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派出所出来,程九珠和展浩开车去市一院看贺优。
她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在路上她打开微博,看到贺优的热虽然已经降了下去,但还在热搜榜的第一页上。
昨天还是千万人的唾骂，今天就变成了满屏幕的祈福，真不知道该说互联网是冷漠还是有人情味。
彼时贺优刚醒来,刘威正在窗前给许总打电话汇报贺优的情况，听到门口传来说话声,他对电话那边的许总说了声“请稍等”，然后走到门口拉开门。
是拿着托盘带着口罩的护士。
“贺优的药快要输完了，我来给她换药。”
刘威转头看了一眼输液架上还剩差不多半袋的药，对护士说：“刚才贺优说有点疼,我就调慢了她的输液速度，现在还剩不少,你过一个小时再来吧。”
护士眉头微微一皱：“输液速度过慢会影响药物效果，而且她除了天然气中毒,还有中度脱水现象,达不到反应浓度她就恢复得慢,不能由着她说疼就调速度。”
刘威闻言,只得给她让开空间看着她进来。
想要关门的时候，刚好看到前面左边转角处刚过来的两个人。
“九珠！”
他朝程九珠和展浩挥了挥手。
程九珠看到刘威,忙快步走了过去。
“贺优情况怎么样？”她一边问着一边往病房里走。
“医生说能醒过来就没什么问题。”刘威说道，“刚才做笔录的时候也很清醒，明天会再做个检查,看别的功能区有没有受到影响。”
护士还在贺优旁边帮她调点滴，或许是猛地进来了太多人，本来接受完警察问话后累得睡着了的贺优挤了挤眉头，眼睛也缓缓张开。
“……珠珠？”
贺优声音很轻，程九珠起初没有听见，她只能看向身边的护士：“护士，麻烦帮我叫一下那边的人。”
护士正在换药的手顿了一下，转身拿起托盘，走向门口。
“几位，病人醒了，在叫你们。”说完她就离开了病房。
而程九珠也连忙走到贺优的窗边坐下，看着脸色惨白的她，绷着一张脸。
“珠珠，我恶心……”贺优抬起一只手，拽着程九珠的衣角，可怜巴巴地。
程九珠佯装生气:“现在知道撒娇了？刚才在电话里冤枉我不是挺自然的吗？”
“那我当时确实看到的是你，当然警察怎么问我就怎么说了。”贺优眼巴巴地看着她，“而且哪有你这样的，都有人上门杀我了，你还不关心我。”
刚才在派出所，张队给贺优打电话，电话里的贺优一口咬定看到的那个人就是程九珠，搞得她一头雾水。最后还是去她和展浩晚上吃饭的餐厅取证的警察打电话过来，才算彻底证明了她的清白。
“查到什么了吗？”贺优问。
程九珠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恨我恨到想我死掉，肯定不是圈内人。可能是极端的黑粉，也可能是——”她歪了歪头，看向门口的刘威。
程九珠知道她什么意思：“你是说威哥老婆？”她心里知道这个凶手八成就是当初杀王连翔的凶手，但出门前张队也对她说过，在犯罪现场留下血字和伪造遗书都很常见，不排除手法相似的可能。如果凶手不是连环杀手，那么现在最恨贺优，恨不能她死的人，确实就是刘威的妻子了。
“刚才我在外面问过威哥，他说从昨天到刚才他老婆一直在家守着他，他连接个电话都不行。”
“肯定是找别人动的手啊……”贺优说。
说着，刘威走了过来，两人连忙停止了关于他妻子的交谈。
“警察那边怎么说？”
刘威在床的另一边坐下。
“还不知道是谁做的，但肯定是蓄意谋杀。”程九珠开门见山，“威哥，你和我说句实话，嫂子对贺优的恨有没有到足以让她买凶-杀人的地步？”
“老实说，在听说贺优出事之后，我也怀疑过我老婆。”刘威的神色坦坦荡荡，“或许在你们眼里看来，昨天我老婆她去发布会现场大闹，看上去是有些极端，但昨天回家之后我已经和她非常恳切地谈过了，而且很确定昨天是她第一次情绪爆发。是她在看到夜总会的照片之后，想当然觉得照片上的女人就是贺优，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地冲到发布会。我和她解释了这件事，虽然她依旧精神高度紧张，但后来警察打电话过来说贺优在家天然气中毒之后，她立刻就催促我赶紧去医院——她是个善良的人，绝对不会做出买凶这种事的。”
“虽然对方在现场留的字和遗书里的内容都指向贺优插足别人感情这件事，但杀人的原因未必是这个。”展浩及时开口，将话题岔开。
“没错。”刘威点头道，“很可能是有人借着这件事，故意攻击你。比如你的黑粉，或者狂热粉。我已经叫了公司公关和运营粉丝会的人去查，可能会找到其他有嫌疑的人。”
“那……”贺优犹豫着开口，“你给我拍张照片发到微博上去吧，我的粉丝现在一定急坏了。”
