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逢枝3(1 / 1)

轩云宗之中,内门的弟子们,已经开始了晨练。

路过的绿罗裙少女对这些身姿挺拔的内门弟子,投去了艳羡的目光。

“枝枝,你看他们修仙多好啊,我也想修仙。”

沈枝枝也穿着和她一样的绿罗裙,她又长开了不少,褪去了双颊的婴儿肥,一双杏眼微微上扬,菱唇饱满丰润,不点而朱,发丝飞扬,肤色胜雪。

她身上这罗裙,料子廉价,旁人穿上,就是活脱脱的外门粗使弟子,可她穿上,偏偏有掌门明珠的气派来。

多亏了这张明媚的脸,和这姣好的身姿。

“你若想进内门,马上就到宗中考核了,若成绩好,也是可以拜入内门的。”

听她这样说,方才艳羡内门弟子的女孩儿“啊”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那考核多难啊,我不行的……”

听她这样说,沈枝枝很轻地蹙了一下眉头,她不理解为什么她那么羡慕内门修习的机会,却不自己去争取。

沈枝枝暗暗下了决心,这次她的年纪到了,也能参加宗中考核了,她一定要拜入内门。

距离儿时的痛苦回忆,已经过去五年了,她上山的时候磕了脑袋,对以前的事情,忘掉了一些,记着了一些,记忆在某处,是一瞬的空白。

这段空白,她也没再刻意去想。

那些人,那些事,已经离她很远了,她再也不是那个会哭鼻子的小姑娘了,她的命运,会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只有变得足够强大,她才有能力,承担自己的每一个选择。

今日是沈枝枝的休沐日,她早早起床,提了剑去山门外练。

考核越来越近,饶是她这几年不间断地勤加练习,可还是不能叫她安心,毕竟名额有限,她所要争夺的,不止数量庞大的外门弟子,还有每年要拜入轩云宗的世家弟子。

那些世家弟子,先天便占了家族的优势,只有她足够强,才能争得过那些人。

随着考核日期的临近,她练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考核日那天,她发挥得不错,所有外门弟子都说她稳进内门了,她自己也这样以为的。

可最终,名单里没有她。

内门破格收了一名弟子,那弟子是新来的,不必说,一定又是世家送进来“镀金”的孩子。

她心中难以克制的,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生了怨怼。

她一直以来渴望的,努力了这么久想要得到的,就这样轻飘飘被别人拿走了。

而那个人,什么都没付出。

虽然没能拜入内门,她还是没放弃,日复一日地得了空就来修习剑道。

最终,她被杜长老收归了门下。

杜长老是轩云宗“最不正经”长老之一,他门下如今只有前不久收的一个弟子,其余弟子都以学成下山。

她那位还没来得及见面的师兄,据说是杜长老的关门弟子,如今,倒是又收了她这个“关二次门”弟子。

不论如何,沈枝枝对杜长老,还是很敬重的,因为他给了她正经拜师学艺的机会。

“好了,你不必每日来同我敬茶了……”杜长老打着哈欠道,“你看,你师兄就从来没给我敬过茶。”

说起她那位师兄,她入门这几天,连他的影子也没能见着。

沈枝枝不动声色地将沏好的茶奉给了杜长老,“师兄不知礼数,我却不能学他。”

她“坏话”刚说完,门忽然被推开了,自外面进来了一个人。

沈枝枝下意识回过头去看。

只见来人一袭深衣,身形瘦削挺拔,三千墨发尽数束起。

他的脸泛着病态的白,眸子很黑,眼睫很长,微微垂着,轻易就盖住了眸底的大半情绪。

他身上,好似只有黑白二色,唯一的鲜活,是他浅浅抿着的薄唇,泛着点红润,给他添了些人气儿。

沈枝枝的动作僵在原地,她回头看向自己的师父,眨了眨眼:

他是谁?

