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珠因为王熊猫突如其来的拉郎配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展浩,却发现后者好像并没有在意王熊猫的话,甚至被抓着手腕也没在意,而是转头盯着另一个方向，眉头骤然紧蹙。
她顺着展浩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来往看展的男男女女,既没有骚乱，也没有熟悉的亚洲面孔。
与此同时王熊猫也将目光投向那边,比展浩更夸张的，他直接脸色一变，立刻松开展浩的手腕。
程九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
“我们快过去！”
王熊猫立刻朝那边快步走过去,展浩走之前回头看了程九珠一眼，程九珠赶快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他们可以随意离开。
看着两人背影，程九珠要说自己不好奇那是假的,可她和展浩算不上熟,况且异国他乡,就算是对方遇到困难,旁边带着个本地人王熊猫，也轮不到她为他提供帮助。
刚才还闷着头往前冲的王熊猫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只见他和旁边展浩说了几句话之后，扭头看向程九珠的方向。
程九珠一脸茫然地看着王熊猫和展浩两人又走回她面前。
“有什么事吗？”她问。
“gem，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王熊猫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报恩的机会来得有些突然,程九珠刚想开口，却被一旁的展浩打断。
“先别忙答应。”他表情有些严肃，“如果你答应，可能今天的展览就没办法继续看下去了。”
他知道程九珠这次来莫斯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看展，也知道自己之前帮过她，如果开口要求，她就算不情愿也会答应，所以就在她回答之前先开口，向她说明，让她选择。
言下之意，就算不同意帮忙，他也理解。
“没事，我答应。”程九珠痛快地点头，目光灼灼，“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展览虽然等了五年，但能够进入会场，近距离欣赏到迪林席勒自我突破的最新作品，她已经满足。平心而论，对她而言充分感受一件设计作品，就算让她两天都呆在设计空间里可能都不够，现在离场虽说是有些遗憾，但那份揭幕时的震撼已经留在了她的心里，已经足够她无人的时候再细细回味。
再说她一直在想回报展浩前两次搭救他的恩情，现在既然他主动提出，她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
展浩和王熊猫带她到了会场的角落。
“在这个会场的二楼有一场艺术品拍卖会，展浩和我需要一位女士帮忙陪同我们进场。”王熊猫说。
程九珠纳闷：“你们两个一起进去不就行了？”
王熊猫耸肩：“你可能不知道，俄罗斯人对同性恋很敏感——当然，我们俩并不是同性恋者，但我们想低调不引人注意地进入拍卖会，如果有一位女士在，就能免去一些麻烦。”
“你们——”程九珠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不是进去做什么犯法的事情吧？”
“不是不是。”王熊猫忙摆手，“我们是去捉——”他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连忙捂上自己的嘴，惊恐地看着展浩。
“没事，她早晚都会知道。”展浩沉着脸，“我怀疑我的母亲和别人有染，她刚在进入了拍卖会现场，所以我要跟进去，看看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哦买噶……”程九珠睁大了眼睛，“展太太她？不会吧……”
“待会儿再惊讶，宝贝儿。”王熊猫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刚才听你的意思，好像是和他妈认识的，这样进去会不会被认出来？”
展浩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脸上：“我妈只和她见过一面，不过……她的长相很难让人忘记。”
他的意思是在夸她漂亮咯？
程九珠内心窃喜。
“不如把头发挽上去试试看？”王熊猫建议。
“可是我手上没有任何的工具。”程九珠有点为难，“你们只要有只笔或者其他什么长条形状的东西都可以。”
“领带夹可以吗？”展浩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金色的领带夹。
程九珠接过来，手利落地挽起自己的头发，在后脑勺绕了一个发包，最后发尾用领带夹完美固定。
“哇！”王熊猫夸张地大叫，“gem，你好厉害！”
“很多女孩子都会的。”她转过头，对着手机屏幕整理了一下碎发，又从手包里拿出口红，给自己厚涂了个烈焰红唇，温柔的东方女孩瞬间变成了气场十足的女王。
她抬眼问，“这样可以吗？”
“太可以了！”王熊猫开心地笑，眼睛弯成月牙，“能让这么美的东方女孩做我的女伴，今天真是我的人生巅峰！”
程九珠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快要习惯了王熊猫同志夸张地表达，只不过……
