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沈枝枝疑惑了,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她方才已经弄清楚了,这玩意儿等于现代的计算机同步云,是在全国连锁的,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无论你在哪里登记结婚,所有的婚姻阁都能够查到。
重点不是在这,重点是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在这里登记过?
好家伙,这一下她从未婚的少女,变成已婚的少女了???
这跨度,有些许的大啊。
她望向婆婆,尽量显得平和一些地问道,“那可以查出我这个,是什么时候登记的吗?”
婆婆点了点头,“那自然是可以的。”
她说完又去柜子前翻了翻册子,然后张口给沈枝枝说了一个日子。
沈枝枝仔细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不知道,这时间不正正好,是她被弹出世界的那段阵子吗?
沈枝枝转而又想起,她刚醒来时,身上穿的那件衣裳。
像天边的云霞一样美丽,他说那是嫁衣,是她说过想穿却一直没能穿的……
她得知了这么个情况,心中难免五味杂陈。
那时赵遇应该是以为她死了,他是怀着怎么样心情,找到她的尸首,然后又将她的尸首藏了起来。
最后,和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的自己,登记了婚姻。
她记得之前曾听过传说,说赵遇那个种族,一生,只会认定一个伴侣,从此,再也不会改变。
一想到这些,沈枝枝的心口就有些细密的疼痛,像是被绵密的针一下一下地轻轻扎着。
她不知道的是,赵遇不仅用人类的方式认定了她,还用雪狼族的方式,也选择了她。
婆婆瞧着沈枝枝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姑娘,我听说,咱们姻缘阁,一直都有庇护的神明,若不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是不会能在姻缘签上留下名字的。”
婆婆说完又顿了顿,“我说这些,可能你们觉得不信,但我们这些在姻缘阁干了许多年的老人,还是很信这些的。”
信只有两情相悦,才会被姻缘神承认。
沈枝枝心里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婚姻阁的。
婆婆话里的意思是,不管两人是否阴阳相隔,只要两情相悦,就能在姻缘签上留下名字。
可是她记得,管理局在明确的规章制度下,不乏有员工在完成任务之后脱离不出来的情况。
所以管理局采取了措施,会对返回的员工进行情感检测,以去采取一定的措施。
沈枝枝记得她之前的检测,应该是通过了的。
但她又觉得婆婆说的话是真的。
沈枝枝想不出所以然来,但她想明白了自己此刻对赵遇的心,是喜欢的。
不是她一直以为的,姐姐对弟弟的喜欢。
沈枝枝和冬茸回了住处,已经到了晚饭的点,赵遇和一桌子的菜一起等在家中。
沈枝枝一直在思索,究竟要不要将自己已经想明白的、对他的这心思说出来。
她心中一直计较这么个事情,因此吃饭的时候,就频频走神了起来。
赵遇看她这样子,将碗搁下,“阿姐不必再忧心,我以后……会克制,不会再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沈枝枝略略理解了一下,他这意思就是说,我会收回对你的喜欢,你不必再担心?
这话就宛如兜头凉水一样,一下子将沈枝枝浇了个透心凉。
她忽然就有点搞不明白了,喜欢一个人,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吗?
男人的喜欢,就是这么收放自如的吗?
沈枝枝原以为他只是赌气说说,没想到隔日,她在凉亭上吹风的时候,就瞧见赵遇身边坐着一个姑娘。
两个人的距离,在沈枝枝看来,着实有些近了。
她冷眼瞧着他们俩凑在一起说话,那姑娘时不时娇羞得笑一两下,声音听着格外地刺耳。
沈枝枝十分难受和委屈,他不是一直说喜欢自己,结果这么快就变了。
可恶的赵小狗,她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沈枝枝扭头出了凉亭,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她刚走,方才看起来格外和睦的“姑娘”和赵遇,气氛便冷了下来。
那“姑娘”瞧着赵遇忽然冷下来的脸,忙不迭地现出了原本的模样。
正是冬茸。
冬茸瞧着赵遇不知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遂犹豫道,“主子……”
赵遇抬手按住眉心,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冬茸忙不迭滚了。
赵遇放下揉眉心的手,一拂袖摆站起了身,自己想的这是什么破办法,惹得阿姐伤心了。
他原想着,刺激刺激她,好叫她一气之下把话同他说开。
他那日给她渡气时,在她储物空间深处,看到她以前写过的一本册子。
那里大部分记录的事,都跟他有关。
无非是些他和她的琐碎日常。
她什么都写,小到他吃了辣牛肉面被呛到脸红,也要写上去。
他不明白这样一个册子,为何要收进储物空间的最深处。
直到他看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上,只有寥寥的一句话:我好像喜欢他。
那一刻,他浑身的血仿佛都烧了起来,他难以置信。
看落款,正好是她第一次离开之前。
她原来那么早就喜欢他了。
他欣喜之下,转而又想到,她可真够狠心的啊。
明明已经喜欢他,可走的时候,却可以那么干脆。
让他在无数个日夜里,一再怀疑他在她心中的分量。
沈枝枝回去后,就着手开始收拾东西。
她把东西一件一件往储物空间堆,宛如一个受了气要回娘家的女子。
翠鸟看着她的操作,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
他们俩的事,好像谁也插不进来。
翠鸟几次试图张了张嘴,都没能发出声音。
它只得悻悻地闭上嘴巴,用翅膀挠了挠头。
真叫鸟头大。
沈枝枝兀自收着东西,忽然觉得储物空间内部被什么卡住了,她将灵识探了进去,瞧见是被一根长木头棍子卡住了。
翠鸟直接一个好家伙,“你收一根这么长的棍子用来干嘛?”
