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1 / 1)

因为裴清泽之前已经与顾成礼和赵明昌说过学田之事,三人早已做好准备,如今许师兄过来通知,他们很快便换上短褐。

但是,许敬宗对此却是毫不知情,眼见顾成礼三人换好衣裳就要出门,他便黑着一张脸,抢先一步夺门而出。

一路上,许敬宗与顾成礼三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赵明昌看着走在他们前头的许敬宗,忍了又忍,凑到顾成礼旁边。小声的说着,“你看他天天跟在那王墨章身后,却也不见人家就真心对他,要不然怎么不把学田之事告诉他呢?”

虽说他是凑到顾成礼身边小声说,那其实不过是有意想要说许敬宗听,根本就没压着声音,许敬宗脚步一顿,瞬即大步走开。

望着他的背影,裴清泽有些犹豫,纠结着开口,“若不然我回去再取一件短褐?”

赵明昌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气呼呼道,“作甚要回去取,难不成你还要给许敬宗那厮?”他一脸愤愤说道,“他整日与王墨章厮混在一起,何时又将我们放在眼里啊?你这番好心人家可不一定信你呢。“

那就只得作罢。

三人说话这会儿工夫,其实已经走到县学外头,裴清泽也没时间可以去找裴家之人取衣裳。

县学虽说是建在半山腰之处,但正门外却十分宽敞,此刻已有不少人出来等候,顾成礼三人进入到等候的人群中。他们所处之地都是新入学的附学生,大多数人对学田之事毫不知情,正在议论纷纷。

眼见他们三人过来,立马有人注意,到顿时上前问道,“为何你们穿的是这身打扮?”

“对啊,你们怎么穿上这种衣裳了?”有人感到奇怪,这种短褐可不是他们读书人该穿的样子,倒像是乡下的老农啊。

倒也有人眼尖,很快发现事情不对,离他们不远处的先入学的师兄们似乎穿的就是与顾成礼三人一副模样,顿时心生不妙。

裴清泽不善言辞,顾成礼平时常呆在藏经阁,对这些人也并非很熟络,并未吭声,但赵明昌早就忍不住了,立刻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大大咧咧的说出来,最后还忍不住得意了一句,“待会儿你们就知道我这身衣裳的好处了。”

不用待会,瞧着许师兄等人的穿着,他们便知赵明昌所说非假,忍不住抱怨道,“你们也忒不仗义,也不先提前知晓我们一声?”

赵明昌笑了几声,挠了挠头,说道,“我本身也不知道啊,这衣裳也是裴清泽给我准备的!”

裴清泽气闷不想搭理这个“叛徒”,竟就这般将他“卖”了,倒是顾成礼开口说道,“清泽也不过是偶然知晓,此事又不宜声张,故而未曾告知各位。”

裴清泽本就没必要一定要将此事告知,众人虽口头抱怨心里未尝不知晓,如今又见顾成礼这番客气,顿时更不好计较了。

“不碍事,不就是一套衣裳嘛,也不至于……”

“就是,难不成这学田还是龙潭虎穴,没了这短褐我等竟就不行了?”

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学子,他也同样姓顾,拍了怕顾成礼的肩膀,笑道,“哈哈哈,言重了,言重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个原本就是县学对学生们的一番考教,裴清泽可以悄悄的告诉顾成礼等人,却不能广而告之,若不然光是往届的师兄们对此就有很大意见,凭什么顾成礼这些新入学的附学生可以不用受他们当年的那种“磨难”呢。

倒是人少的话,顾成礼三人可以钻个漏洞,旁人也不好过于计较。

众人并没有等很久,不过是攀谈这会儿功夫,又来了很多人,再等了一会儿,便见直讲与教谕们皆出来。

众人浩浩荡荡的下山去。

县学本就是建在城郊,与学田相去不远,今日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众人心情颇好,尤其是赵明昌,整个人兴高采烈的,连脚步都是那般轻快,顾成礼瞧着,竟觉得这有几分秋游之意。

但这毕竟还不是是秋游,等到了山下的学田,望着一片黄灿灿的稻田,大家都傻了眼。

这么多的稻田,难道都是要他们来收割?

这些学子们望着泱泱的一大片稻田,心里发苦,原本还活泼乱跳地下山,此刻顿时萎靡下来。

能来这县学读书的,几乎都家境颇好。虽不至于五谷不分,但多数人还真没来过农田这种地方,如今望着那么一大片的稻田,竟不知是从何下手。

这县学的学田很广,顾成礼望着打量了一下,至少也得有二十倾的水田,不禁有些好奇,问了问身旁的裴清泽,“这么多的学田是从哪儿来的?难道都是官府拨下来的吗?”

