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展浩看了眼时间,保存了所有工程,关了电脑,准备下班。
走到电梯前,电梯门打开，王培源正好站在里面。
“晚安。”王培源冲他打招呼。
“这个时间还能在公司看到你可真不常见。”展浩走进电梯。
“刚和中赢那边的人吃完饭，回来拿个文件回家。”王培源伸手按下一楼的按钮,“对了，给你讲个好玩儿的事。中赢启天的老总周兰渊,你知道吧？”
“听说过，那个‘设计界纪检委’是吧。”
“今天下午程九珠和海伦去给他做周报，拉了一半的高层去陪听，末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很欣赏咱们的程设计师，还主动邀请她一起吃饭。”王培源一边说,一边偷摸着观察展浩的表情。
展浩眉头微微一皱：“那个周兰源是不是年纪挺大了，还没结婚？”
“听说上个月刚离,孩子也跟前妻了。”王培源感叹道,“说起来这个周兰渊也算事业有成吧,中赢是世界五百强,他又是启天这边的老总，长得也还行,这条件也是不错的，之前听说小程在相亲？她也二十八了吧，这个年纪就算别人介绍,估计也好多都是二婚，比起来这周总的条件估计比她相的那些人可好多了。”
到了一楼，两人走出电梯，并肩朝停车场的方向走过去。
“小程要是以后能和周总在一起，我们设计部那些同事算是解放了——你说我要不要提前巴结一下小程啊，听说明年中赢启天计划拓展国外市场呢，正好可以走走小程的后门，安排我们几个新来的设计师出去见见世面——”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倒是计划得还挺长远。”展浩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
“不是，我觉得这事儿真的挺有门儿的。”王培源一脸兴奋，“你看小程长得也挺好看的，业务能力也过关，周总要试主动出击，没准真能成事。”
“你刚才说周兰渊离婚了，把他是为什么离婚？”展浩停下脚步，转头问他。
王培源摸摸后脑勺：“这我倒不知道。”
展浩细数：“是出轨，还是不顾家？有没有家族病史，身体情况怎么样？我记得他有点儿胖，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有没有性生活不和谐的情况——”
“哎哎哎！”王培源忙打断他，“别太恶毒了啊，人家可有孩子，至少能这方面力没问题。”
“所以说，什么都不清楚，就别乱拉郎。”展浩平静地总结道。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王培源揶揄地看着他，“是不是他想追咱们程美女，你着急了？早下手早得手啊，好不容易周围有这么个好姑娘，我都心动了。”
“你心动你去追。”
“我倒是想，就怕我们家丁丁不同意。”王培源揽着展浩的脖子。
展浩毫不留情地拍掉他的手：“一天一口一个‘我家丁丁’，也没见你追人家，你才是要小心，等人没了，你哭都没地方。”
“我那是在放长线钓大鱼，everythingintrol。”
展浩瞥了他一眼，看他嬉皮笑脸的，有些无奈。
一脚把王培源踹倒他自己的车旁边，展浩也转身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支架上，盯着全黑的屏幕看了几秒，突然又把手机拿在了手里。
从办公软件的资料里找到个号码，拨了出去。
等了几秒，那边接起电话。
“hello？”
“海伦，我是展浩。”
“哦，展，有什么事吗？”
“你和gem还在中赢吗？”
“现在都10点了，我们怎么可能还在那儿。下午开完会就走了，我傍晚回到公司的时候还看到你了，我们打过招呼的。”海伦说道。
“……是吗？大概我忘记了。”展浩顿了一下，“对了，下午就看到你一个人，gem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哦，她和朋友吃饭去了。”
“……”展浩沉默了几秒。
“展，你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中赢那边有几份文件要给我，想问问你们是不是还在，能帮我捎回来。既然你们早就走了，就算了。”展浩随便编了个理由，然后挂了电话。
看着再次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他眼里浮现出疑惑。
