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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下起了雨。
雨点打在落地窗上,流落成交错的泪痕。
温澜有点儿想笑,没有比这更烂的比喻句了。
她看着窗外,灯光被晕染开,朦胧中虚实难分。
缘起缘终,不过就是灯开灯灭,只是一时之事。灯灭了,它曾带来的光亮并不会覆灭。
而季睐,似乎成了她的灯下黑。
灯亮时来,灯灭了,长久的阴影却还是覆在心上。
有什么呢?
不过是,“人间别久不成悲”。
很多年前她听到“温澜潮生”这个词,觉得古怪,特别扭。宁巡还嘲她是假文艺,不懂情怀。
今天她再想起来,突然觉得这个词柔和了许多。就像季睐的出现,打破了她的规则,却莫名其妙地让她心甘情愿。
她想。是啊,他们不过是这样一场,暮色沉沉下泛着光,粼粼地,缓缓涌来的浪。一簇簇的浪花慢慢地推过来,抚过礁石又慌里慌张地躲开。他们试探着,试探着去爱。这爱是泛着光的,即使是将息的光,确是弥足珍贵的。
这爱是怯怯的温柔,是满心的怜眷。她有幸被这样爱过一场,也为喁喁细语动过心。温澜想,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爱是不知所终的,人也求不来事事圆满。
这一场,心中能生潮,亦是上苍眷顾。
三十一岁的她曾在季睐刚满二十一岁的时候祝他平安。那时候他们在一起,她已经有了要分开的预感。
而三十二岁的温澜,预感已然成为现实,他们分手了,她难过,却也明白。
此时,她仅仅只是,仅仅只是在心里默念:“我珍重于此。只能祝你岁岁平安。”
“祈求上苍,愿他岁岁平安。”
“岁岁平安。”
什么都应该有个了断。
温澜抖着手去点手机里的录音,想要删除却错点了播放。男孩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出来,全是情意。他笑着唱,“多想让你知道我此刻心事”,她眼泪又掉下来。
雨来,潮生。
季睐,因为遇见你,温澜潮生。
很多年后温澜想。
哪怕早成定局,哪怕这就是逃不了的宿命。
哪怕知晓结局,再重来一次,那一天,温澜还是要不顾一切地,笑着对他说,“好”。