她无声道。

杜长老看懂了她的疑惑,像是最无情地宣判官一样眯眼笑道,“快叫师兄。”

沈枝枝,“……”

“师兄。”她别扭地唤了一声,师兄没理她,径直越过她走到另一个位子上坐下,顺手拿起沈枝枝方才奉给师父的茶喝了一口。

沈枝枝:好生傲慢的花孔雀。

他将茶杯放回桌子上,对杜长老道,“师父唤我前来,是有何要事?”

杜长老笑得和蔼,“确实有个十分紧要的大事要你来办。”

听他这样卖关子,沈枝枝也悄悄竖起耳朵听。

只听杜长老道:“友人邀我一同去云游,实在是推脱不得,可我又收了你师妹,你拜入为师门下,深得为师真传,为师决定,就由你来教导你师妹罢。”

沈枝枝眼睁睁地听着杜长老把话头引到她头上,又眼睁睁地听着他说让这位“便宜”师兄来教导她。

她才刚说过他的坏话,然后就被送到他手上……

沈枝枝登时有种“天要亡我”的感觉。

沈枝枝看他,觉得他这个样子,应当是个不爱麻烦的人,她以为他会开口拒绝她这个麻烦。

谁知,他唇角一抿,竟点头答应了下来。

杜长老很满意,他看起来也很满意。

沈枝枝: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样安排不大妥当的吗?

翌日,杜老头就去赴老友之约了。

杜老头是轩云宗入门还算早期的一批弟子,熬成长老之后,分得的这个山头,不算小,可他门下弟子都出师了,唯有沈枝枝和她那位便宜师兄两个人住。

白日还好,入了夜之后,越发宁静的气氛,叫沈枝枝好生不习惯。

她从没觉得夜竟然这么黑过。

偌大的山上,只有她和一个功夫不知深浅的便宜师兄,这让她十分不安心,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

她翻身下床,提了剑去外头练。

周遭静悄悄的,月色格外朦胧,外头还有萤火虫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微芒,比她那黑漆漆的屋子,实在是要好上太多了。

她找了一处空地,起了剑势。

抬腕,勾腿,转身。

一抬眼,她冷不丁地瞧见,她身后的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那人面无表情,衬着这个背景,带着点森然意味。

沈枝枝吓了一跳,一个没站稳,“吧唧”一下,身子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结结实实地摔倒之后,周遭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在这寂静之中,她听见那人噬笑了一声。

很轻的一声,可是侮辱性却极强。

沈枝枝咬牙,忍辱负重地爬了起来,她看见那人站在原地没动,似乎没打算过来。

沈枝枝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垂着头,模样乖巧地唤了一声,“师兄。”

赵遇看着少女垂着纤细的脖颈,那脖颈的肌肤细腻白皙,在月色下泛着莹莹光泽,仿佛轻易就能折断。

她叫了一声,便宜师兄却毫无反应。

就在沈枝枝以为,他是不是已经走掉时,忽然耳畔传来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等她反应,他便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枝枝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他,竟然连同门师妹的名字都不知道,吐槽完,她猛然发觉,自己似乎……也不知道他名字的。

“沈枝枝。”她轻声回答道。

沈枝枝,她是小枝吗?

他还在思索之际,又听她追问道,“那师兄的名字,是什么?”

他有心试探她,便同她道,“赵遇,字子逢。”

和那时他说的分毫不差。

他说完,紧紧盯着她脸上的神色。

“师兄这名字,寓意倒是极好……”

她的神色自然,丝毫没什么变化。

不是她,他有些失望。

小枝不是她。

“师兄你……还有什么事吗?”

见他这样盯着自己,沈枝枝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的剑招,练得不好。”他忽然道。

沈枝枝的招式,大多都是从典籍上或者是偷偷瞧别人学来的,她自己虽努力,却也不知道哪些错了,哪些对着。

她想要靠自己的本事,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如今他忽然指出她的错误,沈枝枝一时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登时也忘记了方才的尴尬。

她挥剑又起了一个剑势,“是这个地方不对吗?”