“不能拍照。”展浩说，“现在凶手知道自己杀你没成功，说不定就在到处找你，照片很容易暴露很多信息。”
“展先生想得很周到，那还是以公司的名义报个平安吧。”刘威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对贺优说，“刚才我和许总聊过，他会托人给警察那边施压，让他们尽快抓到犯人。”
床上的贺优听着，打了个哈欠，眼皮又开始发沉。
程九珠瞥见，和展浩对视一眼，起身弯下腰对贺优说：“既然你没事，就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贺优疲惫地攥了攥程九珠的手。
“我送你们。”
刘威起身跟着两人一起出了病房。
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三人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次都是我的错。”刘威撑着自己的额头，声音痛苦，“如果不是我没有处理好照片，没有第一时间澄清，就不会有人借着这件事伤害贺优——”
“你确实有错。”
程九珠的笑容也在刘威关上病房门的那一刹那消失，“贺优信任你，依赖你，这五年期间她和你朝夕相处，这种信赖和信任逐渐变成喜欢。而你，在察觉到她的感情之后竟然什么都没做，反而是放任她继续滋长——不管今天这个人究竟是处于什么动机对贺优下手，如果没有昨天头条的出现，他至少不会都找不到这个理由。”她的声音如同寒冬的冰一样刺骨，“今天是贺优命大逃过了一劫，如果她出了事，除了这个凶手，你，我也一辈子也都不会原谅！”
她知道自己语气很重，可这些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在贺优家门口没机会说，在派出所里也没人讲。本来已经快不想说了，可刚才病房里看贺优那强撑着精神的样，怒气就又从深处翻涌了出来。
而刘威也被教训地哑口无言，只能铁青着脸听着。
“还有。”
沉默了十几秒，程九珠再开口，“我来的路上看过微博了，觉得你还是再发个声明，澄清一下你和贺优之间的关系比较好。以自己的名义也好公司名义也罢你们自己商量，买热搜的钱我出，务必让这个热搜在今晚十点之前上到榜首。”
但愿如果真的是那个杀王连翔的凶手干的，他可以看到热搜的微博，知道贺优是被冤枉的，不要再来找她的麻烦。
刘威低着头：“好，我去协调。”
护士从他们身前走过，刘威想到什么，抬头叫住了她。
“护士！”
护士停下，转头看向他：“有什么事吗？”
刘威看到她手上的托盘，顿了一下：“您是去给贺优换药吧？那没事了。”
护士低头看了眼自己托盘里的药水，并没有进贺优的病房，而是转身拿着托盘又走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护士才重新又折返回来，手上还拎着一袋药。
程九珠坐在门口，看着护士走到贺优床边，把她打空了的药袋摘下来换上新药，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电梯响起，走出来一个女警，对面坐着的警察起身跟她打招呼，两人边聊边交接工作。
展浩握住她的手：“回去吧。”
程九珠点了点头，两人起身，刘威送他们到电梯口，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眼神还不敢直视电梯里的程九珠。
等电梯门关上，程九珠才问展浩：“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太严厉了？威哥这些年为贺优付出了很多，我好像一棒子就把他所有功劳都打死了。”
“你的责怪对他来说是意料之中的，话说得重一点，他也能更坚定想法，果断干净地处理好自己的家务事，以绝后患。”展浩对程九珠的做法倒是还蛮赞同的，“没想到你想得还挺周全。”
“我哪是想得周全，我刚才是真的气急了，憋坏了，这些话都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刚才还怕说得重了，再给威哥太多压力把他压垮了。”贺优无奈地扯扯嘴角。
电梯到了一楼，两人走出去。
虽然是晚上，但是医院大厅还是人来人往。
一个瘦高的男人站在大厅角落靠近门口的地方，他一直盯着电梯，直到程九珠和展浩两人出来，他才眼前一亮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