“用来揍你。”沈枝枝正在气头上,力气格外地大,一下子就将那根棍子抽了出来。
翠鸟被噎了一下,干脆再一次闭上嘴。
将那棍子抽出来的后果是:她柜子上摞着的那一摞册子,也一并兜头掉了下来。
其中一个刚好砸中了沈枝枝的脑袋。
她气得揪起那小册子,发现自己对它毫无印象。
奇怪,扔进储物空间里的东西,再怎么样,也会记得的啊。
这册子放在大里头,看样子放了有好些时日了。
她这样想着,随后将那册子翻了开来……
-
赵遇一进门,发现沈枝枝十分安静地坐在桌子旁边。
他愣了一下,以他对她的了解,他原以为,她定是收拾东西要离开才是。
这样的反应,委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听见动静的沈枝枝冷不丁地抬起了眼,她眼中写了三个大字,明晃晃的,赵遇一下子就解读出来了。
她无声地在说:负心汉。
赵遇额角的青筋一跳,他走过去刚想挨着她坐下,但还没等他坐下来,沈枝枝就“腾”得一下站了起来。
她连看都没有看他,直愣愣地往门口走去。
没走两步,腕子就被他攥住了。
沈枝枝想也不想就开始挣扎,赵遇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前。
沈枝枝的气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听赵遇便低声道,“我错了。”
他顿了顿,又低声喊了一句“阿姐”。
嗓音委屈得,好像一个没要到糖的孩子。
沈枝枝虽自问偶尔糊涂,但对于这种原则性的问题,断然不能心软,她冷冷地抬起了眼,“你哪里错了,错的是我,我合该马上就走,给你们腾腾地方。”
这话说出口酸的要死,沈枝枝想不到,自己竟也有这么阴阳怪气的一天。
赵遇紧紧拉着她不松手,听到这话,却忍不住低低的笑开了。
他竟然还笑,沈枝枝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伸手去掰他扣住她的长指。
他怕弄伤了她,顺从地松开了手,可态度却丝毫不肯松:
“阿姐喜欢我?”
“是又怎么样?”沈枝枝承认的那一刻,委屈和愤怒一起涌上心头,心口酸酸胀胀的,好像一下子沉入了水下,没办法呼吸。
她眼眶一下子红了。
赵遇心疼不已,可他若不逼一逼她,以她的性子,只怕是又如同蜗牛一样将自己缩了回去。
他岂不是又要等上好久好久。
他将这件事的原委,一一同她解释了清楚。
沈枝枝背对着他没有动。
赵遇得不到她的回应,叹了一声,伸手将她拉了过来。
沈枝枝这次没再反抗,任由他将自己的身子转了过来,她方才背对着他,他丝毫不知道她竟是哭了。
赵遇感觉她落下来的那一滴一滴的泪,重重得砸在了他的心口上,砸的他很疼。
他怎么可以让她受委屈呢?
他想也不想,几乎是本能一样地捧起她的脸,附下身子,一点一点吻着她脸颊上的泪珠。
他动作快的沈枝枝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脸上一片温热的触感,才叫沈枝枝反应过来赵遇他正在干什么。
她看到他紧闭的双眼微微有些颤抖,长睫在脸上落下了一个黑色月亮一般的鸦影,他面容虔诚,好像一个信徒,正在亲吻他的神明。
他吻干了她的泪珠,唇稍稍往上移,沈枝枝下意识闭上眼睛。
他在她的眼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沈枝枝心尖一颤,她从没有任何一刻感觉,他的唇是这样的滚烫。
他顺着鼻子一路向下,吮上了她的唇。
他的动作忽然不再轻柔,而是染上了些情|欲的凶狠,那一刻,狼性的本能驱使着他。
他想,亵渎他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