“并不全是。”裴清泽说道,“这其中大部分其实都是县里富商捐赠的。”

“何必要捐赠如此之多,到头来却是苦了我等……”说话之人离顾成礼二人颇近,忍不住哀嚎出声。

赵明昌听了不高兴,开口道,“县学学田越多,对我等越好,这说明同安县的县学兴盛,况且咱们县学的开销全都靠这学田来供给……”

裴清泽点头,其实不仅这些,包括直讲们和教谕的月俸也全都是从这而来。

那名学子自知失言,顿时呐呐不语。

顾成礼等人到了学田后,发现那里早已有人恭候着,看打扮应是村人无疑。但直到教谕与直讲们露面,这些村人才在一个庄头的带领下走上前来。

“老朽给各位夫子们见礼了。”他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还夹杂着浓重的口音,脸上的笑容憨厚,“农具都已备好了,秀才公想用就用……”

裴教谕是不苟言笑之人,见了这些村人,也不过是神色严肃的点点头,“劳烦老丈了。”

“不敢当、不敢当。”那庄头连连摆手,“难得秀才公们能来一次,让我等也见见这些文曲星,沾沾文气,这是多大的荣幸啊。”他说的这番话时,身后跟着的那些村人们也都是悄悄抬起头,对着顾成礼这些县学生。忍不住伸手指指点点,时不时还有惊叹之声,满满的羡慕憧憬之意。

裴景瑜面色稍缓,说道,“老丈客气了,这些学子既然是来秋收的,若有事尽管吩咐下去,也让他们晓得米粟来之不易。”

“哎哎,好、好,都听夫子的……”庄头脸上笑意更盛,觉得这夫子是在夸赞他们呢,那些米粟可不都是他们这些庄稼人种的饿,不过在他看来这也没什么不易的,不过是多使点力气罢了,哪比得上秀才工们读书要紧啊。

裴教谕与庄头等人交代完毕,转首看向县学的学子们,神情肃然,“尔等此次还需听从老丈调遣,莫要怠慢,若有借机滋事者,必然严惩不贷。”

裴教谕板着一张脸训话,县学学子个个噤若寒蝉,直到直讲们与教谕责任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赵明昌忍不住瞅了瞅身旁立着的裴清泽,嘀咕道,“你爹怎么瞧着那么凶,难不成他在家也是这副模样?”

一想到裴清泽在家也要日日对着裴教谕。赵明昌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心里对他十分同情。决定以后对他好一点。

裴清泽才没有理会他。见教谕直讲们离开后,就立刻带着顾成礼二人上前,“我们要快些挑好农具,要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顾成礼就领会到含义,脚下速度也快了几分,县学学子这般多,就算庄头准备了不少农具,只怕也是不够用的,况且农具也分好坏,要是等旁人挑剩下,轮到他们挑的时候还能有几个好的,到时候连农具都没有,岂不是要更幸苦?

新入学的附生们尚未反应过来,就见着那些穿着短褐的师兄们,个个身手矫健,健步如飞地上前,与平时彬彬有礼的模样判若两然,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心里不由感叹,师兄们不愧是前辈,竟这般身先士卒,让人动容啊。

但也有眼尖的瞧见顾成礼三人穿着短褐,竟也跟着师兄们争当模范,心里顿时有了不妙的想法,来不及多想,赶紧簇拥过去,同时暗道一声“狡诈”,竟不先知会他们一声。

顾成礼与裴清泽两人手脚快,又有提前准备,当下便挑到满意的农具,顾成礼左右看了一番,竟没瞧见赵明昌,心里猜测他怕是没挤进来,眼前农具越来越少,他也顾不得挑拣,当下抓起一个。

顾成礼才将那把镰刀抓起,便见一人竟也握了过来,不由望了过去,当真是冤家路窄了,竟是王墨章。

王墨章在县学颇受追捧,只因他学问做得好,且算不得很大年岁,瞧着将来便前途无量,可顾成礼握紧镰刀,却没有要松手的打算,“不巧了王师兄,这把农具我已先拿了。”

王墨章目光沉沉,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另一把农具,“你不是已经有一把了,这把让给我又如何?”

