昆仑山了!

老土蝼的心一下儿凉了:完了呀,这还怎么买的上内场的票。他一路急赶过来,就是想买个前排的票啊。

小一辈们也一下丧了,好几个小姑娘哭唧唧地抱在一块,仿佛梦想破灭了一般。正在这个时候,有道老土蝼、老蛊雕特别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咦,你们还没死。”

这是什么话!老蛊雕一下愣住了,不敢置信地一回头:“……唉呀妈呀,你谁啊!”

只见他们身后站着一只浑身长毛雪白,身如猫豹的巨兽,身形倒是矫健流畅,就是这个腿吧……些微的短了点。

减肥成功的混沌跳脚:“我啊!我是你大王!反了天了你,连我都记不得!说罢,你们干嘛来了。”

老蛊雕怔了半晌:大王?大王不长这样啊,翅膀呢?怎么还长腿了?

可能是过于失措,他不小心把这话说出口了,气得混沌又是一个仰倒:“我本来就有腿!!”就是短了点儿而已!

混沌恨恨地想,可恶,我都减肥成功了,为什么还有人说我腿短的事:“到底干嘛来了,不安分我叫谢老爷来了!”

“别介别介!”老蛊雕赶紧说,“我们是来听这个,‘演唱会’的呀!”

混沌神色稍松:“早说么。就你们排的这个队,早买不上票了。走,跟我上山,我把我的员工票给你们。”

“唉大王!”老蛊雕赶紧拦住,“您的员工票?那就一张啊,我这儿好多人呢。”

混沌又怒了,疯狂跳脚:“就你话多!就你话多!老子的员工票够你们这么多人坐了,当初胖留的位置多,怎么的吧!我胖过!怎么了吧!”

可恶,为什么老要翻他的黑历史!

与此同时,正式舞台下。穿着凤一亲自制作的统一演出服,秀出自己修长有力的腰线,以及笔直大长腿的凤族弟子们,非常紧张地在台下互相打气:“我们可以的,我们能行。”

元凤矜持地点拨:“不必惊慌,只管将下面的人当做埋头工作的祖龙便是。”

凤族弟子苦着脸说:“不是啊,我们是在紧张,上台了会不会下不来?不会被疯狂的粉丝劫走吧……”

元凤的表演一向是高雅的,根本没有什么粉丝会激动到叫得像快要窒息了一样,此时一听凤族弟子的话,又是差点被气死:“……”

我是不是被艳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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