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亲生皇子的皇后最喜欢给皇子们指婚,四个有望继位的皇子皆是她指的婚,王妃都是乔皇后的亲信。沈文殊亦然。
乔皇后看这几人如此薄情,又想起现在形势,也顾不了许多了。
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早早就在凤仪殿等着。争先恐后的向乔皇后献殷勤。唯独四皇子景祯迟迟未到。
高涵从选秀女的皇宫后门进来,路过一处假山。
闪过一个人来,立在那里看她和丫鬟走来,冲她笑了笑。温柔和煦,正是四皇子景祯。
高涵向他行礼:“拜见宁王爷。”
景祯看她,抬手想去搀扶,扬在空中却停了手,轻摆了一下:“不必多礼。”
高涵起身,望着他莞尔一笑。
酥得景祯化了骨头。
“高小姐,要去哪?”
“皇后传召民女,正要赶去凤仪殿。”
景祯听了了然,今日乔皇后用意明显,通过高涵试探高家的意思。自己那三个财狼虎豹般的哥哥,早早的就等着了。
景祯于心不忍,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向她说。自己被乔皇后指了婚,纳了王妃,心底的秘密又藏的更深。
看她巧笑嫣然,终是忍不住,对她道:“正巧本王也要去凤仪殿,我们可以同路。”
说罢,自觉有些失礼。
谁知那高涵却并未反对,而是一脸欣喜的同意了。
还对自己说,“伸手。”
“嗯?”
景祯纳闷。却仍是照她说的,伸出了手。
只觉手上一凉,她从口袋里拿出些什么东西倒在自己手上。
倒完以后,抽手回来一看,原是一些花生大小的干果子。有红有绿,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高涵道:“这是我爹,不,民女的爹,从北疆带来的干果子。好吃的很。等下要去凤仪殿,不知要留到什么时候,先垫垫。”说罢,自己也从袖管中摸出一粒来放在口中。
景祯这几年与那几个哥哥斗智斗勇,早已养成不吃外食的习惯。瞧了瞧手中的干果儿,又看高涵吃得正香,伸手取了一颗,放在口中,像高涵那样嚼起来。果真甜美无比,唇齿留香。
赞道:“这果子真甜,贵府上可还有么?”心里道,若是能上高府上去取,见一见高涵,那该多好。
自己不比景祈,没有家世又是高涵的救命恩人,来往高府,方便许多。自己想要见一面高涵,可就难了。
高涵认真答道:“现在是还有,估计过两天就要被我弟弟高欢吃完了,别看他年级小,他可能吃了。”
景祯嗤笑,缓解道:“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要多吃一些。”
高涵却十分仗义道:“宁王爷若喜欢,等会儿我会去给先拿过来给你留着,保证不让高欢摸了去。”
景祯心下感动,自己不过是找个托词去高府,这小高涵还当真了。
多年以后,不管留言传的再凶,景祯从未相信过,当年那个给自己吃干果的少女是什么“狐妖转世,妲己祸国。”
她是个心地极善良,极温暖的女孩子。
不是什么妖怪。
景祯看她认真的模样,多想抬手摸一摸嚼着果子鼓起的脸颊。看着她道:“那可就说好了,改日去高府拿。”
转过一处长廊,廊外开着花草。
景祯故意走得很慢,想着能多一刻与她共步。
“高小姐喜欢什么花草?”
“海棠。”
景祯心中欢喜,高小姐果真不俗。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景祯心怀私情,问道:“可曾有表字?”
高涵摇了摇头。
景祯思踱了一阵,脑中灵光一闪,道出:“本王给姑娘起个表字可好?”
此时高涵已知他用意,待字闺中,怎会有字。这个哥哥定是喜欢自己,想给自己取个表字。
高小姐平日气盛,面对宁王爷,犹豫了一下。
景祯若有所思,想了一阵,开口道:“表字里应有个棠字,那姑娘叫‘言棠’好不好?”
言棠?盐?糖?
乍一听起来,好似有点甜有点咸。
高涵莫名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人家明明取了个很风雅的名字,自己一路吃干果,竟想到了吃上。
这个哥哥当年父亲做寿的时候就见过,后来也在其他场合见过几次。每每都是话最少,笑最多的人。对他印象极好。
景祯看高涵好似想说话,又未说的样子,心中莫名有些失落。自己见过她与景祈相处,讽刺调笑,自在的很。而见自己,却端着。到底是自己不如景祈有趣,能让她越快。
景祯知趣儿的未再讲下去。
高涵看着他眨眨眼,问道:“小女一直有个疑问,不知会不会冒犯王爷,一直不敢问。”
景祯恳切:“但说无妨。”
“宁王爷为何比别的王爷都爱笑呢?”