他在做什么？打电话查一个和自己连好友都算不上的女同事的行踪吗？
展浩瞬间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被工作冲昏了头，脑袋短路了。
这样想着，他飞快地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发动了车子，驶离停车场。
另一边，程九珠成功联系上了娜娜，得知她现在正自己一个人，于是确定了她的位置，开车到了某网咖门口。
娜娜站在马路边，她落下车窗，弯腰朝她招手。
娜娜走过来，拉开副驾的门坐进来。
她戴着毛线帽，穿着一件红色的宽松毛衣外套，下面是打底裤和雪地靴，像个高中生。
“珠珠……阿嚏！”一坐进来，娜娜就打了个喷嚏。
她的声音听上去囔囔的，不知道是天冷还是情绪低的缘故，“抱歉啊，还要你过来接我。”
“天太冷了，网咖里也没开空调吗？”
程九珠看她这样，把车里的空调又开大了点。
“大概是我坐在靠门的位置吧。”听她说话感觉也是心不在焉。
“那肯定是没吃饭的原因。”程九珠发动车子，看着后视镜，“人一饿，就会觉得冷，也会胡思乱想，比平时更消极悲观。所以咱们先去吃饭，说不定情绪吃完饭就消失了。”她问，“想吃什么？”
娜娜勉强地扯扯嘴角：“什么都行。”
“那火锅好吗？”
“好。”
程九珠开车去了一家自己经常去的火锅店。
“我其实想吃很久了。”
刚一坐下，她就兴奋地对娜娜小声说道，“但是一直都没人和我一起啊，我就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来，这次幸亏拉上你，我终于可以吃到了。这里的手打牛肉丸很筋道，等会儿你一定要尝尝。”
桌子上只听见程九珠一个人不停说话的声音，“我和你说啊，今天我超级幸运。之前我接了个项目，甲方爸爸是业界有名的难搞，还要求我们每周都要用ppt给他做工作汇报。我和我朋友两个人愁得头秃，生怕今天被他吹毛求疵。今天下午我推开会议室的门，嚯，半个公司的高层都坐在里面，个个西装革履的，我还以为开错门，进了黑社会群殴现场呢。”
也许是她讲得太过生动，本来郁郁寡欢的娜娜渐渐沉浸在她的故事中，听到这里，竟然还“噗”地笑出了声。
就是嘛，本来就是乐观开朗的孩子，干什么板着脸呢？
“然后呢？”娜娜问。
“然后我就汇报呗。”程九珠继续讲道，“说实话，当时我一片空白，大脑都没有反馈了，说到最后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是后来在解答问题的时候，智商才稍微回来了一点。不过幸好最后甲方爸爸对我的汇报非常满意。”
“有付出就有回报，这是你应得的。”娜娜顿了一下，“可是我的付出，只能换来别人对我的嘲讽和不尊重。”
“你是在说秦涛？”程九珠问。
秦涛在电话里也只是说两人吵架了，并没有详说原因。
娜娜靠在椅背上：“我们俩上周去香港玩，正好我的朋友知道了，就让我帮她代购手表给男朋友，反正我也想买，就答应了嘛。珠珠你也知道，男生一般都不喜欢逛街，我和秦涛一起的时候，他就坐在一边等着我，看着我挑来挑去，问他意见的时候也提不出。那我看他实在无聊，就说‘要不我们分开转，你去你自己想去玩的地方，等我买完了我们汇合’。他刚开始也答应了，但后来我进了表行，发现他竟然跟在我后面，还质问我给谁买表。我说帮朋友带的，他不信，非要问我是哪个朋友。我的这个朋友是lo圈的，他肯定不认识啊，就说是我说谎，肯定是为了给别的男人送。还猜我要偷偷和前男友和好——”
娜娜越说越气，“他不是第一次这样疑神疑鬼的了。装修那段时间我跑前跑后，方案合同都是我定的，和好多接触的人关系也不错嘛，餐厅开业之后，我就邀请他们来吃饭，结果我和人家说两句话，他就把我拽走，还说那些工人看我的眼神不对，肯定对我有意思。”
程九珠还想帮秦涛圆场：“或许他真的看出那些人对你有想法也说不定，毕竟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
“可是我和他在一起之后，他就一定要让我把所有男性朋友的微信都拉黑，之前我和前男友在一起时候买的东西，好多都还能用啊，他都给扔了。今天更过分，我只是没有听他的建议穿那件蓝色的裙子，他就真的一上午都没和我说话。”
“珠珠，你说，他的控制欲怎么就这么强啊，我是他的女朋友，又不是他的玩具枪，凭什么我和谁说话和谁交朋友都要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