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衣里着的正是景祯下午说的那件赤色鸳鸯肚兜,丽娘正欲伸手解她亵衣,犹豫了一下,高涵死死地等着丽娘。
丽娘感念高家与自己主仆一番,停了手:“罢了,留下件亵衣,主子别恨我。”而后将她推到冰封的湖面上,自己上了岸。
陈派已然计划妥当,丽娘要跑回宴席并当众禀报,皇贵妃娘娘在放烟花处等着大家一起去瞧她亲手扎的花灯,宴席上的沈文姝,陈彤和刘青容等一起怂恿,引来众人,观看盛景。
到那时,皇上、景祈、景祯以及皇亲国戚一同到场,不管怎样,那高涵都会羞愤自尽吧。
陈老邪这一招,阴险狠毒,不留活路。
丽娘起身,高涵拼死挣扎,无奈药力太强,四肢酥麻,动弹不得,又欲咬舌自尽,却是口舌僵硬。
高涵阖眼,感叹此命休矣。
那丽娘刚跑两步,被躲在一旁的景褆从身后钳住。丽娘虽会些功夫,可终究不是常年带兵的景褆对手。
景褆利落将她敲昏。冰面距岸相差二尺高,高涵听到动静。发出几个微弱的声响,问是谁。
景褆背过身,来在湖面,低声道:“娘娘放心,本王没,没看。”高涵挤出几句,让景褆从丽娘身上找出捂自己的麻药,捂在她口上,防止她等会醒了。
高涵躺在冰面上,咬牙默念,“陈老邪,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景褆回坐,给景祯敬酒,附耳说出湖边之事,景祯听了努力控制情绪和面色。知道这屋中定有陈派,听完之后,哈哈笑道:“景褆,儿时玩笑,你竟还记得,来,再吃一杯。”
实则心痛不已。吃下一杯酒,假借出恭,赶紧奔向湖边。
高涵早已冻得瑟瑟发抖,蜷在冰面上垂泪。
景祯见状,迅速脱下自己的紫貂端罩,盖在高涵身上,一把抱起打颤的高涵。
景祯眼眶发红,克制自己,温柔而坚定,附在高涵脸上,冰凉入骨:“别怕,朕来了。只有朕,
谁都不知道。”
沈文姝,陈彤一干人一等二等,仍是不见丽娘来接头。沈文姝复仇心切,终是坐不住,率领一行人直奔冰湖,要看烟花。
一路想着此计一成,高涵再难翻身。
来在约定好的湖边小树林旁的湖面,转来转去,未有高涵,连丽娘也不见。
几个外戚还嘀咕,这皇后是怎么了,来看烟花,大家都往天上瞅,皇后怎么老往底下看?
景祯抱着高涵来在昭和殿,在殿内看家的碧婉见状吓了一跳,景祯把她放到床上,说:“皇贵妃娘娘吃醉了酒,你们都下去吧。传乐安杰,帮娘娘醒酒。”
景祯褪下内袍,亵衣,赤膊来在高涵身边,抱住帮她暖。心疼道:“都是朕的错,没有照顾好言棠。”
触到她冰凉的身躯,景祯抱得更紧。
乐安杰进门请安,跪在屏风后。景祯起身,披着袍子,让他赶紧帮高涵把脉。
景祯小心拿捏,对他道:“娘娘她醉的厉害,不知吃了什么酒,或是什么相克的东西,倒在冰面上。”
乐安杰跪在衣衫不整的景祯身前,不敢抬头。取出药箱,把所用的东西拿出来摆好。低头回道:
“皇上,微臣知道。”
景祯了然,好在乐安杰聪明,已经猜出其中蹊跷。
乐安杰在心中叹息,来之前听丫鬟们传召自己的时候说皇贵妃吃醉了酒,已然生疑,高涵十四岁时自己就给她瞧病,她酒量好得很。
那年高涵小病痊愈,高府设宴款待乐安杰,怕席上尴尬,他带了自己的妹妹一同去,和她吃了顿饭。高小姐吃了两壶酒,面不改色,自己以明日有公务为由未吃酒,妹妹陪她,最终却是横着出的高府。
这么些年,未见她吃醉过。
八成又是算计了谁,又被谁算计了。诶,这些人,来来回回,有几个意思。
乐安杰很快帮高涵解了毒,告退。
景祯搂着高涵,直到天亮。
裴少羽趁机开始转移钱粮,高涵按兵不动,只待时机。
平时那些伎俩斗法,高涵每每被触怒,出手修理。这次是真恼在了心坎里,反倒异常镇定。下定决心,要回击。
那晚过后,陈老邪也是纳闷,这丽娘是被发现了,还是告密了,最终下落不明。恐怕此计未有成功。
高涵深知,如若即刻回击,陈老邪定要借题发挥。
春暖花开,又一年。
柳絮飘,春日春光早,悠悠山林悄,得意莫言早。
四月里,海棠花开。
近来进展顺利,帮高涵复仇,夺权,指日可待。
上次事件,高涵隐忍了三月,从未爆发。依照她的性子,真是难得。景祯心中总怀着一份歉疚。忍不住在想,是自己连累了她。倘若不做这个皇帝,又岂会又这些糟心的事。
可不做皇帝如景祈,高家能让高涵嫁给自己吗?