虽然顾成礼已经抓起了镰刀,可他从刀背那里捏着另一端,竟不愿撒手。

顾成礼也不好使力气,否则怕是会伤了人,眉头微皱,却也没打算忍让,“这一把是给我舍友所寻,还请王师兄放手,莫要伤着。”

两人争执的这会儿功夫,已经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两人心情顿时都有些不妙,此事闹大,对他们二人皆不力。

可王墨章不想撒手,忽然道,“我见许师弟刚才已经拿到了一把农具,你这把还是归我吧。”

顾成礼面无表情,“许敬宗是否有农具与我何干?这把是给赵明昌所拿。”

他话刚说下,就听见赵明昌的嗓门响起,“顾弟,顾弟,我来了,你给我拿了农具?我这就来取……”

赵明昌远远地就喊了出声,如今农具差不多都抢光了,众人拿起自己的农具,听到他的喊声连忙让出一条道来,倒是方便他一路冲到顾成礼跟前,然后直接下手去拿二人争执的镰刀。

他动作这么迅猛,王墨章还真怕这家伙鲁莽会伤到他的手,顿时觉得不值当,立刻撒了手。

赵明昌拿起那把镰刀,脸上喜滋滋,看向顾成礼乐呵道,“顾弟,多谢你还给我留意着啊,我原先还当自己挤不进来呢,没想到你会这么惦记着我,这下我也不用愁了!”

他说着这话,偏生还要将眼光时不时瞄向一旁拉着脸的王墨章,若非是同一个阵营的,顾成礼都觉得这小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实在欠打。

王墨章气恨了,冷哼一声,便想甩袖子走人,不过他今日穿的是短褐,总感觉很是不得劲,有一种不伦不类之感,赵明昌见了直接笑出声,气得他脚步直接加快起来。

顾成礼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你方才莽撞了,若是真伤了他,此事如何善了?”

赵明昌不以为意,“他又不傻,怎会让我伤了他?”其实他方才留意过,王墨章是右手抓刀,若是伤了手,怕是以后写文章都会有影响,听闻他还写得一手好字,那就更不敢拿自己的手来赌了。

顾成礼听他这么一说,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是挺心细,以前倒是错看了。

等他们拿好农具,那庄头就领着众人到稻田里,这几日都是晴朗天气,稻田里的水也被放干了,他们下了田,倒是不用踩得一腿泥巴。

庄头笑呵呵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些秀才公,笑道,“往年有一次水没放干,当时一个秀才公被蚂蝗咬了,害了病……”

顾成礼皱眉,蚂蝗咬人伤口的确可能会感染,也不知后来是怎么处理的,不由问出声,“老丈,不知那名秀才后来可治好了?”

庄头笑道,“灌了姜汤,就立马好了!”

灌姜汤?这法子能治感染?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庄头说道,“就是受了吓,灌了姜汤,差不多就好得差不多了……”他转头再看看身边这些白白净净的县学生们,宽言道,“放心,此次田里水都放干了,肯定不会有蚂蝗的!”

顾成礼这才发现,原来这庄头竟像是故意说话吓唬他们,不过瞧着往日镇定自若的学子们此刻个个脸色苍白,还真是有点不禁吓啊

顾成礼总觉得一旁的裴清泽又些不对劲,“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裴清泽摇摇头没吭声,他虽竭力稳住身子,可还是觉得脚下发虚,走起路来颤颤巍巍,顾成礼见了叹口气,说道,“这老丈说得不假,稻田水放干了,一般是不会有蚂蝗的,你不用太担忧。”

裴清泽声音有些发飘,“那可会有其他的蚊虫?”

这还真不好说,至少顾成礼跟随顾家人下田,还真见识过不少奇形怪状的虫子,但总归都没有蚂蝗可怕,毕竟那玩意能钻到人肌肤里吸血,若没有用正确的方法又很难将其杀死。

因为县学学生这次下地,主要是为了收割稻田,所以庄头给他们备下的农具几乎都是镰刀,专门用来收割稻子的,不过这镰刀也是有各种款式的,不同的样式拿到手里使出的力气都不同。

拿了农具的学子专门负责收割,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拿到了农具,没有农具的学子则是被分配了其他任务,等顾成礼等人收割的稻子堆在地上时,那些没有农具之人则负责用麻绳捆住,然后运送到其他地方去。

一开始倒没觉得有什么,但等忙活了一阵子后,众人便发现了其中的差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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