一句出口,自知说错了话。怎能拿王爷们比较,赶紧低下头去,脸也涨红。
景祯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心弦被撩动,被弹拨。傻瓜,我哪里是爱笑,而是每次你看过来的时候,我都在看你,看你才笑啊。
“哦?本王也未留意,可能是看到了喜欢的看的了,不由就笑起来。”
高涵好似知道了些什么,笑着点点头。
景祯心上欢喜,一只手伸向袖管,迟疑了一下,仍是拿出来。
“高小姐,本王府上刚好种了一株白海棠,今早采摘了一朵花来,送给你。”
说着宁王爷景祯果真从袖管里摸出一朵白海棠来,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弄坏了花瓣。
“说来惭愧,捂了一路,掉了些花瓣。”
高涵接过,手上一颤。
景祯从景祈那里知道她喜欢海棠,便默默的在院子里种了一株。每每望着,想起高涵。
多少次在海棠树下忧思,感叹,如若深爱一人,只希望她一生幸福安好。自己母亲去的早,打小被皇后指了婚。不像景祈,母妃受宠,皇后插手不了他的婚事。相传他能继位,高家把高涵送进宫,很美满。
可惜后来变了,景祈母妃薨毙,也坡了脚。能娶她的,只剩下自己那三个哥哥。此刻景祯再也坐不住,他深知,与景祈不同,那三个哥哥阴险毒辣,不择手段。万万不能把高涵推向他们,暗自决定,争一争这个皇位。
景祯知道,自己生性温和,不大适合做皇上。为了高涵也要拼一拼。
那年二人同时来在凤仪殿,几人傻眼。
乔皇后瞧出端倪,这高家已经做出选择了。看来选的是四皇子景祯。三个哥哥明里夸赞景祯体贴,亲自护送高涵,话外意思则是,你小子手够快的。
此去经年。
景祯回过神来,看着自己亲手载在宫中的这株海棠。
“你说,海棠要种在阳光最好,土最肥沃的地方。”
高涵抬头,回想。好似说过这些话。
“朕想着你曾说的话,便把宁王府里那颗种了多年的树给移了,寻得一处风景美,土地沃的地方安放。朕一直想再为你栽一株,想到这深宫高墙,阳光不大好,土也不肥沃。”
高涵听了很感动,那是自己当年随口说的,他竟一直记得。
“这株是朕,准备了好些年的。”
说罢,景祯伸手想要摘下一朵白海棠送给高涵,就向当年一样。伸到一半的手却停住,她说过,海棠要栽种在阳光最好,土地最肥沃的地方。
景祯拉起高涵的手,带她走了几步,依旧重复那句:“这株是朕,准备了好些年的。”
来在这株海棠不远处,景祯蹲下身扒开荒草。高涵看去,惊讶,荒草下面竟然有一个井口大小的木门。那小木门还挺新,应是刚装上没多久。
景祯伸手打开木门,曲径通幽。
景祯附耳高涵道:“没什么送给你的,朕想着你应是喜欢。准备了许久,本来前年已经弄好,后来出来点状况。朕下令让人堵上了。又换了一处重修,修了一年半,谁都不知道这里,只有言棠。”
高涵听着,潸然泪下。
“哪日,你烦了,倦了,难受了,亦或是危险了。哪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做,都可以从这扇门走。朕不过问。”
高涵一把抱住景祯,附在他胸口。
景祯这些年看她在宫中受了很多委屈,学会了很多不该她会的“技能”,一步步成了人人口中的“妖妃”,成了陈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几日前,看她伏在冰上,景祯心痛不已。
这皇上既然做了,就不能回头。当年景祯因为高涵而争的诸位,却不能因为她而放弃天下社稷。陷入两难,不知如何保护她。
景祯抚着在怀中的高涵:“朕不知能为你做些什么,也不知对错。愿能帮得上言棠,愿言棠能不受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淡糖水。小小解释一下,景祈和景祯的区别。景祈遇事比较退缩,而景祯是比较坚韧。景祈在自己院子中栽种海棠,思念高涵。景祯则更关心高涵的内心,默默守候,希望她好。某蛊觉得景祯的感情很深沉,这也是为何他做男主的原因。当然爱不分高下,景祈和景祯都很喜欢她,个人性格导致的做法不同。希望大家喜欢,请收藏,某蛊努力写得更好,谢谢大家,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