她自己也隐隐感觉,可总也不得要领。

此刻,她微微侧着身子,露出纤细的腰身,回首望着他的时候,一双杏眼明亮而单纯。

赵遇上前一步,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抬了抬她的腕子,“这里太低了……”

说罢,他似乎又笑了一下,“手腕发力。”

沈枝枝听了,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凝聚在手腕处,可即使是这样,却依旧被他两根指头给挪了位置。

他力气怎么这么大啊,沈枝枝有些迷茫。

她一直在外门做活计,力气在女子之中,决计是不算小的,可如今同他一比,倒真的是差上太多了。

她这样想着,他又道,“你力道不够,习剑便习的是花架子而已。”

沈枝枝咬了咬嘴唇,没说话,他看了她这倔强模样,继续道,“从明日起,你便每日从山下抬水上来,将鲤池的水换一遍。”

鲤池是个很奇特的池子,每日水都会一点点干涸,需要定时注水来保持它的水位。

若要每日保持一个水位,至少需要抬十担水。

这任务确实有些重。

但沈枝枝要强,没再多说,当即点头应下。

赵遇意外地瞧了她一眼,他原以为她会反驳他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干脆的就答应了下来。

他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翌日,沈枝枝起了个大早,她拿了水桶和担子便下山了。

途中,她碰到了原来在外门时候的弟子,沈枝枝记得她,她是之前同她说羡慕内门弟子生活的女孩儿,名叫锦春。

锦春看见她,先是一愣,沈枝枝对她点点头,正要离去,锦春忽然喊住了她,“枝枝,恭喜你进内门啊。”

沈枝枝礼貌地笑了笑,“谢谢。”

她说完,瞧见沈枝枝手里拿的东西,“你不是已经入了内门了吗,如何还做这些事?”

“哦,这是师兄给的训练。”沈枝枝说完,感觉气氛越发尴尬了,她有些苦恼,因为自己实在不知该同她说些什么,她只想尽快去训练。

殊不知她这个样子,落在锦春眼中,就以为是她挨罚了,锦春当即伸出了手,“那我帮你吧。”

沈枝枝眼疾手快地躲了躲,锦春的手扑了个空。

沈枝枝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你。”

她说完就要越过锦春往山下走,锦春忽然拉住了她,“枝枝,我……”

沈枝枝的步子停在了原地,她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锦春支吾道,“你之前,不是落选了吗,后来又忽然进了内门,他们都说,都说你是用了别的法子,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沈枝枝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有些难以置信,她靠着自己的努力拜入内门,那些人却以为,她是走的旁门左道吗?

她忽然笑了一下,见她这样,锦春以为有戏,当即也赔了笑。

只见沈枝枝笑着甩开了袖子,这笑中忽然夹杂了几分不怒自威在里面,“这法子我自己藏着还来不及呢,又凭什么教给你?”

她说完便转身走了,留在原地的锦春彻底傻了。

-

沈枝枝咬牙挑着水,对于这种误解,她从不会多费口舌去解释,用实际行动证明,才最有力道。

她自己的修为本事,是谁也夺不走的。

第一天,她咬牙挑着水,一直到深夜才完成赵遇规定的任务。

她浑身都是疼的,连沐浴的力气都没有,头一挨着枕头,立刻就睡着了。

第二日,第三日皆是如此。

第四日清晨,她的手痛到拿不起筷子。

见她只是喝粥,不曾动过筷子,连她最爱的莲心酥都不吃了,赵遇心中奇怪,便将那盘子朝她那边挪了挪。

沈枝枝见状愣了一下,很快便客套道,“多谢师兄。”

依旧没吃。

赵遇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不合胃口?”

沈枝枝没防备,下意识道,“我的手拿不起筷子了。”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她忽然有些别扭,这么同他说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种撒娇的意味。

赵遇怔了一下,他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沈枝枝说完这话之后,便恨不得将脸给埋进碗里。

碗里忽然多了一片莲心酥。

赵遇用公筷给她夹了几片,“吃吧,今日可不练了。”

她应该休息一下。

沈枝枝眨了眨眼,小声道,“谢谢师兄。”

自从娘去世之后,就再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了。

沈枝枝第一次隐约意识到,师父和师兄,也变相的是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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