“我是你的女伴，那展先生呢？”程九珠好奇地问。
王熊猫手搭在展浩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掏出一个墨镜，不由分说扣在他脸上：“他不能被他妈妈看见，所以只能扮成我们两个人的保镖——哈哈！”
展浩对此没有什么异议，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将歪歪扭扭的墨镜扶正：“走吧，拍卖会快要开始了。”
“ok，let’sgo！”王熊猫屈起手臂，程九珠轻轻挽住，三人直接从旁边的安全通道上了二楼。
拍卖会会场门口，王熊猫带着程九珠和展浩毫无意外地被门口的工作人员拦下。
工作人员是俄罗斯人，和王熊猫两人的对话程九珠一个字都听不懂，但她从两人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不难猜出，工作人员应该是在要求王熊猫出示邀请函，但王熊猫没有邀请函，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眼看着那个俄罗斯彪形大汉就要去摸腰间的对讲机叫人来赶他们离开了，程九珠忍不住都有些紧张，可谁知那人的手只是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程九珠目瞪口呆。
进了会场，三人一落座，她就迫不及待地小声询问王熊猫：“熊猫大哥，为什么刚才那个工作人员让咱们进来了啊，你不是没有邀请函吗？”
王熊猫冲她挤了挤眼：“我告诉他，我是冯莫拉耶夫家的三儿子，我哥哥在里面参加拍卖会，我是来找他的。”
程九珠：“冯莫拉耶夫是谁？”
“俄罗斯十大富豪之一，pdb银行的老板。”
“万一被识穿怎么办？”
“放心。”王熊猫一脸笃定，“冯莫拉耶夫有四个儿子，三儿子从小就不在俄罗斯生活，社交媒体上也从来没有披露过他的照片。今天来参加拍卖会的二儿子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一般人不敢惹，就算工作人员怀疑我，也不敢在拍卖会快要开始的时候去找他求证。咱们现在既然已经成功混进来了，就不用想这么多，等会儿就算被发现，拍卖会也结束了，我们就说自己只是混进来见见世面，冯莫拉耶夫是大家族，不会和我们平民百姓计较的。”
他一边跟程九珠解释，一边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哎哎哎！”他突然拽拽程九珠的手臂，“坐第二排那个，是不是展浩他妈？”
程九珠看过去，第二排靠中间的位置，确实有个黑发的女人背对着她们。那女人头发盘起，穿着一件墨蓝色的旗袍。
“背对着我们，看不清啊……”程九珠正喃喃自语，就看见那个女人侧脸和身边的男人小声交谈，从她的角度看，确实是亚洲女人，可是不是展太太——“抱歉啊，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地记得展太太的相貌，也不能确定——”
“没错，就是她。”王熊猫几乎都要站起来了，“你看她腿上放着的那件皮草，刚才在外面我们看到她的时候，她穿得就是那件。”
“喂！”
周围已经有人再朝他们这个方向望过来，程九珠心急之下连忙伸手拽着王熊猫的西装下摆把他拉回座位上。
“不是说要低调吗！”她小声提醒。
“哦对。刚才一时激动了。”王熊猫在椅子上稳稳地坐了几秒钟，又按捺不住，把脑袋朝程九珠这边凑过来，“你这个角度好像可以看到她旁边那个男人的长相，你快看一眼，和我描述一下。”
程九珠点头，挺直身板看向刚才和展太太说话那人——这个会场手机阶梯形，程九珠他们坐在倒数第二排，努力第一排中间还隔着五六排的距离，三人都在两人正后方的方位，她也只能等两人侧脸说话的时候，才能看到两人的侧面。
大约等了半分钟吧，那男人突然起身，脱掉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卧槽！”
王熊猫低吼一声，在男人起身的瞬间俯身躲在前一排的椅背后。
程九珠看到那个男人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展太太的身上，也多亏了这个动作，她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刚想转头告诉王熊猫，却发现他畏缩在椅背后面，还用手臂挡着自己的脸。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假冒富二代的身份被工作人员发现了，连忙看向周围，可并没有看到保安或者其他工作人员的身影。
“熊猫，你做什么呢？”
“嘘！”王熊猫蜷缩着，“没看见刚才那个男人站起来了吗！”
“我看见了啊。”程九珠一脸茫然，“他——”
“那你还不躲一躲？被他看见我们怎么办！”王熊猫拽着程九珠的裙摆企图把她也拉下去。
“我们躲他干什么，他又不认识我们。”程九珠纳闷。
王熊猫动作一僵：“……好像是哦。”他怼了一下她的腿，“那你帮我看看他现在在干什么？”
程九珠望了一眼那个方向：“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展太太披上以后就坐回去了，现在背对着我们。”
王熊猫缓缓爬起来，大概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丢人，一时还不好意思看程九珠，只是盯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