想到这里,莫名有些感伤。
每每望着高涵问道:“言棠,若朕不是皇帝,你还会嫁给朕吗?”
高涵每次都望着自己,并不回答。
四月初三,内务府给昭和殿送来进贡的蒙顶云雾,足足六两。景祯在昭和殿歇午觉,梦中呓语。
高涵在一旁吃茶练字,看他有趣,良辰美景,玩性大发。
拿起手中的羊毫舔饱了墨,轻步朝睡得正憨的景祯走去。想着,平日里他们都叫景祯是真龙天子,今儿个让他当回真龙。
高涵提笔,看着睡得香甜的景祯,想想这龙自己也未真见过,那画里画的是不是真的?
一滴墨点,滴在景祯鼻尖。
算了,不管了,决定就照着想的样子画。先轻轻落笔,在景祯腮上描上三撇细须,画完以后,瞧了瞧,配上刚才落在鼻尖的墨点,怎得那么像猫呢?
不对不对,想起还要画龙角。
赶紧又在他额上添了几笔,成了犄角。
景祯感到额上清凉,闭眼轻挠了挠呢喃道:“怎么了?”
刚画的犄角被他抹得一团黑,高涵小声回道:“有,有苍蝇,臣妾帮皇上赶走了,皇上好好睡吧。”
景祯又阖眼睡去。
想起龙还要有个大嘴,是以又添了几笔。复又觉着不好,拿笔涂了,越涂越大,弄得一团黑。
高涵自知犯了错。
景祯起床,宫女们服侍他更衣,都被吓了一跳,又得忍着,不敢表现。
景祯看她们眼神有异,问道:“你们娘娘哪里去了?”
“娘娘说有事,说皇上照完镜子,洗完脸以后再回来。”
景祯顿时明白其中奥秘,偷笑。
半个时辰后,高涵怯怯的回来,看景祯脸上洗净,一切如常,十分温和的看着自己。
高涵反倒有些心虚。
景祯见她进来,起身相迎,拉起她的手:“走,带你去看海棠。”
来在宫中一处偏僻的园子,看得此处已经废弃了许久,一旁的戏台也掉了色未有补,荒草长了半尺高。
此处园子名叫娉婷,曾是先皇最喜欢的一处。后来却不知何故,人们慢慢遗忘,废弃了。
相传是先皇突然性情大变,本是很喜欢这里,后来却极其厌恶。皇上厌恶,宫人们也不敢收拾,时间一长就荒了。
景祯牵着高涵来在一处,高涵欣喜,荒草包围,竟有一株白海棠,亭亭玉立,开得正旺。
景祯立在那里,笑着望她:“去年秋天的时候,朕亲手载的。想着今年开春,若是能开花,就带言棠来看。”
高涵心上一紧,有些激动。
“皇上,亲手载的?”
景祯有些羞愧的底下头:“是啊,朕亲手挖的土,又亲手剪的枝,朕头一次栽种花草,生怕弄坏了,或是长不了。”
接着道:“还在这里默念了一会儿,要成活,要开花,要长大。看来还是管用的,今年果真就开了花。”
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高涵看着这株海棠,在和煦的暖风中摇曳,洁白动人,似锦潇洒。
景祯复道:“朕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
景祯书念得好,诗句很通,期待着说些文雅聊骚的名字,只见他顿了顿笑道:“嗯,朕栽种的时候就交代,必得是白海棠。朕便起名,叫,白棠。”
“白糖?”
确定不是吃的?
景祯笑道:“朕觉得这名字甚好,好记,又喜庆。”
说起名字,景祯依稀想起,当年给高涵起表字时的情景。
浮生几多,此去蹉跎。
那年先皇病重,几个皇子跃跃欲试,此时谁拿了兵权,便是有了七成胜算。陈老邪精滑,深知这个节骨眼儿自己的钱粮不如高俨实实在在环在京郊的兵马有用。称病躲着不参合。只待那高俨选一个皇子来支持,观察形势。
高涵被当时无子的皇后召进宫,假借指婚,试探高俨支持谁。
先皇六个皇子,景祈因坡脚不参与争储,景褆年轻气盛偕母驻守南疆,几年未有进京,亦无夺嫡之心。剩下的四个,三个已婚皇子闻讯,连夜休了自己的结发妻。唯有四皇子景祯并无动作。
无亲生皇子的皇后最喜欢给皇子们指婚,四个有望继位的皇子皆是她指的婚,王妃都是乔皇后的亲信。沈文殊亦然。
乔皇后看这几人如此薄情,又想起现在形势,也顾不了许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是不是写得有些沉重,这两章舒缓舒缓,写东西嘛,心情好灵感就多,收藏多,心情就好,嗯,请收藏,请鼓励一个玻璃心的作者~~听说收藏的亲都好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