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王世子和瑞王世子带着谢棠来到了一件密室,邹王世子道:“皇帝就在里面。”瑞王世子则是悄悄地踩了一下地面的某处,一瞬之间,密室外的走廊里面射出了无数泛着寒光的箭矢。瑞王世子疯狂地大笑道:“想让我死?!告诉你,就算是我死了,也要拉着你们下地狱!”
谢棠身边的亲卫都是一把好手,格挡下来无数的箭矢。就是这样还是有三个人为了保护谢棠而死。
箭矢没了,谢棠看着自己身边死了的三个亲卫。神色严峻,他走到瑞王世子身边,在他耳边道:“死了?一了百了?殿下,我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
邹王世子看着谢棠,眼中怨毒。这人和里面的那个皇帝一样,都是生下来就拥有一切的人!他见了就厌恶至极,心中愤恨。
见到谢棠的目光扫视过来,他垂下了眼。此时人在屋檐下,他若是被眼前这人看到了眼中情态,谁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谢棠走进了那密室里,只见密室中只有一张破旧的床,床上躺着一个瘦的看不出人形的人。
那是......朱厚照吗?
谢棠走了过去,只见那人脸色苍白,眼角发青。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他上去把了把脉,发现这人已经是耗干了精血。基本上是没救了。
他一瞬间居然觉得有些恍若隔世。
这人当年也曾是青葱少年郎,嬉笑怒骂肆无忌惮的张扬。而如今却是病骨支离躺在这里,虽说是自作自受,但是也不得不说让他格外惘然。
亲卫从谨身殿中搜出了金印玉玺,谢棠直接从袖中掏出了那张他已经写好了的圣旨。拿着金印和玉玺盖上了章。
他给朱厚照盖上了被子,然后走出了密室。
然后高声道:“大行皇帝,山陵崩。”
谢棠带来的乌衣军中的每一个人都在高声重复他的这句话,一时之间,正德皇帝山陵崩的声音传遍了明宫。
邹王世子软倒在地,他的千般谋算,到了今日,算是彻底成空了。
奉天殿里面的大臣们被乌衣军送回了各府。谢涟此时已经从他那处躲藏点出来回到了家里。谢家的几位长辈回到家里就喝上了热腾腾的米粥,然后被谢涟安排好的大夫把脉。
整个京城都知道马上就要变天了,却不知道未来到底会是什么走向。他们回到家里没过多久,就收到了从宫中传出来的消息。邹王世子、瑞王世子勾结大学士沈玉与诸位妖道,给圣上下毒。陛下药石罔替,如今已经是山陵崩了。
当天,谢棠吩咐乌衣军把所有乱党全都投入狱中。翌日,众人服丧衣来到奉天大殿。只见谢伯安一身素白,手上拿着圣旨,直接宣布了先帝有圣旨留下,要传庆王入京继承皇位。
当即就有人表示怀疑,但是那圣旨上面的字迹和印章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而西北军和乌衣军披坚执锐,腰挎宝刀站在那里,让人见了就觉得胆怯。
此时,再也没有人去问,这圣旨是不是真的了。反而道:“庆王为长者,可当国。”
谢棠笑了出来,他跪在众人之首,对身边的文北词道:“北词,你快马前往宁夏,迎新帝入京。”
在众大臣为皇帝服丧哭灵的时候,文北词快马加鞭来到了庆王府。
到了庆王府,却见庆王爷一身素白杭绸衣裳,发未冠。身前的桌上放着一张张泼墨画卷。
文北词甚至不敢相信这是一位王爷,倒是觉得这人好像是一位词客,一位画师。
谢棠在把事情和庆王说了之后,庆王起身笑道:“文将军,颁旨吧。”
服丧期很快就结束了,京中长眼睛的都看到了如今的局势。谢伯安带着十万大军在京师,六部尚书里面三个位置都是他家的人。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居然有那么多的勋贵也听他的话。
而且最让人心惊的还不是这些,谢伯安把庆王即位的圣旨传达道各地,居然有十三个省的省督往京师送来贺表,一副大人说什么都对的架势。这十三个省或是边塞重地,或是江南赋税大省。要是这么算的话,半个朝廷都听命于谢伯安。
这么大的势力,真是让人触目心惊。很多人猜测,就是那位庆王爷来到了京师,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
庆王很快就到了京城,此时正德皇帝的服丧期已经结束。而那些想要指责谢伯安欺君罔上、假造圣旨等等罪名的人也因为京中的大军的威胁与新帝还没有到达京师而偃旗息鼓。
谢棠亲自迎了出去。
他这一日身着织金绣玉的墨色长袍,头戴双梁七叶冠。腰上是金印玉带钩,白玉嵌宝带。
庆王一下车,就见到了谢伯安。
他在众人之中是最明亮的太阳,无论多么璀璨的星辰在他身边都会失色。这个多年前他见过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他不敢相认的模样。
他还记得当初他答应他的理由。
——我想让天下河清海晏,四海升平。庆王爷,君上贤愚如同赌博,国家不能寄托于这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之上。
——那你能够保证你所说的主政大臣不会谋私吗?
——人性本恶,每个人都会有私心存在。当以重法治之。若无家天下,子孙万万年。总会好上千百倍。
——那你如何保证我的权益。
——庆王爷,你们自然会富贵万万年。给皇室的金钱,会写在法典里。只要安心守法,不会有任何纰漏。
——好,那我答应你。
记得那时候他还在侍弄花草。剪花枝的手连颤都没有颤一下。他笑道:“左不过我只是一个莳花弄草的闲人,我的儿子也会是一个富贵闲人。那这样,我也是想为了您的清平天下尽上一份力的。”
谢伯安见到庆王爷,立刻行礼道:“庆王殿下千岁。”
众人跟着山呼千岁,庆王扶起谢棠,和他并肩同行。有人说这不合礼数,庆王笑道:“阁老乃我兄弟,尔等何须多言?”
到了谨身殿内,庆王道:“池儿可好?”
谢伯安道:“世子一切都好,此时在臣家中。是涟儿在照料他。”
庆王之前也因为京中种种忧心忡忡,如今听到娇儿无恙,终于放下心来。这时他才有心思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谢棠笑道:“各位大儒正在往京中赶,新法条文已经在私下里修改了许多年,已经全好了。只待公布的那一天。”
说完他打趣道:“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事情?如今殿下也是未来的陛下了,难道不想掌握君主至高无上的权力。”
庆王爷耸了耸肩。
“你现在要是造反,你底下的那些人肯定会分崩离析。但是你不是造反,只是改制。”
“你的新法改革虽然处处是为了百姓,削减了官员和君主的权力。但这些年里你的那些盟友早就被你下的那些套给套牢了。新法改革不但能够实现他们的政治理想,还能让他们获得种种利益。而且他们都参与到了你的种种行动之中,你手里肯定也有他们参与进来的证据。他们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不敢反水。”
“只怕此时他们是比你还想要成功。我知道,你从来不是那种热血上头一个人挑战满朝制度的人。”
“而我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王爷,还是消消停停地花光你的钱吧。对了,承运库和画院的好画也都要给我。”
谢棠道:“王爷怎么这样揭我的短?”说完了之后他恭维道:“王爷果然是天下第一的通透人物。”
庆王说完了那一长串的话之后倒在了牙床上:“不过那些不是最重要的,我才不想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天天干活。要知道看好名画名花和阿池小宝贝都够耗费我的精力了,谁还有时间和你一起干活?”
好吧,在外面那个风光霁月风度翩翩的庆王殿下,其实都是庆王逼着自己装出来的。不知道那些见了庆王之后就动了心思的人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